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S市臨海， 冬天有大多數南方城市都有的溼冷，還有從海面吹來的呼嘯的寒風。
雲舒從小生活在B城，有暖氣的北方城市。即使來S市三年， 對她而言， 溼冷的冬天依舊格外難捱。
章斯年裹著一身寒意，推開家門， 暖氣撲面而來。
章斯年脫下帶著寒意的大衣外套，走進屋內：「溫度開的太高了些。還有今天有打開窗戶通風麼？」
雲舒穿了件珊瑚絨的長款家居服，懷裡抱著本書，腿曲著，光著的腳搭在臥在沙發的一角的棉花糖身上， 腳背有一半都被埋在了厚厚的毛裡，露出一截纖細的腳踝，腳在棉花糖的肚子上蹭來蹭去， 棉花糖性格溫順，趴在那，眼半眯著，還一副挺舒服的樣子。
雲舒聽到動靜，揚著笑臉， 扭過頭去看他。
章斯年從沙發後背圈住他的頭，彎下身子， 兩人交換了一個纏膩的吻。
章斯年回味了下舌尖帶著奶味的甜， 直起身子，取下領帶， 解開襯衫最上面的一顆鈕釦：「飯前不要吃零食？和你說的都忘了麼？」
雲舒抓著他袖子撒嬌：「就吃了一顆。沒多吃。」
她在空調屋子裡待的久了，臉頰紅撲撲的，可愛的不行。
章斯年摸了下她有些紅潤的臉，大概最近吃的不錯，又陪著他泡辦公室，不怎麼動彈，雲舒最近胖了些。面上看著不顯，但章斯年夜夜抱著，腰上的軟肉確實是多了些，手感頗爲不錯。腰是雲舒的敏感區，每次摸的時候，臉上都會有一層緋色，聲音嬌軟，很是可愛。
章斯年拿著空調遙控器，將溫度調低，將客廳的窗戶開出一小條縫。
「回來多久了？」他一邊將切菜一邊和雲舒聊天。
快到年末了，雲舒本專業畢業論文開題、期末考準備和李蔚那邊的錄製準備時間撞到一塊，比他還忙些，最近和他一塊去上班的次數都少了不少。就算兩人一塊去了，也是雲舒待在他辦公室愁眉苦臉的複習、寫臺本。最近天實在冷的厲害，雲舒又怕冷，索性窩在家裡貓冬，他怎麼威脅，都不出門。要不是今天李蔚那邊有事，必須要過去，她都有三天沒有出門了。
「上午在李蔚那討論了一下節目流程，定了下錄製時間。中午就回來了，下午還帶著棉花糖出去溜了一圈。」
「它最近越來越活潑了，繩子都快栓不住了，我都不知道是我溜它還是它溜我。」雲舒腳在棉花糖身上蹭來蹭去，抱怨到。
狗幼年期長得飛快，才領回來不到三個月，就整個大了一大圈。剛來的時候還有些膽小，雲舒帶它出去，還是膽小的跟在雲舒腳邊，雲舒走一步，它纔跟著動一下。最近膽大了，一出門就跟撒歡似的。不過倒是真的有些傻傻愣愣，上次雲舒遛狗順便去了趟物業中心，它撒歡似的往外跑，雲舒沒牽住，咣噹一下，直接就撞到了透明的玻璃門上。撞就撞了，也不知是嚇到了還是怎麼的，最後委屈巴巴的趴在人門口，雲舒蹲在那，又是揉頭，又是安慰，就是不肯走。最後還是章斯年過來，不哄它，直接攔腰一抱，將狗一整隻給抱了回來。
章斯年腦海中模擬了一下雲舒描述的場景，嘴角浮起不甚明顯的溫柔笑意。
「哪一天開始錄製？」
「下週三，12月25日。」雲舒低聲抱怨到，「本來是不想這天的，但邀請的明星嘉賓有一個只有那天有檔期。」
「那天還是耶誕節呢……」雲舒將臉埋在抱枕裡，悶聲道。兩人在一起後，中秋和章奶奶一塊過的，算起來，還沒單獨一塊過過節。
「要錄一整天？」
「錄下午和晚上。連錄兩期。上午應該就要過去了。」
「那結束後我去接你。」
雲舒有些猶豫的開口：「要不你來看我的節目錄制吧。來看晚上那期就好……看完正好一塊回來。」
章斯年垂眸思索片刻：「那天下午有個會，晚上應該沒有問題。你那邊幾點開始。」
「晚上的錄製要看下午的結束時間。反正你到了我讓李蔚那邊的人帶你進錄影棚吧。」
「好。你把地址發給我。」章斯年低頭將處理好的蝦仁下鍋。
「嗯。」雲舒湊過去，幫他洗青菜。手碰到冰涼的水時，輕輕嘶了一聲。
章斯年將雲舒平日最喜歡的白灼蝦仁裝盤，就見雲舒已經將他下盤要炒的青菜洗乾淨，整整齊齊碼在了盤子裡。
雲舒仰著頭，眉梢帶著一點兒得意，「快來誇我啊」這幾個字都快明明白白的寫在了臉上。
章斯年低下頭，摸了下她有些泛紅的指尖，掌心內傳來一片冰涼：「去倒杯熱水，暖暖手。」
雲舒沒得到預期的誇獎，眼睛眨呀眨，趁著章斯年轉過身去的功夫，往他背上一蹦，手直接探進章斯年的襯衫領子裡，見章斯年脖子縮了一下，笑出聲來：「這樣就很暖和了。」
章斯年手背到身後，托住她：「別鬧，我這火還開著呢。」
