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死也在等的人(守夜)

因爲上次的流鼻血事件,我選擇了離職,並且拉上了小六一起。我們早就受不了這種一旦坐下來,就再也離不開座位的生活。從申請離職開始,我們倆就在找工作的路上,可能也有遇到這種情況的人,你在上班,突然接到電話讓你去面試。

“喂,萬小姐嗎?”電話那邊傳來的一個女性的聲音。

“嗯,對。”我怯生生的說,生怕別人聽到。

“你之前投遞了某某黃金的收銀員,您還記得嗎?”對方問。

“記得。”我回答的很簡短。

“我們約在後天面試可以嗎?”對方又問。

我想了想這好像沒什麼不能說的,回答了一句:“好的。”

“我們的地址在某某路,某某店對面哦!”她說的很快,我有點沒聽清。

“什麼?在某某路對嗎?”我又問了一遍。

“是的。”對方答。

我後來仔細回憶了一下,這下應該誰都知道,我是在找工作了。這份工作,我面試成功了,對方通知我過幾天來試工,然而離職需要一個月。我發微信聯繫對方主管,解釋了一下情況,她問我:“你是劉芳嗎?”

我心裡終於明白爲啥需要試工了,候選人過於多了。可是,接下來的兩天裡,對方還是在給我打電話,我明明已經解釋過了,但是她們好像還是搞混了。這可能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被招聘方如此重視了。

沈清姐搶我一步,辭了職,說是家裡婆婆生病了,沒辦法一邊上班一邊帶娃。大家紛紛猜測,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們說沈清會不會就是來騙生育保險的!”不知道誰先發出了這種懷疑的聲音。

“就是啊,完全有可能,她來的時候沒說懷孕,沒一個月就說有了。”嬌嬌突然意識到什麼一樣,“嘖”了一聲。

“還真有可能呢,現在生完娃就離職了。嬌嬌,她是不是拿到那筆錢了?”丹丹說。

“拿到了,前天才問霞姐拿的。”嬌嬌回答完,大家更堅定了想法。

沈清姐甚至沒有做到月底,因爲現在不缺人。等我表示要辭職的時候,因爲人手剛剛好,需要臨時找人。其實,在沈清姐產後來上班的時候,嬌嬌還提出了淘汰制,每個月考覈最低的那個人要主動離職。我是真的想留住新人的,新人問的問題,我都儘量回答,只是有些時候,確實會分心,然後我也回答錯了。辛虧,對方妹子人很好,沒有把我供出來。然而,這個妹子還是走了。

離職後,我經歷了人生中最黑暗的六個月,高不成低不就。爺爺還患上了肺癌,家裡,變得十分拮据,本身家裡的房子就是四處借錢以及向銀行貸款,才得以購買。在爺爺查出肺癌前一兩個月,我忽然夢見了太奶奶,依舊站在老家小屋子的門前。因爲她去世的時候年紀很大,眼睛早已看不清,最喜歡做的動作就是右手伏在額前張望。她好似嘆了口氣,想要跟我說什麼,卻無法言語。接着,我看到箱子裡出來一個正在拎褲子的男人,是我爺爺。我仔細一看,太奶奶的屋前多了一盞白紙紮的燈籠,這個把我嚇醒了,沒有後續。

爺爺被查出肺癌的後,情緒陰晴不定,總是覺得我們是捨不得錢,不給他看病。來來回回的折騰我們,三進三出醫院。都是住了兩天,忽然自己跑回家了,過了幾天,又表示自己願意接受化療。然而,每次他重新住院,醫院都說需要重新做檢查,不然不給住院。多多少少,幾萬塊就搭進去了。也許,對於一般家庭來說,幾萬塊不算什麼,但是彼時,我們家還欠着房貸以及親戚的欠款,每次的出院再住院都讓我的父親更蒼老一點。我也沒有工作,無疑,在這裡雪上加霜了。

家裡的每個人都好像變成了一把乾柴,隨時會被點燃。

母親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來問我工作找的如何,我那段時間,幾乎天天在面試,但是每一家都嫌棄我的第一份工作。第一份工作真的很重要,是面試官對你的第一印象。如果再來,我想我不會再隨便找個地方上班了。

