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丘瞪大眼道:“你不會想要將這兩人帶進來吧?”
秦霜搖了搖頭:“無論如何,不說一句將他們丟在那裡是我的不對,我自然應當將前因後果與他們說明。畢竟我們有言在先,我承諾會將他們帶出來,現在他們這個狀態,成天提心吊膽,比留在木乙族也好不了多少。現在我已經痊癒,兩人無力反撲,況且又在你的地盤上,他們根本也奈何我不得。”
雪丘嘆了口氣,那些小靈物也都滿臉失望之色。
只是,秦霜畢竟是人類修士,即便是對於異類,她也是給予應有的尊重,何況是同爲人類修士的兩人,每月被觀賞而不自知,她實在不能再看下去。
雪丘無精打采點了點頭:“隨你吧。”又驅趕着那些小傢伙們,“散了吧,散了吧,沒什麼好看的。”
秦霜變幻容貌後出現在木錦祈和木流渝身邊時,兩人正沒精打采地聊天。這裡是哪裡?究竟怎樣才能出去?這個話題已經被他們翻來覆去討論了無數次,卻也沒個章程,只是兩人始終樂此不疲。雖然此地靈氣充沛,只是沒靈藥沒法寶更沒爐鼎,如何使得?以兩人的資質,沒有靈藥和爐鼎的輔助,只怕就連凝丹中期也是無望,還不如省點力氣。
見到秦霜出現,這已是他們一年來唯一見過的人類修士,還是女修,眼前都是一亮。只是很快他們便發現了秦霜的身份,更已是凝丹後期修爲,立刻剋制住了出手的衝動。雖然心中說不定已將秦霜罵得體無完膚,嘴上仍客客氣氣道:“道友終於肯現身相見了?這裡可是道友清修的福地?果然是靈氣充沛,只是卻不知道友將我們兩人留在此地卻是爲何?”
當初秦霜見這兩人時,不過凝丹初期頂峰修爲,現在居然已是凝丹後期。兩人嘴上雖然平靜,心中都是大驚,難道其實在他們醒來之前,其實已經過去了許多年了?
秦霜看他們的臉色,如何不知他們在想什麼,淡淡道:“你兩人昏迷的時日不過半月有餘而已,倒不必擔心壽元問題,還是努力修煉吧。此處並非我修煉之所,而是被你木乙族五位元嬰期修士追趕時誤入的廢棄空間之中,就連我也暫時無法離去。若想離去。掐指算來,只怕數十年是需要的,這數十年光陰。你們便在這裡荒廢?”
木錦祈和木流渝都是滿臉苦澀,此地修煉條件對於他們來說甚至還不如木乙族,談何修煉?秦霜自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接着說道:“帶你們離開木乙族,我已經做到。甚至你們也不必憂心被族中長老所擒,此處是極其安全的,將來若能離去,我自然也會帶你們出去。原本你兩人在此期間如何,與我毫無干系,但是同爲人類修士。我還是要說一句。沒有靈藥,沒有爐鼎,你們真就不能修煉了嗎?這裡靈氣充沛。在尋常修士眼中已是福地,出了這裡,你們想要住在這樣的地方也不是容易的。丹藥爐鼎不過是輔助,你們自己又何嘗試過能否依靠自己的力量晉級?這般根基不穩,又能再走得多遠?言盡於此。兩人還是安心呆在此地吧。不過道不同不相爲謀,也不便請兩位去我的落腳地了。”
她話音一落。已是走入了一個空間裂縫之中,那裂縫隨之合攏,再也尋覓不着。兩人運足神識查探半天,也毫無所得,不覺喪氣,以爲秦霜先他們一步,控制了此地的某個機關。轉過身來時,原地已經不知何時起了兩間小小的洞府。這洞府由流雲堆積而成,雖然小巧,但是兩人好歹有個容身之所了。兩人資質並不算太差,經此一事,究竟如何,那便是後事,此時且不做分解。
秦霜回到雪丘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多謝。”
雪丘滿臉不悅:“你倒是爲了那兩人才對我如此客氣?”
