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張世東冷靜的檢查着一切,手腳被掰斷的時候就已經甦醒的滿東生眼中從狐疑轉爲驚駭,呃呃的發出一些單音。
張世東轉回身看着他:“你猜對了,我確實是華夏的人。”
兩人之前的默契讓彼此間不需要對話也能夠交流,滿東生看着他,眼中呈現出苦笑無奈自嘲的神色,安靜的躺在那再也沒有一點反抗的意思,敗了就是敗了,能敗在自己欣賞之人的手中,總好過敗在一些不知名的小毛賊手中。
最後半步,就差最後半步……
張世東拿起一個很精緻毫無瑕疵的亞洲犀角杯,把玩着感受着上面帶來的絲滑,抓着滿東生從地下重新走了出來,也不管是否驚世駭俗,扛着他到旁邊不遠處的商店,打了一個電話,買了一大堆吃的喝的返回到荒廢的宅子當中。
抽着煙,喝着酒,把玩着犀角杯,視線固定在滿東生身上,笑着握拳,對着牆壁以寸勁的方式轟出,牆上隨之出現一個拳洞,又指了指自己肩膀處中槍的地方,給他粗略解釋了一下子不怕機關的因由,滿東生點點頭,解惑總結失敗要比他的自由更加重要,驕傲的人不允許自己失敗,失敗有時候要比生命更加重要。
身體上張世東沒覺得有多累,內心的乏累讓他靠在那裡一動也不想動,經歷了這麼一場曠日持久的‘攻堅戰’,完完全全將他整個人從內到外又洗禮了一遍,面對着真正的智慧型罪犯,也有了更多的交手經驗,一個滿東生抵得上世界上一百個智慧型罪犯,有他這碗酒墊底,日後再執行類似任務的時候,將會更加得心應手。
先是小鎮的派出所接到上面下達的命令,第一時間將現場封鎖起來。緊接着是武警中隊在邊境加強了戒備。
這些人都沒有獲准進入小院的資格,來自自治州的軍隊高層地方高層都被驚動,燕京方面軍用專機直接佔用民用機場迫降,鑑於張世東所處位置,不適合動用武裝直升機,也不適合進行傘降,只能在自治州的機場降落後。組織最快的行進隊伍,第一時間到達現場。
待到老盾、病毒等行動人員陪同着幾位幕僚首長和軍委高參到了現場時,張世東正跟外面的人借了一面鏡子,用匕首將留了半年的鬍鬚全部掛掉,摸着被風吹過略有些癢的肌膚,張世東身體內升起一股難以言表的乏意。堅持着給老盾等人介紹完畢,犀角杯往對方懷裡一塞,將滿東生移交,然後,人坐進車中將副駕駛的椅子調好:“我睡一覺,有點累。”
這一覺,睡了足足近二十個小時。在老盾的命令下,專門有三個戰士在車子附近站崗放哨,不讓後續到來的隊伍打擾到他,現場的實時畫面傳輸到燕京時,幾位巨頭首長除了在外國事訪問和接待不能推掉國賓的,剩下人全部把手中事暫時擱淺,與諸多的領導和軍委的大佬們齊聚一堂,坐在大型會議室當中。看着那些實時畫面,沉默着,完全被震驚的沉默着。
當年的滿東生,震驚世界。
而今的滿東生,依舊能夠震驚世界,只是這個機會張世東給他掐滅,他的一切將會隨着歷史煙消雲散。
小鎮現場全封閉。所有的周邊隊伍全部被替換下來,由最精銳的內衛部隊和九十九處的行動人員接替,這些人全部更換爲武警和警察的服裝,喬裝打扮在現場掩蓋這一驚天起寶行動。整個事件被列爲最高等級機密,任何部門皆沒有調取的權限,唯有三位巨頭首長加上軍委幾位首長的聯名簽署文件纔可開啓。
現場的寶藏價值能夠估量,天文的數字足以媲美一個世界級的老牌家族,更爲重要的是那些特殊的金屬礦產資源,數量雖沒有多到影響世界格局,卻也已經能夠做到影響華夏當下所有的科研方向。
現場的沉默皆是對滿東生其人,一個人能夠做到媲美一個傳承幾百年家族所擁有的底蘊,單單是現場的經濟價值,已經足以讓華夏多一個世界級的超級富豪,如果那些鑽石現在流入市場,將會一定程度衝擊世界鑽石市場的價格,那些黃金絕對抵得上一個小國家的黃金儲備,太可怕了,如果沒有張世東,如果讓別的國家得到了這些寶藏,如果讓滿東生逃了出去……
張世東醒來後,第一時間被告知返回燕京,過家門而不入,出現在這最高等級的會議上,詳細的向大家闡述所有的過程,無辜死掉的人,無辜被殺的人,張世東每一個字都沒有落下,將他們列爲這次行動成功的功臣,而自己,則定位在罪人的行列,爲了任務化身爲冰冷的冷血動物,手上沾染無辜生命的鮮血,當他彙報完畢時,一位軍委首長,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點燃一支香菸塞到他的嘴中,現場以幾位巨頭首長站起爲信號,軍人敬禮非軍人鼓掌,不爲他爲國家獲得的資源,只爲他爲了國家而揹負的個人榮辱。