從離職後,我在家裡待了兩個月,時間已經到了九月,天氣漸涼,然而人體內的火氣已經沒有被熄滅。

在母親的又一次催促中,我崩潰了,我哭得聲嘶力竭。沒有人不想努力,不知道焦急,只是有時候會生出一種無力感。那種無力感,會讓我們的內心越來越壓抑,一旦積攢滿了,就會出現一種情緒,叫做抑鬱。或許,很多人覺得抑鬱是矯情病,但是活在抑鬱中的人是真真實實痛苦的,我後來沒有辦法準時準點的吃飯,每天也沒有辦法離開牀鋪,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沒有一家企業再邀請我面試,我所投遞的簡歷也都石沉大海。

後來, 我痛苦掙扎了半個月,再次爬起來,去二姐家散散心。住了一個月,母親告訴我,爺爺病危。我匆匆忙忙趕了回來,當時爺爺已經幾乎不能言語,癌細胞擴散到了食道里,吃東西都會覺得痛。這幾天,都是憑着牛奶和糖水勉強度日。我的奶奶也是個怪人,她對着這樣的爺爺說:“你身上臭死了!”

我回家不過三日,爺爺就徹底不能喝水,不能動彈。家裡人給他從牀上連被子轉移到了地上,按照我們這裡的說法,人死在牀上是大不吉的。大家都說他其實已經撐不下去了,都說他吊着一口氣,我們都知道他是在等一個人。

爺爺一直焦急的指着腳邊的壽衣,父母一開始不同意給他穿,可是他越來越着急,又說不出來話,母親將壽衣遞給他,他才平靜下來。不一會,他的手似乎想要伸進壽衣裡,父母親知道他想穿,就給他穿上了裡衣。最後的最後,他一直盯着遠方,沒有合上眼睛,我們甚至都沒有發現他斷了氣,沒能提前給他穿完壽衣。按照習俗,穿上壽衣的離世的人,死後才也穿着,不然收不到衣服。起初,他要穿的,可是大家看他的眼睛還在骨碌骨碌轉動,覺得還太早了。發現後父親忍着眼淚叫來了幫忙處理喪事的人。他們熟練的將人擡到木板上,摸了摸爺爺身子,感覺有點發硬,叫我們打來了熱水。擦拭完,穿上了外層的壽衣。看到他的眼睛依舊睜着,溫和的用手幫忙合上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在他們給他穿完衣服後,我看到他的眼睛再一次睜開了,又緩慢的合上了。我們都知道,他還有放心不下的人,那個人是他的女兒,我的姑姑。

清晨,六點多,我的爺爺去世了,他走得後幾天是立冬。我的外公跟母親說過,他可能熬不過立冬,因爲村裡有一句老話:老人生病,一般“過”不了冬。這邊的過不了就是指活不到立冬後,爺爺以前也是幫人處理後事的,所以他生病後最不喜看到外公,總是喃喃的說:“我還沒死呢!天天來相什麼!”

我父母那輩,就已經不懂喪葬風俗了,只能又把外公請來了。外公聞言說道:“果然沒熬過去啊!還是要到那邊去過冬了!”

外公和爺爺那一輩人多多少少都懂一點喪葬風俗,對他們那一輩人來說多懂一些,就多了養活家人的一條途徑。我還記得小的時候,爺爺去幫同村的鄰居處理喪事,可以得五十元,那時候五十元就是很多的,這幾年已經漲到幾百不等。

現如今,爺爺走了,我們依舊沒有看到姑姑的身影,姑父聞言過來瞧了一眼。有心的鄰居問他:“小虹呢?”

