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藩是祖宗規矩,臣弟怎麼會不想就藩呢!”朱翊鏐笑着說道:“臣弟也想去地方上做一番事情,成爲被人稱頌的賢王呢!”
朱翊鈞看了一眼朱翊鏐,他明顯能感覺到朱翊鏐話裡面的不誠實。
不過朱翊鈞也理解,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先好好準備吧!”說着朱翊鈞看了一眼朱翊鏐:“你的大婚母后費了不少心,別讓母后擔心。”
“臣弟明白!”朱翊鏐答應了一聲,恭敬的道。
朱翊鈞沒有再和朱翊鏐說什麼,而是站起身子準備回去了。
事實上,在大明有一個問題你是繞不過去的,那就是大明的藩王,這是一個必須要解決的問題。全天下的大明皇族很多,彷彿一羣蛀蟲一樣趴在大明的身上吸血。
全都流放殺了,這是不可能的,爲他們找到一個出路,這纔是關鍵的一點。
朱翊鈞一直覺得大明對宗室的防範有些過了,不過這也能理解,畢竟大明可是有靖難的。如果不是靖難,自己這一支還有沒有都不一定了。
事實上大明的藩王策略也是有用的,在寧王造反之後,大明還沒有出過其他藩王造反的。
能不能通過朱翊鏐開啓大明宗室的改革呢?這是一個問題啊!
回到乾清宮,朱翊鈞嘆了一口氣,張四維走了,自己關於鹽的事情可以開始了。翻看了一下奏摺,朱翊鈞發現也沒什麼大事情,回頭看了一眼張鯨道:“去把曹一夔給朕找來!”
事實上對於鹽的事情,朱翊鈞一直在琢磨,自己到底該採取什麼樣的辦法來做。
想了很久,朱翊鈞覺得公私合營或許是一個好辦法。可是把鹽場給轉包出去,讓商人們花錢買下鹽場。只不過每一個鹽場,朝廷需要入股的。
一樣的是七成,每年七成的利潤歸朝廷,三成的利潤歸商人。
大明有很多的鹽區,比如兩淮鹽區、兩浙鹽區、山東鹽區等等,每個鹽區的產量是不一樣的。將鹽場賣給商人,不會出現瞞報和販私鹽的事情。
反正你產多少,你都可以拿出來賣,全都是你的合法收入。
從這個角度來講,肯定會大大提高食鹽的產量,不像現在,官員做一段時間就調走了。明明曬鹽更多,也更快,但是推進起來就是很費力氣。
沿海的那些竈戶被壓榨,每天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這些都是必須解決的問題。
如果說軍戶是軍官的奴隸,那竈戶也好不到哪裡去。或許可以通過公私合營,來解決這一部分問題。運輸和販賣,商人自然會操心,並不用朝廷去操心。
朝廷需要用的鹽,可以從鹽商那裡採買,到時候由鹽商負責運送。
至於鹽商哄擡鹽價,與朝廷對抗,朱翊鈞不相信哪個鹽商會有這個膽子。現在鹽商的事情很混亂,根本就不好查,裡面牽扯的彎彎繞繞太多了。
如果將鹽場發賣給鹽商,反而會變得更好查,誰出事情,找誰也就是了。
發賣鹽場,自己也能夠在短時間內得到一大筆錢,這一大筆錢就是自己初步改革的支撐。不過在做這件事情之前,還是要敲打一番啊!
曹一夔來的時候,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棺材臉?
看了一眼曹一夔,朱翊鈞笑着說道:“愛卿看起來很不錯,看來這些日子的休息應該不錯。那麼現在也到了做事的時候了,不知道愛卿有沒有準備好?”
曹一夔板着臉道:“請皇上吩咐!”
“正所謂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啊!”朱翊鈞看着曹一夔,笑着說道:“這一次你下揚州吧!去查一查揚州的轉運使,到了揚州會有人配合你的。”
揚州是鹽商重地,大明的鹽政根本所在,基本上所有的鹽商都集中在了揚州。
“朕會讓魏國公府的小公爺和你一起回去!”
在江南最大的地頭蛇是誰?當然是魏國公府,自己的聖旨到了江南都未見得有魏國公府的一句話好使。一個在南京盤踞着幾十上百年了,統領着南京的五軍都督府,可以說觸角遍佈整個江南了。
魏國公府的小公爺徐維志現在就在講武堂,把他派過去,那是能幫上很大的忙的。
同時這樣代表着自己的態度,魏國公府不傻,自然不會站到自己的對立面。
如果說魏國公府和鹽商沒牽扯,朱翊鈞是不相信的,但是自己意思表現出來了,魏國公府也知道該怎麼做。有了他們撐腰,曹一夔的事情會順利很多。
一旦事情沒辦法,或者出了亂子,自己也可以直接責罰魏國公府。
“臣領旨!”曹一夔躬身道,他纔不會傻到拒絕魏國公府的幫助,那可是一大助力啊!
