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藩王增長速度太快,快得讓萬曆都感到恐怖的速度。
永樂年間大明宗室的人口才五十八人,到了永樂年間突破一百,嘉靖八年的時候也才八千多人,到了嘉靖三十年左右,卻翻升到了一萬七千多人,隆慶三年的時候已經要將近三萬人了,按照歷史,這個數字會在萬曆二十年以後以瘋狂的速度增長到十五萬。
每個皇帝登基,就有新的一批親王誕生,親王的嫡長子依舊是親王,其餘全都是郡王,郡王的嫡長子都是郡王,其餘都是鎮國將軍,之後是輔國將軍、奉國將軍、鎮國中尉、輔國中尉,再之後就是是奉國中尉,奉國中尉的兒子無論嫡庶,全都是奉國中尉。對於自己祖宗立下的制度,萬曆只能說,那麼的有規律,他都希望把這稱呼拿來給大明的軍隊當軍銜用了。
越來越多的宗室只會給大明的財政增加不必要的負擔,這點歷史已經告訴人們最終的結果,萬曆自然同樣明白,所以,儘管現在無論是內帑還是國庫都不缺養着正在向十萬人努力突破的宗室,但是萬曆也不打算就這麼繼續養下去,非要等到像歷史上那樣等到成了極大的負擔之後再想解決辦法,那可就有些晚了,趁着還沒有成尾大不掉之勢的時候解決問題纔是最好的選擇。
“以後但親王及親王以下嫡子襲爵要減一等,其餘諸子皆只爲奉國將軍,封國將軍以下除嫡子之外,其餘只爲奉國中尉,奉國中尉可傳嫡子,其餘諸子不傳。”萬曆把自己的想法對太后說道。
“既然如此,翊還是親王爵?”聽了萬曆的話,李太后趕忙問道。
“四弟自然是親王爵,只是四弟的兒子最多隻能爲郡王,除非他能像我朝的勳爵一樣,能夠世襲罔替。”
世襲罔替難道不是還是你這個皇帝說的算嗎?對於萬曆的解釋,李太后並不抱有好感,宗室的事情她可以不介意,張居正整遼王的時候皇室也沒有意見就能夠看出,太后顯然不是那種把宗室當做自己家族的人,她在意的其實只是自己的兒子而已。
“既然我兒翊依舊是親王,爲何要去軍中?”剛剛聽到萬曆不打算養宗室的時候,李太后還以爲萬曆連自己兒子的爵位都要奪走呢,現在看來不是,至於爵位降級,她也不覺得自己能夠管到幾代以後的事情。
“朕說了,是老四自己要去的,等到他回來,母后可以親自問他。”萬曆毫無耐心地說道:“老四喜好火器和軍事,比朕有過之而不及,現在朕允許他投入軍中,他自然樂意。”
況且他還打算替自己的後代拼一個世襲罔替的親王爵回來呢,萬曆心中想到,當然這個他不會對太后說,以太后對潞王的寵愛程度,要是知道自己兒子爲了一個世襲罔替拼命,估計就是把自己‘逼’到太廟裡也要替老四把這個世襲罔替的封號給拿下來的。
畢竟比起自己這個當了皇帝的長子而言,李太后對潞王的寵愛程度,完全到了令人無法想象的程度。歷史上因爲相信張居正家的財產足夠給自己的這個兒子添些財產,就默然把張居正的家給抄了,作爲自己曾經信任的大臣,竟然連句求情的話都沒有,反而默認了,說是薄情寡恩之人也不爲過。
“既然翊想要領軍,爲何不直接讓他獨領一衛,爲何要去幼官舍人營?”李太后不解地問道。
果然如此,萬曆心中想到,即使勉強認同了潞王喜好軍事的事情,對於太后而言,第一的感覺也是讓他作爲一個親王單獨領一支軍隊,畢竟在講尊卑的大明,一個親王跑去當小兵,實在不能讓李太后接受。
“這也是老四自己的要求,母后放心,等過一段時間,朕會讓人提升他的職務的。”不知道如何給太后解釋在大明現在的幼官舍人營中,只論軍職,不論爵位的制度,畢竟第一期的人員中就有朱應楨這個國公級別的人物,自然開始就做過規定,不可能因爲對方的爵位高在軍中就能夠比別人高一頭的。
若是潞王跑到幼官舍人營裡拿出王爺的架子,估計不論他的戰友和長官,都不會輕易的放過他的,那裡可是一個能夠隨意整治一下比自己爵位要高的人的好地方,萬曆想到,有些人的脾氣和‘性’格,他可是非常清楚的,但願自己的老弟不要哭着回來纔好。
………
“朱翊!你給我記住了,在這裡,爵位沒有職務有用,這兒出去過國公,成國公朱應楨就是從這裡出去的,未來的定國公也在這呆過,這些人老子都打過,而且是按在地上打過,今後捱打可能會還要多個親王,聽明白嗎?”
