已經又過去四五天的時間了。
林浣溪站在窗前,目光眺望着遠方,心中越來越不得安寧。
庭院裡,小葉和藥靈兒正拿了苞米喂那些信鴿,小臉上都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而那些雪白的信鴿,則是歡快的啄食着地上的苞米,滿足的咕咕叫着。
林浣溪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幾只信鴿的身上。
信鴿從斷越山中回來的時候,並沒有帶回隻言片語。
她現在也不知道周文修他們究竟怎麼樣了。
“王妃……”不知何時,墨含香走到了林浣溪的身後。
林浣溪慌忙擡起手背抹了抹眼睛,這才轉過身來,習慣性的露出一個清淺的笑意來:“墨小姐……”
“如果王妃不介意的話,不如叫我含香吧。”墨含香站在林浣溪的身側,聲音輕輕柔柔的。
“好……”林浣溪點點頭,因爲在她看來,名字不過就是一個人的代號而已,叫什麼都無所謂。
“王妃不用擔心,有時沒有消息反而就是最好的消息。”墨含香目光也轉向了庭院中的那幾只信鴿。
“我知道他一定不會有事兒的。”林浣溪雙手杵在窗臺上,聲音好像有些遠:“但是,我還是止不住的會擔心他……”
“要不,王妃再寫一次信?”墨含香試探性的問道。
林浣溪搖搖頭:“還是不了。他之所以回信沒有隻言片語,肯定是因爲他收到的四封信並非完全出自我之手。這個時候,還是什麼都不說的好,省得叫外人摸清我們的底細。對了,江氏的一雙兒女找到了嗎?”
“還沒有。”墨含香發出一聲輕嘆:“月河縣雖然不大,可是要找兩個小孩子的話,也無異於大海撈針。況且,我們也並不清楚,賊匪是不是掠人成功之後便立馬出城了,所以找尋起來十分的困難,也十分的費時間。”
“那江彩雲呢?她怎麼樣了?”雖然這幾日並沒有去看江彩雲,可是林浣溪卻是****都在關注着江氏和她那一雙兒女的消息。
“一開始心中還是充滿期待的,可是這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她心中的期望恐怕也被磨的差不多了吧。已經兩日不吃不喝了,若是再找不回那兩個孩子,江氏就要撐不住了。”墨含香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若是一開始,她能做出正確的選擇,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若是一開始,江家的人能警醒一點兒,也不至於被騙走身家和性命……古語常言,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還是有道理的。“
墨含香雖然同情江氏的遭遇,卻也氣憤他們“沒有腦子”。
“在這個時代,女子的地位本來就很低下,很少有機會去學習什麼,從來都是依附自己的夫君,兒子,自小就被關在小小的一方天地中,這種大環境侷限了女子的思維,所以發生了這種事情也並不能全怪江氏。”林浣溪隨手撩了撩額前的髮絲,迎着落日的晚霞:“只是江家的那兩個男子,確是真的很讓人失望了,沒有半點兒男子漢大丈夫的氣概。”
“算了,現在說什麼也已經晚了。”林浣溪轉身坐到桌前,纖手執起茶壺,倒了兩杯茶,清爽的茶香瞬間在房間中蔓延開來,彷彿能洗去夏日的燥熱一般:“等到吃過晚飯,你陪我去看看她吧。”
晚飯過後,林浣溪換了一身家常便服,便往江氏的小院中走去。
墨含香和夜辰緊跟其後。
“王妃……”江氏本已經黯淡無光的雙眸,在見到林浣溪之後,又燃起了一絲希望的光。
不過是幾天的功夫,江氏便已經瘦脫了一圈兒,小臉蠟黃蠟黃的,纖細的身子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跑一樣。
掙扎着站起身來,踉蹌着走到林浣溪的面前,雙手用力的杵在桌子上,便似乎已經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王妃,我的一雙兒女……”江氏的目光中,閃着希望的光,卻又十分的小心翼翼。
“我已經安排了人手,挨家挨戶的盤查中。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把兒女找回來的。”林浣溪頓了一下,有些不敢直視江氏的眼睛。
江氏雙眸中的光,就這樣一點一點的黯淡下來,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被掏空了一樣,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成串的滑落。
“我不應該相信你的,我不應該相信你的……”江氏的嘴裡不斷的呢喃道,整個人蜷縮在地上,抱成小小的一團兒,看起來十分的可憐。
“江彩雲,你相信我,我一定幫你找回來的。”林浣溪蹲在江氏的面前,輕輕的握住江氏的手,說道。
江氏的手像是觸電一樣,緊縮了回來。
“不,你離我遠點兒,離我遠點兒……”江氏的聲音很低,可是卻帶着十分的酸楚:“我要回江府去,我要回江府去……”
說到這裡,江氏已經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臉色蒼白的往門外走去。
“江彩雲,你到現在怎麼還想不明白?我們王妃是真心想幫你的……若是你當初肯早點兒將一切都告訴王妃的話,也不至於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墨含香擰了擰眉頭,忍不住的說道:“這完全是你自己造成了今天的這種局面,怪不得別人。”
江氏聞言,腳下又是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江彩雲,如果你要一意孤行的話,我們也不會再勸解你。只是你要想好了,你一個人回去江府,要怎麼救你的兩個孩子,要怎麼保證你自己的安全。”林浣溪站在江氏的身側,並沒有伸手去扶她,聲音也變得淡淡的。
江氏整個人一怔,面色越發的蒼白起來,嘴脣哆哆嗦嗦的,終於忍不住的失聲痛哭起來。
這段時間所有的經歷,如同惡夢一般繚繞在她的心頭,能讓她一直堅持下來的,就是她的那一雙兒女。
如今這雙兒女被歹人所擒,她心中的支柱就已經坍塌了半天,如今每天懷着希望,卻又每每都是失望,她的承受能力已經到達了極限。
“是爲了你的兒女好好活着,全心全力的去尋找她們,還是回江府去送死,然後自己解脫。你自己選擇吧。”林浣溪的目光,已經從淡然變得有些冰冷起來,如同寒冬臘月裡的冰刀子一樣,直戳江氏的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