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程中,燕王和滕琰聽了新任東山郡郡守的情況彙報,現在東山郡的大部分土地都收復了,就連東山郡的首府也拿了下來,郡內最重要的事就是秋收,因爲燕王免了東山郡今年的所有斌稅,所以安撫百姓困難不算太大。
然後又與鄧家父子在東山郡西部緊靠九原的一座小縣城內見面。
見到了鄧氏父子,大家也沒時間寒暄,直接談起東山郡最東部,仍在公孫家手中的那座城----崖城。
崖城依山而建,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若是想從山後繞過去,也不太容易,山後就是大海,懸崖峭壁,根本無法攀爬。這座城是公孫家幾代經營而成的,據說裡面藏了夠十年的糧食。
燕王和兩位鄧侯爺仔細地研究着地圖,燕王開始指示,“現在硬攻,就是攻下來了,我們的損失也不會小,不如就先圍着,困上一年兩年,等待合適的時機我們再把它拿下來。”
滕琰沒有湊過去,她不擅長此道,轉到屋子的外間,隨手拿了一本書翻看。
“滕公子,”鄧老侯爺進了屋子,笑着與滕琰打招呼:“別來無恙?”
最知道滕琰底細的就是這位原來的鄧郡尉了。滕琰趕緊站了起來,也笑着問世叔好。
“聽鋒兒說,你的未婚夫有消息了?”鄧老侯爺低聲問。
滕琰看了看,因爲談話很重要,侍衛們都在屋外幾十步的地方護衛,房子裡只有他們四個人,燕王和鄧鋒在裡面的屋子說着什麼。
想到鄧老侯爺一定是先觀察確定沒事纔對她開口,滕琰也就放下心來回答:“接到了一封信,說是今年年底前回來。”
“那就好,犬戎佔了燕都時,死了多少人,哪容易逃出來,沒想到還能回來,也算是命大。”
“是啊,我也覺得很幸運了。”滕琰雖然一直告訴別人,也告訴自己,陸伯甫一定沒事,但其實她也一直擔心,直到收到了信。經歷的戰亂,兩人還能團圓,真的很幸運。
“就是鋒兒,沒有緣份。”鄧老侯爺一臉的無奈。
滕琰知道鄧老侯爺原來就想讓鄧鋒娶自己,不過,現在,她女扮男裝,跟着燕王到草原征戰,知道的人恐怕都會嫌棄吧,忍不住問了一句:“世叔,你不覺得我不守婦道嗎?”
“我的祖母和母親都上過戰場,就是我的夫人,也曾經爲我擂過戰鼓。武將家的夫人,可不能那樣柔弱。”鄧老侯爺乾脆地說。
回想起來,在昌平時,那時候的鄧郡尉就很欣賞滕琰,再想到安靜公主嬌柔的樣子,鄧老侯爺不願意鄧鋒娶她恐怕也不全是因爲安靜公主的身份吧。
但滕琰是促成鄧鋒和安靜公主的重要人物,自然要爲他們說話,“姻緣天成,他們倆彼此滿意,老侯爺也不必介懷。再說,你不希望鄧鋒也象您和夫人一樣琴瑟合諧?”
“唉,”鄧老侯爺嘆了口氣,並沒有被滕琰說服,但轉過話題說:“燕王知道你的身份了?”
“是。”滕琰點着頭說,這並不奇怪,燕王現在對她也不錯,但早就沒有以前那種親密無間的樣子了,落在知情人的眼裡,分外的明顯。
她又解釋說:“這次回去,我就要嫁人了,然後就不會象現在這樣了。”
“真可惜你是個女孩,要是個男兒,早就封侯拜相了。可惜,可惜!”
滕琰隨聲附和着,但並不真心可惜,她對自己的女子身份很是認可,畢竟兩世爲人,她都是女人,做女人雖然不容易,但也很好呀!
