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人的火炮犀利,戰船堅固,而明軍的火炮和戰船一點也不遜色於西班牙艦隊,甚至在某些地方還要超過他們。
不少西班牙戰艦上的船員就發現明軍的火炮射程比他們遠,而且開花彈炸起來威力很大,波及範圍廣,能讓他們損失很大。
西班牙艦隊開始顯露了一點敗相。
被炮艦吸引走的大艦隻顧進攻明軍的炮艦,剩下來的戰艦被明軍主力揪住了,雙方一頓對轟,轟的天昏地暗,戰場上明顯分爲了兩個部分,一個部分是相互激戰的大艦,還有一部分是一場追擊戰。
西班牙戰艦數量多,明軍主力艦隊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戰鬥,而明軍炮艦壓力很大,不少炮艦都中彈,情況不妙。
江大海手裡還有兩艘鉅艦沒有出擊,一艘是鎮南艦旗艦,一艘是鎮南艦的護衛艦定海艦,同樣是七百噸大艦。
“大海,你不用管我,如果你要出戰的話,就去吧!鎮南艦的名號可不是躲在後面躲出來的!”
蕭如薰忽然站起身子,走到了正在遠眺戰況的江大海的身邊,拍了拍江大海的肩膀。
江大海還沒有說話,陳龍正就大驚失色的開口了:“侯爺,您不能這樣,您是緬甸之主,身系緬甸百萬民衆安危,親自出戰已屬出格,怎能親臨戰場?”
江大海張張嘴巴,大概想說的也是這個意思,就沒說話了。
“惕龍啊,你忘了我是誰嗎?我可是萬曆第一將,靠得就是戰功一步步走到今天,我要是不在寧夏不在朝鮮不在緬甸這樣拼殺,我能有今日嗎?我蕭如薰到底是個戰將,身先士卒有何不可?”
陳龍正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蕭如薰便開口道:“大海,把帥旗掛起來,出戰!鎮南艦可是咱們最大的戰艦,怎能不戰?”
江大海面露激動興奮之色,興奮難耐的朝蕭如薰行了一個軍禮:“侯爺威武!末將這就出戰!”
說罷,江大海扯開嗓子大喊道:“全體都有!準備出戰!!”
緬甸鎮最強戰艦鎮南艦準備出戰!
蕭如薰笑了笑,依然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一副輕鬆的模樣,陳龍正是實在看不下去了,一張臉上的表情十分奇怪。
“我的大侯爺啊,您也稍微關注一下自己好嗎?之前您是戰將,衝鋒陷陣是職責所在,可是現在您是緬甸之主,緬甸百萬生靈安危繫於您一身,您的安危早就不是您自己可以決定的了!緬甸可以沒有我陳龍正,但是不能沒有蕭如薰啊!”
這話一出口,不少士兵和軍官都看着陳龍正和蕭如薰,似乎有些猶豫。
江大海也頗爲猶豫地看着蕭如薰。
他們都知道,蕭如薰的安危比他們所有人加在一起都重要,蕭如薰一身繫着他們千萬家的幸福生活,他們的戰鬥,是爲了蕭如薰而戰。
蕭如薰環視了一圈鎮南艦上的士兵們,露出了十分自豪的笑容,繼而站起,大聲說道:“我的身邊都是最忠勇的士兵,他們會保護我,他們願意爲我而死,他們有這樣的勇氣,惕龍,如果我沒有赴死的勇氣,我又有什麼資格成爲緬甸之主呢?”
繼而蕭如薰走向了最前方的甲板,面向大量士兵,從腰間拔出了自己的戰劍,朝天舉起。
“我蕭如薰若是貪生怕死,今日便不會站在這裡!既然我站在這裡,我就不會貪生怕死裹足不前!這艘戰艦是最強戰艦!戰艦上的士兵是最強的士兵!將軍是最強的將軍!我也是最強的我!沒有理由畏縮不前!諸君!我與你等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江大海似乎被感染到了,面色漲紅的舉起了自己的手,大聲吼了出來,士兵們也被這種情緒感染了,紛紛舉起自己的武器,大聲吼道:“同生共死!!”
“將有必死之心,兵無貪生之念!我水師便是最強的!西夷水師,跳樑小醜耳!江大海!今日這裡只有戰將蕭如薰!沒有鎮南侯蕭如薰!你放開手指揮!我也是你麾下一將,聽你調令!”
蕭如薰怒目而視江大海。
江大海萬分激動,像是注視着神明一般注視着蕭如薰,遂大聲吼道:“諾!擂鼓!吹號!升戰旗!旗艦出擊!!!”
鼓聲隆隆作響,雄壯而低沉的號角聲響起,鎮南艦掛上戰旗,開始向戰場方向移動,護衛艦定海艦聽到鼓聲和號角聲,看到旗艦升起了戰旗,知道旗艦要出擊了,連忙一起升戰旗,隨同鎮南艦一同出擊。
陳龍正站在空着的座位面前,望着那站在甲板前頭拄劍昂首挺立的男人,心中忽然有一種想要和他站在一起,隨着他一起勝一起敗、一起生一起死的衝動。
以往他不是很清楚,這個男人的身上究竟有着一種什麼樣的魅力,可以驅使那麼多的士兵死戰,他沒有和這個男人一起上過戰場,而現在,他終於明白爲什麼緬甸的大明軍隊無往而不利,所向披靡了。
不是因爲有精良的火器,不是因爲有精心的訓練和優秀的伙食,而是因爲有這個男人在,跟隨着這個男人,他的部隊就是永遠不會失敗的。
只要他還能拄劍站在衆軍面前,無論他多老多衰弱,他的軍隊都是舉世無雙的,沒有人可以打敗他,蒙古人不行,日本人不行,緬甸人不行,西班牙人也不行。
此戰,毫無懸念,大明必勝。
既如此,我還有躲在後面畏縮不前的理由嗎?
陳龍正自嘲地笑了笑。
什麼狗屁文曲星,什麼狗屁士子,站在這兒,就只有士兵,只有戰士而已。
他一伸手從身邊的一名士兵手上拿過了一支槍,走到了蕭如薰的身邊,端着槍,目視前方。
“怎麼,不阻止我了?”
蕭如薰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是緬甸之主,我阻止又能怎麼樣?你會聽我的嗎?”
陳龍正的聲音聽上去略有幾分無奈。
“哈哈哈,我是對的,我自然不會聽你的!”
“那不就得了,知道你是對的了,所以我也來了,我錯了。”
蕭如薰轉過頭看了看陳龍正,嘴角勾了勾,便轉過頭去,目視前方。
軍心,將心,人心,自己都已緊緊的握在手中,還有什麼是辦不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