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啤酒瓶在兩人頭頂開了花,頓時血流如注。
“快走!”談熙咬牙。
他媽的蠢貨,這時候發什麼呆!
殷煥一躍而起,兩腳踹人胸口上,毛子踉蹌後退跌坐在地,老鴉直接翻白眼兒死過去。
談熙跑在前面,殷煥落後一些,沒幾步就追上她,強勢地拽過她胳膊,帶着往前衝。
“毛哥?老鴉?!兄弟們追——”身後隱約有腳步聲傳來,還不止一個人!
殷煥面色劇變。
談熙加快速度,不忘扭頭剜他一眼。
兩人都沒說話,當務之急是要儘快脫困,多費脣舌只會損耗體力。
“這裡——”殷煥把她拉到另一邊,轉過拐角的時候,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朝二人劈來。
談熙瞳孔緊縮。沒錯,她膽子大,可也並非不怕死啊?
相反,重活一世,她比誰都惜命,在處理魏剛這件事上,談熙自問已經相當小心,不料還是讓人察覺端倪。
當然,這裡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最近殷煥那幫人太過高調,畢竟,哥兒幾個裝得像暴發戶,哪能不招人惦記?
還好,殷煥夠地道,沒有把她供出去,否則第一個要弄死他的人,就該是談熙了。
思緒不過轉瞬間,明晃晃的刀鋒已然挾裹着凌厲之勢襲來,談熙只覺腰上一痛,身體隨之側傾,肩膀磕在牆壁上,是殷煥在關鍵時刻推了她一把,才險險避過刀口,而他卻因閃躲不及,手背捱了一刀,頓時血流如注。
“我日……”殷煥怒瞪雙眼,眸底血紅,擡腿往那人腰上踹,對方仗着手裡有刀,胡咧咧亂揮,幸好他收腳及時才避免被砍成瘸子。
談熙反應過來,忍住左肩火辣辣的疼,挪到牆角開始在那堆雜物裡面翻刨,最後找到一根有些彎折的鐵棍。
“接着——”
纏鬥中兩人齊齊望來,殷煥伸手,而另一人則直接揮刀砍來。
談熙早有防備,一個驢打滾兒躲開,殷煥這才鬆了口氣,專心對付眼前揮刀的大漢。
許是有了武器傍身,再加上他本身動作靈活,很快就把人制住。
“怎麼處理?”殷煥看她。
談熙目光微沉,說實話,她第一反應是殺人滅口,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沒什麼必要。
對方現在還只處於懷疑階段,且懷疑的對象是殷煥,跟她沒有半毛錢關係,談熙大可高枕無憂。
再說,她也沒有那個膽子敢取人性命,晚上做噩夢咋辦?
她還要當個好人來着……
如果殷煥知道她此刻的想法估計會呵呵噠。
你要是好人,那滿街都是聖母了。
殷煥一記手刀劈在大漢後頸,居然沒暈。
談熙甩他個鄙視的小眼神兒。
再劈。
還是沒暈,這回莽漢反應過來,開始用蠻力反抗,殷煥差點沒把人制住。
還是談熙撿起塊磚頭往他頭上一拍。
“這不就行了?”
殷煥朝她豎大拇指。
談熙看他手背上那道血流咕咚的口子,眼皮一跳,“走,我送你去醫院。”
邊說邊從挎包裡摸出一張小方巾,按在受傷部位,打結固定的時候談熙覺得右手腕有點癢,“好了,你用另外一隻托住。”
殷煥倒抽一口涼氣,“你的手……”
談熙皺眉,她的手怎麼了?
沒問題啊,手背雖然粘了些灰和泥,也不至於讓他驚成這樣吧?
“你……”手腕翻過來,談熙突地瞪大眼,下一秒,痛感鋪天蓋地而來。
嫩白的手腕翻開一道口子,像半圈紅繩纏在上面,只要手稍微向前活動,皮肉立馬外翻,像一張咧開的嘴正吐紅色的漿液。
不知道的時候,除了癢,她什麼感覺都沒有,如今看到了,開始流血了,談熙才覺得痛!
“喂,你沒事吧?”
談熙皺眉,眼裡蒙上一層水霧,不知道爲什麼,這具身體很不耐疼,否則原主也不會因爲一頓鞭子就香消玉殞。
她作爲一個靈魂寄居者,早前住院養傷的時候就覺得特別難受,經常痛到睡不着,半夜爬起來吹冷風。
按理說,上輩子顛沛流離的生活,已經把她身上最後那點嬌弱也磨搓得乾乾淨淨,不會無堅不摧,可意志力卻比普通人強大,怎麼會連這點痛都無法忍受?
