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端木淩聽得飄雲所言,忽然嘴角一勾,邪邪一笑道:“你也想替天行道?”他自然知道飄雲此舉絕不是爲了什麼勞什子替天行道,只是出於本能地對他有一些敵意。當年他與秦霜兩人初遇之時已是凝丹中期修爲,如今事過境遷,他也達到了凝丹後期修爲。飄雲剛剛進階凝丹期,在他看來,實在並不是他的對手。況且他博學兼修,單單只是施毒也能讓他發揮不出平時的神通。他似乎也明白飄雲心中的想法,若是在平時,這樣的威脅自然除去得越早越好,偏偏秦霜看起來對此人感情極深,兩人終日都在一處,若是日久生情?但若自己是隻是在亂軍之中錯手殺了他呢?更何況此時是飄雲在邀戰......他一邊沉吟着,心中一邊盤算。
兩張俊逸的面龐,雖然表情各不相同,心中的打算卻差不多。兩人之戰,看起來已經在所難免。從這一點看來,靈獸和魔修的思維似乎還有些相似。讓這兩人在此時想起什麼謙讓之風,委實不太可能。
那端木淩沉吟一會,忽然擡起頭來,伸手在空中一抓,在場中一直沒有使用過的本命法寶已經祭出,隨即微笑着朝着飄雲拱手道:“既是如此,請!”
飄雲手中緊握着龍鳳梭,這件曾經的極品靈器自從上次在絕望峽谷中無意進化之後,威力已經不遜於一般法寶,而飄雲的本命法寶卻是防禦性法寶,是以一直都是他在使用。他握着龍鳳梭,心中膽氣忽然更盛,明明面對着比他修爲高深的對手,也許還會有層出不窮的詭計和手段,他也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瞳孔一收,微微一拱手。擺出一個起手式。兩人之間的爭鬥並非公平較量,他也沒有謙讓讓對方先出手,龍鳳梭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這時候,他周身的氣勢忽然變了。
自從他進階到凝丹期之後,從龍島習得的戰技之中有許多往日難以理解,或是理解了也難以做到的微妙部分,忽然變得得心應手,做起來流暢至極。看來這戰技也有限制,若是修爲太低,即便將戰技研究個通透。也終究難以發揮戰技的全部威力。而此時他能感覺到,他現在能做到的,也無法發揮戰技的全部神通。但是在同階修士之中,這等戰技的神通已是超乎想像了。龍島傳承不知多少年,也不知有過多少飛昇的真龍,戰技之強大可略見一斑了。飄雲凝丹之前沉浸於這戰技的修煉之中已有多時,對於招式的精意早已銘刻於心。在凝丹之後境界已經鞏固,此刻只是一個區區起手式,倒也算得上熟極而流,再無一絲凝滯。而飄雲原本淡泊的氣勢,也經過這戰技一渲染,居然變得有些兇厲之氣了。
他的氣勢之強。已經超出了端木淩的想象,遠非一個剛剛突破凝丹期的修士能辦到的,端木淩的面色也凝重起來。原本只召喚出了六口飛劍,此時手指一掐,又召喚出了一隻黑色圓球。這圓球一出,周遭的靈力似乎都被它瘋狂吸收了進去,在它的周圍形成了一個空洞。而那六口飛劍的劍身戰慄兩下,忽然光芒大做。即便當初秦霜初入凝丹期後。他與秦霜切磋之時,也沒有取出這黑色圓球,可見他對於與飄雲這一戰,再也不是漫不經心的狀態了,而是真正將他看成可以與他一戰的對手了。
......
