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葉都護府？”申時行苦惱地看着萬曆的建議，萬曆作爲皇帝，實際上上任何決定都是要通過內閣的，私自發出的中旨他們這些正經科舉出身的讀書人可不認。
所以即使萬曆自己覺得麻煩，但到底不是開國皇帝，天下不是馬上打來的，自然要向大臣進行妥協，但也幸好，萬曆其實內心也挺滿意這種把事情交給內閣，自己偷懶的制度。
“有問題？”萬曆問道。
有問題，當然有問題，申時行對萬曆這種張嘴就來的決定實在無語，雖然事實證明皇帝的想法通常是正確的，但卻一點都考慮他們這些大臣的接受程度。
“皇上，我朝的宣撫司……”
“太遠了，靠宣撫司管不到。”萬曆直接否決道，“另外，指揮使司依靠土官治理當地的效果不好，朕不算繼續使用。”
沒錯，改土歸流是大勢所趨，依靠當地土司管理地方的制度，實在不符合大明的利益，畢竟對土司而言，領地治下都是他們私產，圈養的私兵也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大明的官方機構不能對他們形成足夠的約束力，一些地處偏遠地方的蠻王接受大明的冊封還給大明惹麻煩的事情數不勝數，實在是一個只要面子不要裡子的制度。
但是，我朝二百餘載的制度就你一句話就要廢除了，申時行再次無語，而且還是在沒有想好建立一個新的方式的基礎上。
“重開都護府，設節度使，李唐安史之禍……”申時行猶豫道。沒錯，重開一個碎葉都護府沒什麼，但是開了都護府，就不得不提到和它對應的節度使制度，這種制度，發生在李唐王朝的悲劇已經清楚地證明了他的弊端。
“朕又不打算在內地附近設都護府。”萬曆解釋道。“無論是北面的奴兒干都司還是蒙古，西面的烏斯藏都司還是哈密衛，南面的澎湖巡檢司朕都不算施行這種制度。”
“大明太大了，無論是內閣還是朕，都不管不了這麼遠的地方。”
你這個皇帝根本沒有管過大明，申時行心裡吐槽道，他這個內閣首輔以及次輔等人，都是上了歲數的老人物，每天要面對的奏疏想想都讓人眼花，而這個擁有天下的皇帝，明明最近還跑出去和妃子一起打獵來着。
“瑤泉先生，朕統治的大明已經有多大了？”萬曆叫着申時行的號問道。
“較隆慶年間擴三倍有餘。”申時行回答道。
隆慶年間的還不包括蒙古，也不能算烏斯藏，哈密衛也丟了，實際統治區域只有中原地區而已。現在這些地方可已經都算是大明勢力範圍了，並且這還不算是南洋衆多的島嶼以及那個胡守仁剛剛登陸不就的澳大利亞，也不算大明正在逐步滲透的鮮卑利亞，否則還能算的更大些。
“已經很大了。”萬曆點了點頭，讓申時行以爲這個窮兵黷武的皇帝已經打算收心不在擴張了的時候，萬曆繼續說道：“但大明還可以再大點。”
這麼大的地方交給內閣管理，內閣已經不堪重負了啊，還要再擴張，申時行想到。雖然不停的戰爭確實讓大明獲得足夠的利益，讓申時行這個曾經信奉國雖大，好戰必亡的傳統儒家分子也變成了一個鼓吹擴張的戰爭販子，但至少現在，中央集權能夠控制的地區已經幾乎到達極限了，再多再遠的地方已經超過了大明的控制能力範圍了。
“無論是北面的鮮卑利亞，還是西面的碎葉，都要成爲大明的勢力範圍，東面的西人命名的美洲也要有大明一份，天竺和黑非洲都要有大明的利益。”萬曆堅定不容拒絕地說道，隨機轉向申時行問道：“內閣能爲朕管理到這些地方嗎？”
申時行苦笑地搖了搖頭，美洲面積廣闊，土地肥沃，天竺和黑非洲擁有大量的財富，碎葉方便大明插手中亞，鮮卑利亞不要白不要，這些都是大明可以拿到手的領土，可惜的是，這些地方許多已經離中原太遠了，大明的內閣制度實在不能插手這些地方。
“這些地方大明想要插手，那就只能使用都護府。”萬曆無奈地說道，古代的信息傳播速度實在是硬傷，再電報發明之前，人類只能通過傳統文字記錄的方式傳播信息，騎馬、乘船還是鴿子都有自己的極限，中原王朝的中央集權制度實在只能將領土控制到首都能夠插手的地方去，再遠就只能無能爲力了，即使李唐王朝，中央在關中地區，能夠控制到碎葉，也已經是極限了，更何況是政治中心在北直隸的大明。
那幫歐羅巴白皮們在大航海時代，也只能通過總督制度管理殖民地的事物，本國也沒對遙遠的地方沒辦法，也正是因爲如此，只要控制不利，殖民地獨立也不是太過困難的事情。
想想即使最成功的海上帝國，日不落的英格蘭，最終不也是丟掉美利堅十三州了嗎？西班牙更糟糕，整個拉丁美洲幾乎喪失殆盡，控制力度即使再過一個世紀，也是各個國家的硬傷。
“碎葉離大明遙遠，即使是節度使有異心，也不可能威脅到大明的安全，並且朕也不打算任用當地人當節度使。”萬曆說道，“大明任用番將必須有嚴格的制度。”
即使是努爾哈赤再受重用，也不可能調到奴兒干都司的，這是朝廷的制度，內地官員不也是不許在自己老家方圓多少裡的地方當官的嗎？這個大明整個朝廷都有數。
也就是西人在殖民地使用總督制，大明對偏遠地區使用節度使制，申時行微微點了點頭，算是理解萬曆的看法。
“皇上打算任用何人來做大明的第一任碎葉都護府節度使？”申時行拱手問道，他明白，這個制度的長官，只能是武人，和文人不會有太大的關係，畢竟這個制度是方便打仗了。
“麻貴。”萬曆張口道。
果然，申時行想到，現在離碎葉最近的大明將領，就是麻貴了。
“麻貴是回人，向西的色目人信奉回教，用麻貴好些。”萬曆說道。
“微臣這就回去準備起草詔書。”申時行說完，在萬曆點頭示意下退下。
君臣很和諧地完成這次交談，只是這麼早設立碎葉都護府，碎葉已經在大明的治下了嗎？
《萬曆中興》最新章節由雲起書院首發，最新最火最快網絡小說首發地！（本站提供：傳統翻頁、瀑布閱讀兩種模式，可在設置中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