秦霜搖頭笑道:“並非只爲他們兩人,你這一路之上對我和飄雲的諸多照顧,我都記在心中。就連之前飄雲之事,看起來胡鬧,也是爲飄雲着想。我只是尋不到一個合適的時機致謝。我今日這一舉,讓你諸多爲難,你卻仍是毫不猶豫地幫了我。秦霜雖然修爲低劣,感恩之心卻有,他日若有差遣,定不遺餘力。”
今日的秦霜,已不同於往日。當年懷溫一本功法,一株靈藥便能換得她一個承諾,今日的她,能說出這番話來,卻是幾經考量的。
承諾的分量太重,爲了當日一諾,這些年來,她四處使用輪迴之法探查,尋到了袁紫姍之後又從亂軍之中將她帶出;爲了完結她的心願,讓她心甘情願跟隨自己離開,更是讓自己幾乎產生心魔;又上碧雲山尋來極寒之水定住了袁紫姍的身體。就連孫三喜一個凡人,她也沒有失信。
既然承諾,便要做到,其間得失就不必計較了。只是,她的承諾,不再象當年那般輕拋。
雪丘早已知道袁紫姍和孫念恩的來歷,因此倒沒有將秦霜的承諾不屑一顧。無論如何,重諾的修士總是讓人敬上幾分的。只是他的神色有些迷茫,想要尋到這麼一個消失在人海之中的大能修士,何等艱難。只是此時也不必提起,千年之約還早,若秦霜能一直如此進步下去,不是沒有希望的。人類修士雖然壽元短暫,進步速度卻是最快的,千年之後,他若沒有大機緣,必定還在原地踏步,而千年後的秦霜,卻是有幾分可能超過他,觸摸那傳說之境。此事雖然渺茫,但秦霜卻是他張大眼睛自己挑選的人。至少目前爲止,他沒有後悔的打算。
諸事已畢,秦霜將方清淵帶出,讓他自去尋一個地方建築洞府。此地雖然安全,但是以方清淵的身份,在此地也不是能予取予求的。林中靈物衆多,自有雪丘叮囑下去略微限制其活動之境,倒也不必擔心什麼。況且有方清淵在此,煉丹經驗豐富,自然又可在許多地方指點於她。
之後,秦霜的修煉變得規律起來。每日清晨,出門感受天地間濃郁的木靈之氣,以輪迴之法摸索它的脈動,對於正在修煉木屬性功法的秦霜來說,也是一個親近天地規則的良機。更能順便熟悉藥草的靈性,對於它在丹爐之中的變化做到心中有數。之後兩個時辰用於修煉法術,以使其運用更加純熟,威能更大。出了綺韻海淵之後,秦霜就沒有時間太過熟悉法術,雖然隨着修爲的增長,法術的威能自增。但是若是將法術修煉純熟,威能還會有一定的提升。既然走了術之道,秦霜自然不能忽略這部分的提升。中午時分開始學着煉丹,偶爾這些時間用來採摘靈藥。傍晚便開始打坐修煉,細細整理從兩粒靈種傳承中之所得並進一步鞏固修爲。
其實她的根基已經很牢靠,畢竟她很少服用丹藥,這些修爲都是她自己一點點積攢出來的。只是當日靈種的靈力龐大,讓她直接躍升了三個小境界,雖然省了不少時間,卻也容易影響根基。她雖然急着衝擊元嬰期,但是卻也不敢忽視根基的重要。更何況,她經脈的問題也許在凝丹期大圓滿時又會爆發出來,領悟空間法則以此引動元嬰之劫只是萬不得已的法子,最好還是在這之前尋到一味能治癒這隱患的靈丹並煉製出來。而輪迴之法也不能放下,她已經卡在五階的門檻前很久了,若是能衝破這個關口,成嬰的把握又能大上幾分。
元嬰之劫,是修仙者要面臨的第一個大劫。因爲入了元嬰期,從此魂體凝實,逍遙天地間,不那麼容易滅殺了。修仙者只有成了元嬰,纔有可能活得更久,不像之前那般容易魂飛魄散了。畢竟元嬰可以奪舍,可以重練軀體。雖然奪舍限制甚多,對於靈根也有極其苛刻的要求,奪舍後修爲更是大降,壽元卻不能增加,因此幾乎沒有修士選擇這條路,但是萬不得已之下,卻也不失爲一個保命之法。而重新凝聚軀體,雖然要耗費不少本命精元和時間,卻是許多元嬰期修士失去肉身後最常選擇的。
當然,若是連元嬰也被滅,那就無話可說了。
這自然可以看出,成嬰對於修仙者來說是與當初的築基一般,都是極其重要的一個分水嶺。這劫數的難度對於大能修士來說不值一提,但是對於凝丹期頂峰的修士來說卻是艱難。更何況,秦霜所走的術之流,至今又還沒有本命法寶,若是就這樣以肉身去迎那元嬰之劫,更是加倍兇險。這也是術之流沒落,器之道興起的緣故。
只是雖然旁的材料都齊全了,冥域結晶還沒有消息,也無法去收取藍幽天火,本命法寶之事是無法可想了。秦霜只能爭取在這段時間內自創一些大威能法術,用來抵禦將來的元嬰之劫。因此,數十年看起來雖多,其實卻也緊張得很。
只是,時間若是拖得久了,等秦霜再尋方法回到天南,她想要見的人,是否還能活着呢?秦霜沒有把握,因此只能拼命壓榨自身的極限,一頭扎進了修煉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