小虹是姑姑的小名,我們地方人都喜歡稱呼小名,顯得親切一點。姑父努了努嘴,說道:“我怎麼知道啊,聯繫不上人。”

所有人心裡都知道,他是唯一能聯繫上的人。從我姑姑嫁出去後,就與我家決裂了,究其原因,與姑父一家脫不了干係。我小的時候還曾遇見過姑姑,再大一點的時候,聽說姑姑外出打工了,如今大約已有十三年。太奶奶去世的時候,她還曾回來過,父母親終於有了她的聯繫方式,然而幾個月後,就再也打不通姑姑的電話。此後,又再次失聯。如今,爺爺重病去世,她依舊人間蒸發。

“那這個腳指甲誰來剪?”父親不合時宜的問了這麼一句話。

“女婿來剪,女兒不在,女婿來,是一樣的。”一旁的“扶送”說(這是我們的方言,用來稱呼給過世的人穿衣,全程參與喪事的外家人。大約是指送人最後一程的意思)。

姑父剪完指甲,站起身來,說道:“我去把小虹接回來。”

時隔幾年,我們終於見到了姑姑,姑姑蒼老了很多,不細看,會覺得她的年紀和我父母的一般大。不管之前,奶奶心中有多少的怨言,現在她的女兒回來了,她還是會偏心她的女兒。一直覺得姑姑和家裡斷絕關係是很忤逆的行爲,如今想想,大約是她懦弱。在家的時候有兄長和父母的照拂,嫁出去之後,又把男方當成了唯一的依靠。

姑姑進門後一言不發,只是坐在角落裡哭泣。

我們這裡要停屍三天,但是因爲爺爺去世的日子逢上過冬,只能停屍兩天便下葬。十一月的夜晚,又是鄉下,不免多了幾分寒意。晚上需要守夜,家裡沒有空調,我們五個人只能靠一身正氣。姑父是不願意待在這裡的,所以只有我們五人。由於爺爺生着病,奶奶小半輩子沒有自己出過門,家裡也沒有給電視繳費,也沒有無線網,我們五個只能大眼瞪小眼。

“走吧,泡個腳去,這天太冷了。”母親首先說道。

“我也去。”姑姑開了口。

家裡的竈臺燒了滿滿一大鍋的熱水,不一會,就被三個人用完了。母親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等姑姑走後,對着我和父親說:“她就會用水,都不會過來燒水的,她覺得自己是客人啊!”

我們都知道,她說的是姑姑。

“哪沒有水了啊,一大鍋呢!”父親本想打圓場。

母親掀開鍋蓋,說:“你自己看!”

“那再燒吧!”父親說。

“也不知道她平時回不回來,所有鄰居都知道,她老公在外面養着別的女人。”母親心裡不爽,邊拾掇柴火,邊說。

“你聽哪個說的?”父親有點不滿,“天天往別人家跑,就是去聽這些八卦的。”

“人家能說出來,估計不是沒影子的事。”母親的嘴巴向來不饒人的。

“行了,當着她的面別說,又沒有證據。”父親嗆了她一句。

母親翻了個白眼,說:“我又不是傻子,這種事,怎麼可能當着她的面說。”

我們回到客廳坐了一會,門外忽然傳來鄰居家的狗叫聲,大約是有人來。我們幾個不約而同的朝着大門外看,畢竟現在的人都忙,不到出殯的那天,都不會看到親戚的。現在過來的會有誰,黑暗中一個高大的人影,漸漸地走近,是那個說不守夜的姑父。

“你咋來了?”姑姑欣喜地像個小孩子。

“給你帶了個東西。”姑父說。

我們都特別好奇,姑父故意慢吞吞的從口袋裡掏,拿出來一看,居然是一片暖寶寶。我和母親都發出了鄙夷的聲音,然而,姑姑卻十分開心。嘴裡不停地說:“這是個好東西啊,我還沒見過呢!”

姑姑將它小小心翼翼地拿到奶奶的臥室裡,握在手上好一會說:“這東西還挺神奇的呢,說是撕開包裝,貼在衣服上,就能感覺全身發熱。”

母親受不了了,問道:“你沒有見過暖寶寶嗎?”

“暖寶寶?沒見過。”她一臉天真。

母親冷哼了一聲,拉着我出了房門,走進了我們自己的臥室,對我說:“暖寶寶都沒見過,也不知道過得什麼日子!”

