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沒有注意到,她的身後不遠處有一雙冰冷的眼注視着這一人一馬。聽到她對馬兒的自言自語,薄脣勾出一抹幾乎看不出的笑容。
秦霜正在考慮去找個什麼樣的人買馬,忽然感覺身下的飄雲有些躁動,空氣中有一絲輕微的破空聲傳來,
“不好,有人!”秦霜翻身就要仰倒,她感覺到一絲冰冷的寒意衝着自己的脖子划來。
來不及等秦霜動作,一柄泛着寒光的劍隔着面紗架在她的頸項上。“別動,不然休怪我辣手摧花。”
秦霜無奈地停下了動作,來的是個武林高手,對於現在的秦霜來說是無法抵擋的,不如省點力氣。
“光天化日之下在馬路上就說起這雞鳴狗盜之事,不知你是天真還是肆無忌憚。”聲音很年輕,但是帶點寒意。
秦霜知道,自己的小命正操縱在這個武林高手手裡,心裡不禁有些氣惱,自己太給修仙者丟人了。不過一般修仙者或者有家族或者有門派,在有自保之力前都會有人保護,哪裡象她這樣一人跑出來。目前形勢比人強,還是說些軟話,以免這位大俠一怒之下就替天行道,自己就死得太冤枉了。好在武林之人也看不出來修仙者的靈力,也不虞被發現,裝個弱女子博同情好了。
“小女子父母雙亡,唯一的親人也過世了,獨自一人生活,雖有勉強有瓦遮頭,但是手無縛雞之力,無法象你們大俠一樣賺錢,只好把主意打到自己的馬兒身上了。”
“牙尖嘴利!”來人聽出了秦霜對大俠的譏諷,冷哼一聲,挑飛了秦霜的面紗。正要再說什麼,猛然盯着秦霜的臉,眼中盡是驚豔之色。
秦霜趁機打量了來人一下,一身黑色勁裝,20歲左右的模樣,脣薄鼻高,一看就是冷血之人,雖不是白起那樣的俊美,卻多了三分冷酷。架在自己脖上的劍青光閃閃,一看就品質不凡,不遠處還有一匹黑色駿馬也很神駿。果然是大俠標準配備。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哎,大俠都能飛。”秦霜哀怨地想到,面上卻現出楚楚可憐之色說道:“大俠,你說小女子不該起這個念頭,那你認爲小女子是砍柴挑水還是賣身爲婢比較好養活自己呢?不知如果我餓死,大俠可會在我碑前刻上‘餓死事小,失德事大’警醒世人呢?”
黑衣俠士目光閃動,從臉上轉開開始仔細打量秦霜。一雙玉般的手,童年砍柴挑水留下的老繭早在靈泉浸泡之下消失,只剩下習武之人不會有的青蔥水嫩,帶些粉紅色澤修整的形狀美好的甲片,沒有塗豆蔻。衣衫是白色粗布的孝服,烏黑柔順的發只單單別一隻木釵,襯得精緻的小臉越發沒有煙火味。
“這雙紅酥手去砍柴挑水?這樣的絕色去做婢女?恐怕被賣入青樓的可能性比較大。”黑衣俠士有些憐惜,畢竟在這個時代裡,一個弱女子無依無靠確實很難生存。召來自己的馬,和飄雲一起牽着:“我先帶你進鎮子。”他看出秦霜沒有武功,自己在前面走,並不擔心她逃跑。
秦霜獨自坐在馬上,讓黑衣俠士牽馬,頗有些不自在,暗忖道:“他不是也缺錢,想把我賣了自己賺一筆吧?還是看上了飄雲,把我送衙門,飄雲留下他自己騎走?”
正胡思亂想間,黑衣俠士停下來,卻是鎮上最大的酒樓松鶴樓門前。把馬交給馬伕拴在門邊,帶着秦霜上樓。秦霜的面紗剛已經被黑衣俠士挑走,只得眼觀鼻鼻觀心地低頭走在黑衣俠士身後,不敢擡頭。
黑衣俠士彷彿沒有聽到那些驚豔的抽氣聲和小聲的議論,只是叫來的小二點了幾個菜。秦霜看見他滿不在乎的神情,心道:“他在武林中應該算是高手吧?”
