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族,霧潭,地下墳墓。
一身白衣的夭漫站在冰棺前,看着那個似是睡得沉靜的女子,一雙霧藹般的水眸,泛過絲絲的迷茫,腦海的深處,似是有一團紅雲在跳躍。
她轉身就要往外走,腳步竟似有稍許急促,一旁的凰梟,精眸中就驀地逸出某種驚喜,“漫兒,你要去哪?”
“我……我出去走走。”夭漫對他看了一眼,似是淡漠的眼,完美地掩飾着所有的心緒。
她來過這裡嗎?爲何,會有一種想要尋找的衝動?
“夭漫,來,我帶你。”小軒軒看出了她的着急,雲霧般的黑眸也泛出晶亮,笑得異常的無邪,伸手就握住了夭漫。
額,竟是有了娘就忘了姐嗎?
夜承歡無語是不行,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待出得霧潭的那片機關桃林後,對小軒軒傳了一密音,“軒兒,讓她自己走,看她會走到哪裡去!”
你個小樣,你這樣事事代勞,她要怎麼才能找回記憶?
“夭漫……小心點。”小軒軒聞言就放開了她,卻還是不放心地在一旁嘮叨着,聽得夜承歡無奈地翻着白眼,她家的老弟,還是個天生的“母控”不成?
一片腹誹中,夭漫的腳步,卻是精準無誤地走向小軒軒所住的庭院,略微的逗留之後,又繼續往前走,最終,直直地向寒潭走去。
不會吧?
只在鳳族住了不過二十天,一個失憶的人,還會記得這麼清楚?
夜承歡一陣驚悚,凰梟和小軒軒則同時浮出喜悅,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開心了。
寒潭邊,夭漫看着平靜無波的潭底,霧眸卻漸漸浮起痛楚,那種思念的感覺,再次呈現在她的腦海。
“夭漫,願意留在這裡嗎?也許這裡,會有你想要找回的記憶!”
夜承歡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表情,心底深處浮出一絲無奈,她已然沒有時間,明日就是渭水嶺的合圍之日,外面的人馬早已整裝待發,她必須在對敵之前,把她妥善地安置。
本就是抱着帶她回鳳族會不會有幫助的心情將她帶來的,更何況,不帶出府也不行,她的身體這麼差,不隨時療養着,怕是時刻都會有危險。
活了三世,這一世,她是最簡單的,從小在桃園,除了琴棋書畫,啥都不碰,要不是她找到了青樓,要不是恰好碰到了心情不好的鳳瀟澈,她只怕就會被那桃潘安給抓回,活生生的當了別人的娘子,或是,從此香消玉殞。
不得不承認,這鳳瀟澈,也算無意中成了她和小軒軒的救母恩人,要不然,就算她開了天眼找人,等凰梟趕去桃縣,只怕黃花菜都涼了。
“無雙,我留下,我和他去祈山,我不想做一個不完整的人。”
夭漫的腦中,那團大火一直似在燃燒,霧眸眨了又眨後,終於下定了決心。
也許,她們說的都是真的,就算她想重新開始,待記憶恢復的那一天,那又該如何?
“漫兒,你答應了?你真的和我去祈山?”凰梟就似中了彩票,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半晌,驀地靠近,痛楚而又思念地把夭漫不管不顧地擁入了懷裡,用力的胳膊,使勁兒地圈着她。
芸兒,你知道嗎?想這一天,我凰梟,想了多久!
鳳族山門外。
“孩子,你真不要人幫你嗎?”風長老等人摸着長鬚,對只離開幾天就又匆匆而回的夜承歡笑得格外的慈祥,三國合圍,她竟是懷着孩子也要如此忙碌不成?
“風長老,不用了,只是這秘道,就要靠你們來建了,可得修快點,別讓人給躲進來了。”
夜承歡揮了揮手,豪氣如雲地挑了挑眉,這鳳族之人不喜殺戮,她既當了族主,就該讓這裡成爲真正的世外桃源。
“澈王,謝謝你,救命之恩,夭漫銘記在心。”
那頭,夭漫走到一臉妖嬈的鳳瀟澈面前,感激地給了他一個擁抱,看得一旁的小軒軒眉梢直跳,撅着絳脣,但也沒有上前拉開。
“澈兒,師伯也謝你,改日再給你送上幾壇酒,如何?”
凰梟重重地拍了一下鳳瀟澈的肩膀,笑得很是粗獷又隱有警告,鳳瀟澈哭笑不得,薄脣卻是邪肆地輕勾,“凰師伯,不如,就讓漫兒當小侄的王妃好了。”
“你個小子,師伯啥都能給,就這不能給!”凰梟就又捶了他一拳,如風般帶走了夭漫,瞬間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會吧?連她們告別的機會都不給?
夜承歡摸了摸鼻子,正待離開,忙着拆鳳凰村李自達送過來的書信的天一,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孩子,三國發來修書,說是各國被廢的太子,若是自動歸朝,則以復位相待……”
什麼?
三國之人,竟是如此臭不要臉?
不認輸也就罷了,還當那幾位太子是可扔可撿的抹布不成?
“無雙,你可別不要我,我跟定你了。”木希塵聞言,如月的寒眸閃過一絲悲涼而又嘲諷的精光,霸氣的眉梢,也似染上不羈的冷厲,看得夜承歡眸底欣賞,纖手一揮,“出發!”
龍天嶺,帳篷內。
“你們自己看吧。”鳳蒼穹丟過了手中的修書,銳利而又深幽的視線,滿眼凜然地掃過燕南詔和北冥夜。
燕南詔和北冥夜對視一眼,眸底的幽光閃了又閃,最終,吐出堅定的一句,“蒼太子,在下,絕無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