除非,是這具身體的原因……
出院之後,她基本沒受過什麼傷,除了那次秦天霖摟她,在腰上又捏又掐,當晚談熙就發現自己側腰青了一大塊,有的地方還泛紫淤。
很好,現在這一下算是徹底驗證了她的猜想。
因爲,此時此刻,某妞兒疼得想罵娘啊喂——
兩人到醫院的時候,殷煥手上的方巾大概可以擰出血來,談熙比他好點,可仍然浸溼了布條。
哦,這個布條是從殷煥衣服上撕下來的。
叩叩——
“請進。”男人正在寫什麼,聞聲開口,卻並未擡頭。
“龐醫生,有兩個病人,指明要你看診。”
筆尖一頓,“什麼病?”
“應該是刀傷。”
龐紹勳眉頭一緊,“很嚴重?”
“流了不少血,可也說不上很嚴重。”
“還有其他病嗎?神志清不清醒?”
“問過,沒有病史。兩個人除了面色有點蒼白以外,說話、邏輯都很清晰。”
“讓他們到護士站包紮。”
“可是……”
龐紹勳把筆放下,“有話直說,不用吞吞吐吐。”
“那個女病人說,你以前是她的主治醫生,所以……”
“我?”龐紹勳挑眉,旋即目露沉思,應該在想近期接到過哪幾個女病人。
“哦,她說她姓談。”
“什麼?!”男人面色一變,“她在哪裡,馬上帶我過去……”
殷煥的傷不能等,已經讓醫生開始清洗包紮。
談熙比較龜毛,愣是誰都不讓碰,一動她就叫,殷煥勸過無數回,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她大小姐坐在椅子上,壓根兒不搭理他。
“小姐,你這樣肯定不行的!萬一失血過多,或者感染……我們這些裡有專門的外科醫生,你讓他們先替你止血。”小護士苦口婆心。
談熙靠在椅背上,頭耷下,左手按住右手手腕,一直保持這個動作沒變過。
血浸透布條,開始往地磚上滴,映襯着醫院白晃晃的四壁,有種刺目的絕豔。
小護士急得跳腳,整個人處於焦躁邊緣。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這種用命作死的人,說白了,就是矯情!
“龐紹勳來了嗎?”
“小姐,龐醫生是負責大型外科手術的專家,你的傷其他醫生也能處理,而且保證會處理得非常好,請您相信我們的專業程度……”“我只要他。”
“你!”小護士跺腳,這人除了會作、矯情之外,又多了一點:毫無自知之明!
拜託,龐紹勳是副院長,平時多少人拿着專家號都不一定能見他一面,你一個小小的刀傷就想驚動全院最好的外科醫生。
這姑娘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小姐!請您配合,如若必要,我們將採取一些特殊手段,比如鎮定劑……”
“你可以試試看。”冷笑擡眼,狠色畢露。
白衣天使打了個寒顫,脊背竄起絲絲涼意,下意識往後退開半步。
“你……別、不識好歹!”
這時,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護士在前面帶路,龐紹勳大步行來,看見談熙的時候目光一滯,小跑到她身邊。
“談熙?”
“……”
“談熙!”
“嗯?”女孩兒這才把頭擡起來,面色慘白,“靠,童子雞你譜兒也擺得太大了,非等姑奶奶血流乾了你纔來是吧?”
說完,她開始喘氣。
龐紹勳嘴角一抽,“別說話,保存體力!放心,能罵髒話,說明還有血液供給大腦,幹不了。”
“嘖,那敢情好。”
那護士一見龐紹勳就變了臉色,灰溜溜走開。
他想伸手把布條解下來,“等等!”談熙打斷他。
“怎麼?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龐紹勳皺眉,面色認真,絕對專業的態度。
“疼。”
“嗯,我知道。”
“不是……是那種疼!”
“哪種?”
“特別疼的疼。”
男人目露疑惑。
她深吸口氣,“比一般人的痛感更強,然後……我害怕。”
龐紹勳面色驟凜,“你是說,痛感強?”
“反正,你一伸手,傷口的地方就像在抽筋,連帶心臟也一縮一緊。”
“小徐,你去把她眼睛矇住。”
“好的。”
“這樣呢?”
談熙眼前一黑,她有點不適用,想撥開,龐紹勳喝止:“別動。”
她安靜下來。
“現在感覺如何?”
“沒感覺。”
“還是痛嗎?”
“廢話!”她撇嘴,誰受傷了不疼?
“現在呢?”
“你在解布條?”
“嗯。有抽筋的感覺嗎?”
“暫時沒有。”
龐紹勳解開布條上面的結,動作輕柔:“現在呢?”
“還好。”
“行了。小徐,你把她眼睛矇住。”頓了頓,“說吧,怎麼傷的?”
“哦。”
“哦是什麼意思?不方便講?”
“你是醫生,應該看得出來吧?”談熙知道他想分散她的注意,因此也樂得配合。
“跟人幹架?”
“算是吧。”
“動刀了?”
“不用刀,能切得這麼平整?”
“喲,你還掰開看過?”
談熙:“……”
“不然怎麼知道平不平整?”
“童子雞,你廢話真的很多。每次見你都要流血,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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