很快飯菜就上來了,秦霜在山上住了兩年,雖然偶爾下山來,但是大部分時日只是吃些蘑菇水果,看見菜色豐富,也不顧多想,運筷如飛開始吃了。黑衣俠士並不動筷,只是淡淡地盯着秦霜。好在秦霜在王府中早已鍛煉出來了,吃的雖快,但是動作依然秀氣。
半日,秦霜終於吃飽了。抿了口茶水,正要開口問黑衣俠士帶自己來吃飯是什麼目的。
“你跟我走吧。”低沉的聲音響起。
秦霜一口茶水差點噴出,好在好記得這裡吃飯的人衆多,自己一個沒出閣的姑娘家不能太失儀態,強忍住了,臉已經嗆得通紅。愕然擡頭,卻見對面的黑衣俠士臉上一絲彆扭之色,居然還有些微紅。
酒樓忽然安靜下來,靜的驚人。
秦霜有些不自在,答道:“我們初次見面,大俠說這個是不是太冒昧了。畢竟我一個弱女子,甚至不知你姓甚名誰,若是跟你走了,說不定被你賣了還在對你感恩戴德。”
斜刺裡衝出一個身影,覬覦美色半天的紈絝終於出手了。帶着濃郁得刺鼻的脂粉味,祿山之爪毫不客氣地捏向秦霜的臉蛋。
“小美人,你說的是,和這塊冷冰冰的木頭在一起有什麼意思,不如.....”
一道寒光一閃,黑衣俠士若無其事地坐在原位。而紈絝已經捧着斷掉的手殺豬般慘叫起來。
秦霜眉頭一皺,臉色已經蒼白。黑衣俠士扔下一塊銀子,飛快地扯過秦霜,騰空躍起,從二樓落到一樓的黑馬身上,又一劍斬斷飄雲的繮繩。兩匹馬放蹄狂奔,很快就出了鎮子十里外。
黑衣俠士立住馬,秦霜立刻跳下馬上,臉色微紅。畢竟第一次和一個男人共騎,不自在是難免的。
黑衣俠士也躍下馬來,一把握住秦霜的手:“我叫薛慕白,吳涼郡狂雷山莊少莊主。”
“恩?”秦霜有些疑惑,隨即反應過來,“小女子秦霜。”
“秦霜...”薛慕白輕輕喚了一聲,“你看不出來我的心意嗎?我這些年一直追求武學極致,見過的佳麗雖多,沒有一個象你一樣第一眼便讓我心動的。秦霜,讓我照顧你一世好嗎?你不該吃這樣的苦。”
秦霜抽出手:“薛大俠,小女子身世低微,不敢高攀。”
“我不在乎的。”
秦霜擡眼看薛慕白眼中的灼熱,彷彿燙着一般連退幾步:“薛大俠,你太孟浪了。”
薛慕白有點氣惱,他無論家世人品和武功都是上上之選,從未想過第一次向一個女子表白卻被拒絕。可看見秦霜被嚇着了似的弱不勝衣模樣,又有些心疼。
“是我太急了。這樣吧,我本就要過邊界去晉國辦事,半年之後我必將回來,希望到時候你能給我一個答覆。”
秦霜低頭不語。
薛慕白嘆口氣,將一隻小袋放入秦霜手中,“這些銀子你先拿着,無論如何你不要再拋頭露面,實在太危險了。裡面還有一塊玉牌,是我狂雷山莊的令牌...哎,不行,你等我會,我去客棧找兩個我家帶來的侍衛和婢女來服侍你。”
此時的薛慕白,早已沒了初見時的冷色,深深看秦霜一眼,絕塵而去。
秦霜擡頭,看着薛慕白消失的地方,咬了咬下脣,也騎上飄雲:“飄雲,我們走。”
回到洞府,秦霜猶自彷徨着:“他待我那麼好,我一走了之好嗎?”打開小袋,除了一千兩銀票外果然還有一隻玉佩。秦霜吐了吐舌,果然還是大俠比較有錢。撫着有個“白”字的玉佩,心裡嘆道:“我終究還是騙人了,這樣好像比賣飄雲騙錢更惡劣。不過他第一次見面就要照顧我一世,也不過是看中我的皮相罷了。”搖頭不再多想,秦霜感覺到自己已經快要突破第四層,目前還是修煉重要,起碼要有自保之力。半年之後,照數還他便是。
一月後,靈泉中,秦霜閉眼修煉,猛然感到靈氣在一個大周天後變得洶涌,衝破了瓶頸。
“終於進入引氣中期了。”秦霜長嘆一口氣。睜開眼,月色如水,百米之內都纖毫畢現,蟲鳴聲不絕於耳,青草的香味也陣陣傳來。
果然是五感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