秦霜將方清淵和韓嘉元帶出了山腹之中,下得山來時,遠遠便聽見了那玄鳥的清嘯之聲。好在她修爲已是凝丹期修爲,靈力一運,便穩穩壓制住了體內紊亂的靈氣,並沒有如許多低階修士一般在這音波之中不堪一擊。她悄然來到仙山之下,匯合了飄雲,隨即讓雪丘先行一步去飄雲身邊給他助陣,而她自己,卻悄悄潛入了那玄鳥的藏身之所。畢竟有如許多的高階修士參戰,函忻城可保無虞。而她此次最主要的目的是陳辰,這一招借刀殺人既然已經使出,自然是希望索性絕了後患。雪丘雖然看起來常常表現得事不關己的模樣,但是她已經摸透,它對她和飄雲只是嘴上強硬,關鍵時刻想必還是會援手的。因此她雖然對於陳辰隱藏的實力極爲重視,卻也認爲此事不應有失了。
但是陳辰的後着卻是所有人都沒能猜到的。天元大陸如今靈氣如此稀薄,連人類修士的修煉都變得舉步維艱,更何況靈獸的修煉?雪丘也就罷了,許是上古修士的契約異獸,不知已經活了多少年了,才能達到如許修爲,而陳辰又是從何處得到一隻如此強大的玄鳥靈獸?她甚至並沒有把握玄鳥和雪丘之間誰更強大一些。
當然,她並沒有料到,她這一去,飄雲和端木淩竟然針鋒相對,火拼起來。畢竟之前飄雲和端木淩見面的次數並不多,更達不到以命相博的地步。她更曾經叮囑過飄雲,此次帶着雪丘前去,最重要的目標就是端木淩。豈知非但飄雲忘了初衷,就連雪丘,也絲毫靠不住,此刻已經悠閒地看起戲來了。
她有薺子世界相助,將修爲全部隱藏起來,直如凡人一般,是以在激烈的戰鬥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的行蹤。
昔日的仙山,如今斷壁殘垣,一片淒涼,曾經清澈的小溪已經斷流,只有殘存的幾個小水窪上浮着一層厚厚的血沫,空中更不時有修士不甘的嘶吼聲傳來。她小心翼翼地躲閃着空中的火焰,尋了一個間隙,悄然進入其中。
即便魔修有高階陣法相助,她也實在難以想象,爲何魔宗掏空了山腹,讓這麼大的一隻靈獸躲進了山腹之中,其上的四個修仙門派之中卻無一人察覺。
她艱難地行了一會,便發覺眼前有禁制擋路。不過這個禁制並非太高階,只是一個三階陣法,以她的能力,輕而易舉便破解了。隨後便進入了一個極大的洞穴,想必就是之前玄鳥和那許多魔修的容身之所了。她仔細打量了一會,方能確定,這洞穴竟是天然生成的石鐘乳洞穴,而並非人工挖掘而成,無怪乎沒有造成任何響動了。只是洞中此時空空蕩蕩,凌亂不堪,沒有絲毫特異之處,唯一讓她不解的是,就是此處並沒有其他出口,難道那隻玄鳥和這許多魔修竟是穿牆進來的不成。她微微蹙了蹙眉,心中感覺有些不對。她的縮地成寸的法術若是掌控的好,自然也能輕易辦到這一點,但是一來這個法術何其罕見,豈是那麼容易掌握的。況且要帶着這麼多人和一隻體型龐大的靈獸入內,恐怕即便是元嬰後期的修士也無法辦到的吧。她轉了一圈,忽然俯下身去,將耳朵貼近地面,凝神聽了半天,面上忽然露出恍然之色。這地面上的洞穴恐怕竟是雙層的,而下一層才該是玄鳥當初真正的容身之所。只是此層與下一層之間的通道處佈置的禁制卻精妙的很,想必是出自方清淵的手筆,她竟是看不出絲毫端倪。好在這洞穴極大,想必這禁制將其籠罩起來已是吃力,加上玄鳥剛纔破土而出造成了一些破壞,禁制已經有了損傷,而她尋了一個禁止之力最薄弱之處,頓了一下,預計地面上已經察覺不到此處有微弱的靈氣波動了,方一個縮地成寸,進了地底。
她方覺身邊一空,手中便隨即一收勢,卻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身下居然沒有絲毫依託之處,她正在不停地朝下飛墜着,速度之快,連下落造成的風聲都已經聽不清楚。她不慌不忙,手腕微微幾次轉動,掐了一個法訣,穩穩地緩在了半空之中,急促的下墜之力頓時消失不見,開始緩緩的降落。
只是這片刻的功夫,已經下降了十餘里的高度,可見這第二層洞穴之深了。
她微微向下瞟了一眼,依然是深不見底。好在已經沒有危險,她這纔有閒心打量了一下週遭的情況。
這第二層洞穴並不同於第一層,連牆壁都不似上一層那般光華,只是其中的紋理似乎有些奇特。她打量了半天,心中涌起了一個奇特的想法,這洞頂和四壁的花紋似乎有些像是某種禽鳥羽片上的紋路,卻似乎也並不是那玄鳥的羽片花紋。隨着她降落的越久,身周便越來越開闊,很快她已經無法打量到四壁了。又過了半日,她忽覺身邊的溫度陡然升高,心知就要到達洞穴的底部,轉眼一看,登時駭得魂飛魄散。
這洞穴的底部正中,是一個碩大的深坑,寸草不生,唯有幾朵深藍色的火焰在活潑地跳躍追逐着。這火焰已有一絲孩童之形,笑聲也與尋常頑童一般無二。不必近身,已經能感覺到這火焰的威力,比起地面上那隻玄鳥噴出的火焰猶有過之。而她此時,正朝着那幾朵火焰直直地掉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