要知道揚州可不是河間府,到了那裡,自己算不算強龍不知道,那些鹽商肯定是地頭蛇。加上還有官府幫忙,官商勾結,揚州這張網可不是那麼好闖的。
“錦衣衛那邊不會派人去了,但是東廠這邊,朕會讓張鯨跟着你走一趟。”
事實上張鯨出京也是朱翊鈞不得已選的,揚州和南京那邊也有不少太監。這些鎮守太監早就做慣了土皇帝,派了王忠過去,根本就壓不住他們。
只有張鯨這個老太監,地位高,權力重,名聲也大。
加上辦事夠絕,手段也夠高明,有他去了,那很多事情都好辦了。
這次自己要一舉撞開揚州鹽商這張網,徹底墊定自己鹽政改革的大幕。朱翊鈞心裡面很清楚,不把這些鹽商打服了,打怕了,事情根本就沒法辦。
想要用,那就要先打一波,只有打完了,他們纔會乖乖的聽話。
聽到張鯨要和自己一起去,曹一夔眉頭一挑,這一次在河間府曹一夔就見識到了張鯨的手段。那手段絕對不是王忠可以比的,不但手段老辣,而且很是陰狠啊!
根本就是一個爲達目的,基本上不講手段的人。
雖然曹一夔心裡面有些牴觸,可是曹一夔也知道,自己即便是反對也是沒用的,皇上肯定還是會讓張鯨去的。另外他也知道,張鯨去對自己的好處也是多多。
至少自己不用扮白臉了,自己唱紅臉就行了,估計張鯨下揚州的消息傳出去,肯定會嚇傻不少人。
朱翊鈞見到曹一夔沒說什麼,點了點頭道:“那你就儘快出發吧!”
“臣遵旨!”曹一夔再一次說了遵旨,然後躬身告退了。
曹一夔和張鯨去查揚州的案子,肯定會掀起腥風血雨,不過朱翊鈞考慮的不是這個,而是在這個之後的重建。鹽政不能亂,一切都要在維穩的情況下進行。
事實上大明的富商太少,這才凸顯出了鹽商,等到自己的改革展開,不少人就會發現,鹽商其實賺的是辛苦錢。
“看來內務府的目標要改一改了啊!”
李中行那邊正在研究織機,不過時間太短,進度緩慢,朱翊鈞覺得應該讓他去揚州一樣。到揚州收拾這個爛攤子,李中行最合適了。
李中行本身就是晉商,而且是鹽商,他出面能夠讓很多鹽商相信他。
在這個行業之中,李中行也有大量的人脈,不至於讓人覺得這一次是朝廷在割韭菜。如果讓人覺得朝廷是在割韭菜,那估計也沒人敢買自己的鹽場了。
殺一批,拉一批,這纔是王道,曹一夔和張鯨去殺一批,李中行去拉一批。
至於拉過來的這一批,交給李中行管肯定是不行的,到時候只要安排一個新的官員掌握食鹽司就行了。朱翊鈞心裡面最合適的人選是曹一夔,只不過前期曹一夔不合適。
想通了這件事情,朱翊鈞覺得要把李中行叫到宮裡面,好好的囑咐一番了。
至於李中行能不能幹好這件事情,朱翊鈞一點都不擔心,以李中行的能力眼光,這點事情肯定難不倒他。估計這個傢伙還能從裡面獲得不少的好處,比如提拔一些和他關係不錯的商人。
這種事情朱翊鈞是不擔心的,因爲這種事情在什麼時候都免不了,只要不鬧出亂起,好好做事,那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在朱翊鈞準備開展鹽政的時候,京城門口迎來了一撥人。
這是一波帶着煞氣的士卒,看裝備和樣子就知道是邊軍,尤其是他們騎着的馬,這種好馬一看就是戰馬,這種好馬在京城可是不多見的。
在人羣之中,一員五十多歲的大將端坐在馬上,紅纓隨着戰馬的起伏抖動着。
紅撲撲的臉膛上,一雙目光炯炯有神,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薊遼總兵戚繼光。
看着京城的城門,戚繼光舒了一口氣,聖旨到了薊州之後,自己安排了那邊的事情,可以說是兼程趕往京城了。這一次從薊遼調任京營,戚繼光倒是沒什麼牴觸。
事實上戚繼光對這位新皇還是很好奇的,自從去年親政以來,這位新皇對軍隊可是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好感。在張居正死的時候,戚繼光還擔心過一段時間,現在則是一點擔心都沒有了。
從薊遼總兵到京營提督,戚繼光也算是升官了,但是他更想和這位新皇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