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都有出息!竟然敢囚禁自己的上官,還敢‘私’自調兵。”李如鬆看着自己面前已經被繳了武器按在地上的熊廷弼。“你叫什麼名字?”
“熊廷弼,老哥,他叫熊廷弼。”更了更自己身上的繩子,李如柏說道:“老哥,快讓你的人給我鬆綁。”
然而李如鬆卻絲毫不理自己老弟的請求,看着地上默不作聲的熊廷弼,笑了笑說道:“好一個熊廷弼,有種!”
“哥,你倒是先給我……”
啪!
馬鞭子狠狠地‘抽’在‘肉’皮上上的聲音,熊廷弼猛地閉上眼睛,但是良久,卻沒有感到馬鞭子‘抽’在身上的聲音,睜開眼睛,才愕然發現,被‘抽’了馬鞭子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拿着馬鞭子人的親弟弟,李如柏。
李如柏也愕然看着自家大哥,不知道對方爲何突然‘抽’了自己一下。
“這一鞭子是老爹讓我替他打的。”看着愕然的李如柏,李如鬆說道。“剩下還有九十九鞭子,等會一併算上。”
什麼情況?爲啥自己要挨鞭子?李如柏的大腦此刻處於死機狀態,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過錯,自己的老爹和大哥竟然要‘抽’自己鞭子。
“沒想到還被自己的手下給繳械了,就衝這,你還有多挨一百鞭子。”李如鬆看着呆呆的李如柏,帶着悶氣地問道:“怎麼?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了?”
“朝廷同意決定對莫斯科大公國進攻了?!”李如柏不懂,被按着跪在地上的熊廷弼卻猛然擡起頭問道。
“看看,看看!”氣急敗壞的李如鬆看着自己弟弟,用手指着熊廷弼,“連一個年輕的總旗都知道朝廷想的是什麼!你堂堂一個三十多歲的總兵竟然不知道!這麼多年帶兵的經驗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羞愧地低下頭,李如柏總算明白自己到底是錯到哪裡了,儘管當初就有人反對自己先請示朝廷的行爲,但是在他看來,自己這樣完全是爲了朝廷免於不必要的麻煩,省得到時候朝廷決定不和對方‘交’戰還要解決誤會,沒想到卻和劉綎等人想的一樣,自己想着少惹麻煩的行爲,卻給己方的鮮卑利亞戰略帶來了大麻煩。
“劉綎呢?劉大刀去哪裡了?”李如鬆問道。
李如柏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轉而看向熊廷弼,明白了的李如鬆同樣把目光轉向被壓住的熊廷弼。
“千總大人哪算拿下卡什雷克。”熊廷弼老老實實回答,隨即又補充道:“現在估計已經到了卡什雷克城了。”
“好膽!”即使對方把他的頂頭上司給囚禁了起來,並且被囚禁的人還是自己的弟弟,但是李如鬆卻依舊要讚歎,這個劉綎竟然如此有膽‘色’,即使違抗李如柏的軍令也依舊打算拿下卡什雷克,行爲上固然莽撞,但是膽氣上卻是個人物。
“他帶了多少人?”
“兩千多一點。”
李如鬆問話,熊廷弼都老老實實回答道。
“兩千人你們竟然敢進攻一千人駐守的城?你們這羣‘混’賬!”李如柏罵道。
“你給我閉嘴!”厭惡地看着自己老弟一眼,彷彿第一次發現他是這麼個不中用的傢伙一樣,李如鬆隨機轉身看向自己的親兵,“咱們的兵馬還有多久才能到達。”
“估計還要走兩天。”
“快馬派人去告訴他們,叫他們不用到大營來了,全部調轉馬頭,直接去卡什雷克。”
“是!”
看着下去的親兵,李如鬆心中默默地思考,自己是快馬加鞭提前趕到大營的,隨後的五千人說兩人到達大營,恐怕也只是一切順利的結果,即使現在掉頭前往卡什雷克,劉綎到底是能憑藉手中的兩千多人打出一個什麼樣的結果還不知道。局勢稍稍有些不盡人意,然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弟弟,想着,李如鬆又惡狠狠地瞅了自己眼前的李如柏一眼,後者似乎感受到自己老哥不善的目光,縮了縮自己的腦袋。
“你把這慫貨給綁了幾天的?”李如鬆看着熊廷弼說道。
“三天。”以爲這個李如鬆終於打算替自己老弟出頭了,腦袋略微低了低,熊廷弼說道。
“三天?”轉身有看了看自己老弟,後者動了動身子,似乎在催促自己老哥趕緊讓人給自己鬆綁。然而接下來李如鬆的話,卻讓對方的心立馬變得哇涼哇涼的。
“才綁了三天?這麼少,我看還要再綁個五天才行。”
瞅了瞅跪在地上的熊廷弼,李如鬆給自己的親兵做了個放手的眼‘色’,親兵們這才把熊廷弼給放開了。
“起來吧,我大明的軍人,現在可不興跪着。”
這還不是你讓人把自己給按跪下的,他可沒有一點自願跪下的意思,心裡不停的吐槽這個李如鬆,熊廷弼老老實實站了起來。
“前三天我這個弟弟是你綁着看起來的,接下來的幾天依舊由你看着。”
看着站的筆直的熊廷弼,雖然知道這傢伙綁着自家老弟,但是李如鬆依舊覺得,這個軍姿標準的熊廷弼,是個不錯的軍人。
“是!標下遵命。”熊廷弼回答道。
儘管這個結果肯定不是李如柏想要的,但是現在他可沒有說話的餘地,沒有被自己老哥給拉出去關禁閉,已經算是謝天謝地。
“對了。”李如鬆突然想到,“單單是綁着沒有用,你從小沒少被綁着,也沒少挨鞭子,關禁閉也不能少了,熊廷弼,還是由你看着。”
“是!”