“是!”
“給老子大聲一點!”
“是!”
大明皇帝陛下萬曆的親弟弟,現如今雖然還未就番但爵位已經到手了的潞王朱翊,剛剛到達這個被萬曆遷移到天津的幼官舍人營之中,就受到了特殊的對待,只是這種對待,似乎並不是那麼友好的,反而是一個下馬威而已。
保持立定的姿勢送走了擔任營守備的俞諮皋,朱翊猛然鬆了一口氣,儘管他是大明的親王,但是卻只是一個才十七歲的小青年而已,剛剛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從自己皇兄重建幼官舍人營後的第一個任學員,還是真正上國戰場的主,儘管對方現在只是擔任守備,但卻完全不能把他當做一般的守備看待,因爲對方是守備的原因,只是因爲按照萬曆新決定的規定中,整個幼官舍人營中最大的職務就是守備了。
或許在萬曆朝以前十二營、圍子手營、幼官舍人營、殫忠營、效義營這五軍營中幼官舍人營並不是太過顯然的一支部隊,畢竟真正的將軍不會把一個充滿勳貴和武將子弟的營盤當做一回事,但是到了萬曆朝,這裡已經實打實的超出了其他的幾營的地位了。
提督、總兵、副將、參將、遊擊、都司、守備、千總及把總,幼官舍人雖然消減到只有守備的地步,但那是因爲人數被限定在了三千人的原因,至於其的重要‘性’,完全能夠把對方當做一個總兵來看待,再加上大明的親王地位比較尷尬,和受到重用的武將們比起來,完全沒有什麼可以稱道的地方。
這個俞諮皋,和他那個老爹俞大猷是一個脾氣的主,脾氣大的像頭牛,‘性’格倔起來像頭驢的人物,朱翊想到萬曆告訴自己的一些事項,出於年輕人的心裡,不由地又給對方加了一個吼聲大的像只狗的評價,至於爲什麼不是狼或者虎,當然是因爲對對方沒有好感的原因。
“你是王爺?”朱翊愣神之間,猛然聽到有人問道。
“恩,我是,兄弟是?”看着對方和自己一樣打扮,估計是和自己一樣都是新來的,牢記注意不要擺架子的朱翊答道。
“幸會!”然而對方並沒有和朱翊繼續‘交’談的意思,只是拱手一禮,轉身離開了,倒是讓朱翊不知爲何了。
“你一個王爺,又不是太子,爲了自己的前程,誰敢和你走的太近。”呆住的朱翊不知所措地站着,一旁的一人突然笑着說道。
看來這個王爺的身份,要給自己惹上不少的麻煩了,聽到有人給自己解釋,朱翊這才恍然,大明對藩王的限制,可是有些年頭了,換做個把月之前,‘私’自結‘交’藩王也是重罪呢,現在自己跑到軍營裡來,若是那一天皇帝改變看法,和自己結‘交’的人物的前程就不好說了,畢竟和藩王有關係,按照大明以往的思想,就有謀逆的苗頭了。能夠進到這裡來的人,將來的前途都是美好的,誰也不管拿自己的未來做賭注。
“你不怕沒了前途?”看着主動給自己解釋的青年,朱翊問道,對方看樣子和自己年齡差不多,但是明顯有大明軍人的氣勢,不過貌似對方軍服上的標誌和自己一樣,都是白板,新兵蛋子一個。
“我拿火銃指着自己長官的頭,並且把對方給綁了,哪裡還有前途?”攤了攤手,對方無奈地說道。“還沒有介紹呢,你是潞王千歲朱翊我知道,我叫……”
“熊廷弼,我知道你,皇上親自問過你的事。”不等對方說完,朱翊搶先說道。“因爲李如柏延誤戰機,你帶着自己手下一個總旗的人,兵諫上官,並且‘私’擬軍令,讓劉等人提前進攻。”
本來是劉帶頭兵諫上官的,但是考慮到影響,畢竟對方打了勝仗的,事情的責任就被熊廷弼一個人給擔了,不過這點熊廷弼也不介意。
“沒錯,我叫熊廷弼。”點了點頭,熊廷弼承認道。從皇帝的親弟嘴裡知道皇帝知道自己名字,應該是件值得興奮的事情,但是考慮瞭解自己的原因,熊廷弼還真的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孤,我記得你是秀才出身?爲什麼……”
“現在已經不是熊秀才了。”熊廷弼的話讓猛然以爲對方因爲兵諫的原因,被撤了功名來着,誰知熊廷弼笑了笑說道:“現在已經是熊舉人了!”
不到二十歲的舉人,對方確實有水平,這是朱翊此刻的想法,隨機疑‘惑’道:“既然如此,爲何不繼續科舉?”
“興趣。”熊廷弼說道:“將來我想當督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