“就是啊,在外面那麼多年,沒有用過購物軟件嗎?暖寶寶都不認識的啊!”我忍不住唏噓。

最後他們採取了輪流守夜的方式,九點多,我便上牀睡覺了。難熬的兩夜過去了,親戚們也陸續到來,有的匆匆送了“茅喪紙”(茅草做的一種黃顏色的紙)就走了。有的留在這裡,等着第二天一早的出殯。出殯大多是早晨五六點到八點多,沒有再晚的。我們這裡未亡人是不許送葬的,舅奶奶也是新寡,前不久舅爺爺死於腦癌。

奶奶哭着對舅奶奶說:“我哥哥走得時候,我都沒能去送他,你不會怪我吧!”

舅奶奶說:“說的什麼話!我們都知道,你也不容易,家裡需要人照應。我們兒女多,他們都回來幫忙的,不缺你一個。”

“我的哥哥姐姐們都走了,他也走了,現在就剩我一個了。”奶奶繼續抽噎。

“你哥哥走得時候不痛苦的,他之前做過手術,他還覺得自己好了,還說以後地裡要再種大蒜,就不需要我來了,都他來。誰知道過了兩天,人就突然不清醒了。他們倆可能是一起下去作伴了,生日也差不多,去世的時間也差不多啊!”舅奶奶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明天幾點吃午飯?吃完午飯,我們就得走了。”大媽跟我父母說。

“爲什麼?走那麼急幹嘛?”母親不解。

“我爸爸前天也去世了,我們這邊過來送一下小姑父,明天就得走。”大媽抽着鼻子說。

“哎,果然都沒熬過立冬。”母親嘆了口氣。

“是啊,全部都在這幾天,人就沒了。我們剛送完亞賓的爸爸,我爸又沒了。”大媽在沙發上找了個角落坐下。

第二天清晨,一切都發生的那樣迅速,我的大腦依舊沒有反應過來,僅僅在爺爺剛去世的時候流過一滴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情感淡薄,太奶奶去世的時候,我也沒有哭,只是後來跟人提起她的時候,才淚眼婆娑。火化之後,父親作爲孝子,抱着骨灰罈,我作爲長孫走在最前面提着燈籠,去到了墓地。

母親小聲說:“名字真的刻錯了!”

“這名字好像有點不對啊!”二姑奶奶也在嘟噥。

“沒有錯啊,哥哥就是這個名字吧。”大姑奶奶看了看。

“哥哥後來去改名字了,嫌這個‘井’字土。”二姑奶奶補充道。

實際上二姑奶奶是離我們家最遠的,但是二姑奶奶家裡是最友善的,也是最捨不得她哥哥的。爺爺一共姊妹六個,他是唯一的男娃,也是老大,餘下幾個妹妹,只有二妹嫁到了老家那邊。小姑奶奶沒有再聯繫上人,他們都只是聽說她又離婚了,又跟了哪裡的一個男人。太爺爺以前也是個知識分子,運氣不好碰上了下鄉,再也沒能回到城裡。

安排好了爺爺的後事,父母也提前將太爺爺和太奶奶的墳遷到了爺爺旁邊,在一邊還有個用紅字寫的墓碑,那是給我奶奶留的。據說,未亡人可以提前設立墓碑,但是不能用黑漆寫,必須用紅漆,待人死後方能改爲黑漆。

處理完後,當天晚上,只剩我們一家。姑姑說要回去洗澡,在我們家是沒有浴室的,我們也不好阻攔。

“她還要回家洗澡,她這幾天幹什麼大事了!都是我們在忙,她就像個親戚。”母親在她離開後吐槽。

“聽說小勇,在外面養了個女人,她好像不知道。”奶奶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你聽哪個說的?”父親大約是被女人的八卦網震驚到了,一個足不出戶的老太太都知道這事了。

“他們都在傳,說的有鼻子有眼,那個女的,這兩年經常出入他家裡。”奶奶好像在說別人家的八卦。

“你別去跟你女兒說。”母親提醒她。

“我不得去說,這事說了沒什麼好處。”奶奶站起身,回到房間睡覺了。

凌晨三四點,睡夢中,聽到有人在抽噎,哭聲越來越響。母親最先拉開了電燈(還是那種老式的拉繩的燈),父親也醒了,兩個人一起出去看了看。就看到奶奶坐在椅子上,對着曾經停放爺爺屍體的地方哭泣。