哭喪着臉,知道自己這次是要受大苦頭了,李如柏悲劇地想到,自己在這裡受的估計還是小罪,等到了回了京城,不論朝廷給的處罰到底是什麼,自己老爹估計還有更大的處罰等着自己呢。
等到劉綎攻下卡什雷克的消息傳到李如鬆的大營,已經是數天後的事情了,憑藉兩千人的兵力在一夜之間拿下即使是用上重炮也要轟上一陣的一座堅固城市,這讓自詡善於用兵的李如鬆也覺得對方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當然,對於對方綁架上官,‘私’自調兵到底屬於什麼樣的行爲,要承受怎麼樣的處罰,這不是李如鬆能夠解決的問題,到底如何處置,還是要由皇帝說的算。現在還要考慮的是,夜不收探查到的那隻越過烏拉爾山的五千敵人該如何處置。
…………
“兵部不認爲該如何處置。”等到萬曆接到鮮卑利亞方面的消息,已經是數月之後的事情了,當然,慶幸於能夠順利全線佔領鮮卑利亞的消息的時候,對於劉綎擅自調兵的事情還是有些糾結。
“這個劉綎,和他那個老爹一樣,也是‘混’賬傢伙。”站在的李成樑低聲罵道。
“和他老爹一樣?”萬曆疑‘惑’地聽着這個說法,劉綎這個名字他顯然聽過,按照遠離的歷史,大概也是大明一名悍將,直到薩爾滸之戰戰死,應該在大明的原本的歷史上,有着較爲不錯的實力,但是和他爹一樣是什麼意思。
等到李成樑站出來解釋,萬曆才明白這個原本歷史上有名的悍將,老爹赫然是大明嘉靖年間的大將軍都督,現如今已經老邁的劉顯的兒子。
“劉顯也幹過這樣的事情?”既然李成樑說這個劉綎和他爹一樣,那勢必劉顯也同樣幹過這種不遵軍令的事情。
等到李成樑緩緩地做出解釋,萬曆這才明悟,不僅劉綎在原本的歷史上有威名,他老爹同樣是個傳奇式的人物。
稍稍讀過書的劉顯,家境落魄的時候在鄉野的神祠自殺沒有成功,認爲是有神保佑,之後跑到四川給人當武師,之後是冒名頂替別人的武舉人身份,才進入到軍隊當中,並且在苗‘亂’的時候,赤手空拳殺了五十多個人,成功擒住對方的首領才被提拔成副千戶,開始自己的將軍生涯的。
“這個劉綎和他老爹一樣功夫了得。”李成樑嘆息道:“兩次身先士卒擊敗對手,實在是不可多得的良將。”
而且同樣在當上千戶之前公然違背朝廷制度,依靠戰功把自己的罪名給洗乾淨。萬曆在心中補充道。
不論李如柏做的對不對,作爲手下,綁架了自己的長官,‘私’自調兵的行爲在大明和後世一樣,屬於嚴重的違紀行爲,倘若沒有後來的戰功,那麼嚴重的處罰自然是少不了了。
“你們打算從輕發落?”萬曆問道。
劉綎、杜鬆以及熊廷弼,即使穿越前的萬曆並不是明代歷史的研究者,憑藉興趣也知道,三個人都是歷史上大明軍事的重要人物,最近幾年,這些原本要在幾年後在大明留下重重一筆的名人們,開始一個接一個的出現在萬曆的眼前,從開始的較爲驚奇,到現在的輕鬆接受,萬曆已經見怪不怪了。
“劉綎和杜鬆二人雖然違背軍令,但是畢竟攻城有功,總旗熊廷弼綁架上官,公然違背軍法應擔嚴處,但是考慮最後的結果,只給予開除軍籍處理。”張學顏拱手上前說道。
也就是說三個人都不會獲得處罰的意思了,萬曆心中想到,劉綎和杜鬆兩人因爲有戰功,不僅把罪名給抵掉,還能夠升職,只有熊廷弼,貌似是個秀才出身,現在就是把對方開了,只要允許科舉,對方依舊能夠回到自己的視線裡來。
“那就這樣吧。”萬曆說道。
此刻在場的衆人全然不知,這個決定,給下層的軍官們開了個壞頭,雖然使得大明的擴張速度更爲迅速,但是無疑,較長的時間內,下層的軍官們開始過於相信自己的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