正說着,燕王和鄧鋒從裡面走了出來,談完了正事,大家在一起吃了一頓簡單的飯,就分開了。
沿途的縣城燕王是沒有時間再看了,一行人直接回了燕都,幾天後下午,滕琰進了燕都的家。
這所宅子還是滕琰在燕都時買的,院子不小,裡面有幾十間房舍,還帶一個小花園,犬戎人佔領燕都時,這所宅子破壞不是太大,後來滕琰讓人收拾了一下,外表看起來也過得去,家裡人口簡單,住着也綽綽有餘。
當然與過去的國公府是沒法比了,其實燕王曾經要把開國公府賜給滕琰,讓滕琰拒絕了,父親和大哥去邊關拜祭祖父時,燕王還曾重提一次,但父親和大哥早在滕琰的提醒下明白其中的道理,恭恭敬敬地推辭了。
滕家重新的定位就是一般的士紳之家,最高的官員也就是滕珙現在做的郡守了,如果還住在國公府裡,是非常不適合的,而且還有可能招來禍患,這一點父親和滕珙還都很明白。
有了這樣的認識,大家對新房子並不嫌棄,而是收拾得異常仔細。
滕琰的院子在整個宅子的東邊,從外面進來,直接向東穿過月亮門,就是一處小小的跨院,裡面正屋三間,兩邊還有廂房。正屋完全是按外書房佈置的,只在最裡面的屋子設了張牀。
這裡完全是爲滕琰處理外面的事務而用,就是她的待衛們也可以住在這裡,而她呢,當然也可以住,也設了一張牀,但滕琰明白,父親一定在內宅也給她留了房子,如果她要是住在家裡,最好還是住在內宅,內宅的一定佈置得比這裡舒服。
滕琰換洗了一下,去拜見父母、家人。
邊關一別,到現在也有近一年的時間了,父親坐在廳堂內的上首的矮榻上,神情間掩不住的高興,但面容依舊清廋,還依然帶着幾分疲憊,自從犬戎之亂後,他就始終無法完全恢復過去的風貌。倒是王夫人,與父親並排坐着,體態豐腴、怡然開朗,看着身形,又有了幾個月的身孕了。
看來過不了幾個月就能再給父親添上一個嫡子或嫡女了。
滕琰行了大禮,剛剛站起來,王夫人就殷殷熱情地拉起滕琰,笑着說:“二公子回來了,你父親和我不知有多高興。”
滕琰也笑着答道:“讓父親和太太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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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琳、滕珂、滕環三人排坐在王夫人一側,滕瑋、和由奶媽抱着的滕璞在父親一側,此時都已經站了起來。
滕琳一身的錦繡,妝容精緻,秀美中透着富麗,在人羣中分外的顯眼,用不了幾天,她就會嫁給燕王了,她的一身裝扮倒也合適。滕琳本來是姐姐,並不用站起來,但可能是上次見面後滕琰的餘威未消,滕琳比下面的弟妹們還要拘緊,見滕琰行禮,急忙還了滕琰的禮。
王夫人再三拉着滕琰坐在她身邊,按規矩,這是主座,小輩是不夠資格坐的,但長輩發話,滕琰推讓不過,就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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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妹妹們一個個的上來見禮。
滕珂今年已經十三歲了,已經有了大姑娘的樣子,眉眼逐漸長開,清秀雅緻,一身水粉的衣裙襯得臉龐如雪如霜,脖子上帶着鑲寶石金項圈,言談大方得體,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聽王夫人說,自從她這次有孕後,家裡事都由滕珂管理,滕珂以前也跟着滕琰學過管家,在昌平時,滕琰更是把她和鄧鈺帶在身邊教導,現在把家裡管得井井有條。滕琰進門就看到下人們進退有序,舉止得體,也不由得讚了一聲。
滕瑋也十一了,個子長了起來,人也大變樣,由過去的小胖子變成了半大的小夥子,見了滕琰居然還有些不好意思,父親爲他請了先生教導,滕珙能夠中秀才,現在還當了郡守,父親也終於相信家裡也能出讀書人了。
八歲的滕環已經懂事了,衣飾與滕珂相近,只是顏色是淺黃的,頭上還扎着雙丫髻,也學着滕珂的樣子行禮問好,最後是奶媽抱着滕璞上來行禮。
一圈禮行完了,滕琰笑着恭喜父親和王夫人。王夫人也對滕琰噓寒問暖,她是真心地關切滕琰,當初從燕都逃出時,要不是滕琰安排得當,她有可能在路上生子時就會出意外,更不用說,後來滕琰出仕,爲家裡掙下了金山銀山,要沒有這筆錢,現在的日子不知道會過成什麼樣子呢?看看燕國原來的勳貴之家,早就不知沉淪到哪裡去了。
滕琰能感受到王夫人的善意,但她一年多沒有在內宅,這樣的親密她有些不適應,更何況,她是以滕公子的身份回的家,就是屋子裡的大多數人都知道她就是滕琰,但她一身的男裝,怎麼也覺得彆扭,便伸手抱過在奶媽懷裡的璞兒,這孩子現在也三歲了,長得白白胖胖,滕琰逗着他奶聲奶氣地說話,非常有趣。
滕琰讓飛珠拿出給大家的禮物,她的事情家裡只有父親和王夫人知道,但之前她在昌平經常出門卻瞞不了大家,有心人大概能猜到她並不是生病休養,現在本人回來了,更清楚明瞭。不過都是一家人,生死榮辱與共,誰也不會有人借這些說事,都心照不宣罷了。
家裡現在用的下人,還是在昌平時的那些老人,就是原來開國公府因犬戎之亂分散開的舊僕,重新回來的,也都送入莊子裡,一則是家中現在用不了太多的人手,二則就是出於保守住這個秘密了。
以前滕琰往家裡送東西時,都直接送到父親那裡,也沒給大家帶過什麼,也有不想把事情說開的意思,現在她回來了,就無所謂了,所以她給大家都高標準地準備了禮物,包括在一旁規規矩矩打簾子的周姨娘和吳姨娘,就是下人們也都有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