雲舒嘴角帶著壞笑，冰涼的手伸到前面，順著解開的扣子，將手探進去，在章斯年敏感處輕輕摸一下，見章斯年呼吸沉了沉，飛速的將手收回來，從他身上跳了下來，踩著拖鞋噠噠噠跑走了，銀鈴似的笑聲溢散在空氣裡。
章斯年笑了笑，顛了下鍋，搖搖頭——晚上再和這沒大沒小的丫頭算帳。
李蔚的節目安排，一向是連著兩期節目，主題不同，但邀請的明星嘉賓陣容是相同的。兩期挨著錄，中間只給大家個休息吃飯的時間。
章斯年跟在工作人員身後進到錄影棚時，晚上那期節目已經錄了小半個小時。
「還好還好，再晚一會兒就趕不上了。」梳著馬尾的姑娘拿著工作牌帶著他穿過凌亂的後臺。工作人員好像都心知肚明一般，對他這個外來人士，打量一眼，就放行了。
「是快要結束了麼？」章斯年擡手看了眼時間，還算早。若是結束的早，今天耶誕節，可以再帶雲舒出去逛一逛。
「不不不，纔剛開始沒多久。」那姑娘看起來也沒比雲舒大多少，性子很是開朗，「下一個就是小云朵了，之前還怕你來晚了趕不上呢。」
章斯年跟著她貓著身子坐到了觀衆席最後一排。
場地不算大，整個舞臺都沒有比它的辦公室大太多。觀衆席也就大概200人上下，場地佈置的有些誇張，在他看來花花綠綠的，有些扎眼，觀衆和臺上的演員也都穿著的誇張，觀衆臉上有不少還貼了貼紙。
他兩落座，坐旁邊的觀衆大概是認出他來了，往這邊偷偷瞄了好幾次。
「放心，小云朵之前都說安排過的，鏡頭不會往這邊拍的。」
章斯年點點頭。
此時臺上有個男生正在說，很會拋梗，每次話音一落，臺下觀衆就笑出聲來。
章斯年仔細聽了下內容，大概是吐槽自己和自己女朋友的日常相處。周圍人笑得開心，他聽著卻並沒有覺得有多好笑，章斯年搖頭——自己大概是跟不上現在年輕人的喜好了。
擡頭看了下LeD螢幕，上面幾個大字字格外醒目。
婚——結還是不結。
章斯年環顧整個舞臺，雲舒坐在左側最中間的位置上，穿著寬鬆的印花t恤，頭頂的捲髮紮起一縷。只看得到一個側臉，場地小，即使最後一排，依舊可以看清她的不少小動作，可愛的不行。
沒過一會兒，就觀衆鼓掌，雲舒上場了。
剛剛下來那男生至少一米八五，雲舒個子小，上去第一件事就是調整話筒高度。
一邊調整，一邊和觀衆打趣：「這段我和攝像大叔說好了會刪掉的啊，你們不準往外傳，李蔚還是我師兄呢，排順序的時候都不知道照顧我些，和阿越一對比，我這官方說法161的身高不就徹底暴露了。」
「好了好了，別笑了。正式開始吧。」
「說到結婚這個話題。大家應該也都清楚的，我是臺上少數不多的已婚婦女。」雲舒笑著伸出手，向鏡頭展示自己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
「對，已婚婦女。」雲舒說完還一字一頓的強調一句，和她還有些嬰兒肥的格外顯嫩的臉形成巨大反差，臺下觀衆笑出聲來。
「我先生，大家應該差不多都知道的。財經雜誌封面常客。」
「其實我們兩平時矛盾挺多的。」雲舒掰著手指頭算，「我學渣，不學無術，廚房殺手，生活也沒什麼規律，事業上也沒有太大的成就。哦，對，年齡也差的挺多，八歲。到現在網上還有不少人議論我們兩並不相配。」
「修個雙學位，到現在還沒拿到畢業證，還是靠著他給我補課，才順利通過。寫個論文，偷偷摸摸複製粘貼的一段，結果還被他發現原作者是他。平時日常還會被罰抄寫寫檢查什麼的對。他管我就跟家長管小孩差不多。」
臺下觀衆笑出聲來。
「兩人在一起呢，無非就是因爲愛。」
「對，前面幾個人都說過了，相愛和結婚，不是一回事。」
「我性格跳脫，是一個沒有太多安全感的人，甚至有些膽小，連走上這個舞臺，都做了很大的思想鬥爭。我才21歲，在遇到他前，我腦海中甚至沒有我要結婚這個意識。」
「我們兩的性格完全相反，我想在坐任何一對情侶的相處，都不會比我們更加雞飛狗跳。他有睿智的頭腦、強大的內心，永遠從容理智。在我迷茫時指點迷津、在我最難過的時候給我擁抱、陪我入睡，一個手頭幾乎每個投資都以千萬起步的人，耐著性子，從最基礎教起，教我投資、理財……」
「我爲什麼會嫁給他，除了愛，大概就是因爲……」
雲舒聲音頓了頓，看向舞臺最後一排的。
舞臺上燈光耀眼，那人面色溫和的看著她。如果她現在走到他跟前，他一定會戳她的腦門，帶著一點寵溺又有一點無奈的說一聲「你呀。」
雲舒按住了劇烈跳動的胸口，輕聲說到：
「我的章先生，包容了我所有的任性、敏感和懦弱，在他面前，我不用故作開心，永遠真實。他給了我塵埃落定的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