“哭什麼啊!送走了之後,不能哭的!會招魂的!”母親有點生氣。

“媽,你大清早的哭什麼啊!過兩天就跟我們回新家了,在新家裡可不能哭啊!”父親說。

“我哥哥也走,姐姐們也走了,就剩我一個人了!”她說完哭得更厲害了。

“什麼一個人啊!你之後不是跟我們走嗎?”母親越來越煩躁了。

“好了,好了,明天不許哭了。”父親像安慰孩子一樣。

下午的時候,奶奶困了,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了。她忽然又跑出來哭,說道:“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啊,但是你人都走了,就安心的走吧……”

“又怎麼了?”母親本來在織毛衣,放下手中的線跑出來看。

“睡得好好的,咋了?”父親也跑出來了。

我湊熱鬧,站在西邊的臥室門口看。

奶奶哭得厲害,聽不清說的什麼。後來經由父親口述,說是她睡得好好的,感覺背後一直有人吹冷氣,就對着她的後脖頸吹。那人還嘆了口氣,她覺得是我爺爺回來了。父親寬慰她,可能是睡着了,做的夢。

姑姑中午的時候又過來了,我們就幫着奶奶收拾衣物,接下來的日子,她就和我們住了。家裡的蒼蠅十分多,明明人覺得寒冷,但是蒼蠅仍是一片一片的。我出門去拿了蒼蠅拍,打了一會蒼蠅,母親忽然就跑來訓我:“讓你看着奶奶的呢?現在新被子都給你小姑了!”

“啥啊,剛剛還當着我的面分冰糖吃,也不叫我。”我白了一眼東邊的臥室。

“新被子啊!”母親故意堆着笑臉走過去。

“嗯吶,媽媽給的。”姑姑有點靦腆。

“就一條啊?”我問道。

“還有一條給你們的。”奶奶嘴上說着,但是沒有行動。

母親故意說道:“小虹啊,爲什麼我打不通你的電話,你的微信也沒了。”

“啊?我不知道啊!”姑姑一臉無辜。

“我來看看。”我搶過手機,一看,都被拉黑了,我給悄悄的放出來了,“現在打着看看。”

我晚飯前就過去翻箱倒櫃,結果發現,只剩一堆舊被子。無論她的女兒有多少年沒有回家,在她丈夫最後的時間裡,也沒有歸家,她依舊是她的心頭肉。

晚上的時候,奶奶就不願意回自己房間睡,在我們屋子躺在沙發上將就了一晚。我半夜迷迷糊糊中被母親呼出的氣凍醒了,忍不住用手推了一下她的臉,只覺得她的臉頰冰涼異常,彷彿不是人臉,而是一個冷櫃,在嗖嗖的出涼氣。

我扭過頭又睡去了,早上的時候,媽媽說:“昨天晚上他回來了!”

“誰回來了?你大清早的說什麼鬼話?”父親有點生氣,許是不信鬼神。

“我昨天半夜睡得好好的,感覺臉上一直有一團冷氣,我都呼吸不過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在找你媽。”媽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被嚇到了,因爲晚上的時候,我也清晰的感覺到了。

“我立刻接了話,說:我也感覺到了,半夜的時候,我睡得懵懵的,臉轉到你那邊,感覺你那邊一直在呼涼氣。我以爲你在臉對着我喘氣,我還伸手推了一下,發現你是平躺的,我就以爲是窗戶沒關。”

“不止是這個,晚上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來的時候,我還聽到了屋外有跺腳的聲音,特別響。”母親繼續說。

“那你咋不叫我!”父親依舊不相信。

我說:“外面有聲音很正常,我以前睡在這裡的時候,就常常聽到屋外有響動。”

“可能是野貓進來了,在櫃子上跳來跳去。”父親解釋道。

“那昨天晚上那團涼氣咋解釋?”母親不依不饒。

“大概就是你感冒了。”父親不想再提,“好了,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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