此時,再想起當時幾次對張世東的否定和懷疑,不少人的臉上有些發熱,當我們質疑他的能力和提供的情報時,他在做什麼,在爲了任務一刀一刀的挖着心口。
未免夜長夢多,僅僅一天時間連續不斷的工作,將整個寶庫搬空,一部分行動人員押解着這些寶貝前往機場,一部分的人留下來將整個寶庫填滿,在水下通往華夏的通道被拆除,單單留下一個在鄰國境內的真假寶庫,找來最爲專業的土木專家,根據地下的溼度溫度土壤情況一邊拆除鋼結構的通道,一邊將培植好與地下情況九成相似的土石重新填入,幾個月之後將會與周圍的環境融爲一體。
這一次滿東生沒有了不開口的理由,上面是真的準備要以死刑對待他,感受到了上面的決心,滿東生選擇了用錢保命,並要求面見張世東。
在堪稱華夏最頂級的臨時看守所內,滿東生見到了專門穿上軍裝的張世東,看着眼前這個共患難半年的夥伴,滿東生笑了:“輸了就輸了,我服氣。我還有瑞士銀行內錢,還有全世界各地藏着的很多錢,我只是不想死。”
張世東搖了搖頭:“在外面,你滿東生已經死了,瑞士銀行的錢,沒有人會動。”
滿東生愣了下,抽了三支菸,臉上的表情在三支菸的時間內發生了質的變化,似不甘,又似理所當然。
張世東加了一個籌碼:“瑞士銀行內的錢,沒有人有權力動,可你滿東生死了,那麼一大筆錢不能成爲無主之物,銀行也抵擋不住來自聯合國的壓力,這筆錢未來的去向很有可能成爲專項資金,用於救助世界級災難後的災民。”
你能想象一個人在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內變老嗎?
此刻,滿東生在張世東的面前,在監控設備的面前,整個人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幾歲,渾身的精氣神沒了,賴以驕傲的東西都沒了,也不會再有人給他一點點重來的機會了,面部的肌肉塌了下來,面色昏暗無光,挺直的腰桿塌了下來,人就像是一灘死肉,窩在了椅子上。
張世東站起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會跟上面申請,給你一個不痛苦的死亡過程。”
滿東生翻了翻眼皮:“還是你瞭解我,謝謝了。”
誰能想到一個超級巨惡,生命的最後時刻會害怕死亡時的疼痛。
張世東走後,滿東生開口了,平靜而又穩健的話語中,一個個地址被快速的記錄下來,足足有七十多個,讓人無比震驚當時的他是多麼的謹慎,狡兔三窟,如果是滿東生一個人,他能夠徹底在這個世界藏下去,永遠不露出來。
奈何,人的信念越強,支撐信念的慾望也就最強,他要逃離,就要帶着支撐他逃離的所有財富離開。
將這些地址都說完之後,嘴脣乾裂的滿東生又問了一個問題:“如果我不來找寶藏,他會怎麼樣?”
記錄的人站起身,義正言辭的說道:“他會一直跟着你,直到你落網。”
滿東生點點頭,腦海中浮現出火車上的男二號和土坑中的女一號,從那時開始就已經是不死不休了吧,華夏的特工確有其出衆之處,青澀稚嫩能力不足,但在信念上卻不得不讓人欽佩,面對死亡時是那麼的坦然是那麼的自然,臨到最後還陰了自己一把,以那女子的能力本不可能有矇騙過自己的表演,在死亡降臨的那一刻超常發揮,支撐她超常發揮的是什麼?
“或許,我一輩子都不會懂。”
拿到手的地址,以九十九處的成員爲主,全世界去挖出這些或許並不值得勞民傷財的小額寶物,這一次,再沒有人否認九十九處在這個行業中的地位,不止是因爲張世東,從蘇惜西到賈勇,都在任務的過程中表現出了強大的能力和預判分析能力,也更加讓人相信,實戰和天賦搭配經驗將會遠遠超過單純的經驗主義。
幼兒園式的的經驗,這個評價,臊紅臉卻也讓人信服無可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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