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走了幾步,又不放心容聿,便又轉身走了出去。
容聿走得很快,她一連追了好久才勉強看到了他的身影。
她很快收住了腳步,沒有跟容聿拉得太近,只是遠遠地看着穆沄曦站在他身邊,擰着眉,一臉心疼地望着他。
見穆沄曦站在容聿身邊,她沒有上前,而是默默地轉身離去。
這樣多好,只要有人在他身邊就好,這樣,他忘記她的時候,就不會顯得太艱難了。
楚辭在心裡,苦澀地笑了一聲,卻從未想過,自己爲容聿的這一番安排,顯得多麼一廂情願。
“聿,你怎麼會喝這麼多酒啊?”
穆沄曦蹙着眉,站在容聿身邊,看着他暗淡的眸子裡,始終找不到的光彩,心裡看着十分心疼,同時,卻又十分嫉妒楚辭。
她知道,能讓容聿變成這個樣子的,除了楚辭之外,根本找不到別人。
可明知道如此,她還是自欺欺人地想着,也許有一天,他會重新愛上她,就像愛楚辭一樣得愛她。
她伸手去扶容聿,卻被他狠狠地甩開了,“不用碰我。”
眼神中透射出來的了凌厲,讓穆沄曦重新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都把別的女人送到你牀上,你還有必要爲她守身如玉到連讓我碰一下都不願意麼?”
穆沄曦冷眼容聿那黯然神傷的模樣,眼底帶着幾分嘲弄,而她說出來的這句話,就像是一盆冰涼的水,對着容聿的頭頂,澆了下來,讓他原本混沌的神志,瞬間清醒了過來。
暗淡的眸子裡中,帶着的那一絲渾濁,也瞬間被驅散,可隱藏在眼底的寒冷,卻並未因這片刻的清醒而疏散。
酒,已經醒了幾分,初冬的寒風,也同樣有些刺骨,卻讓容聿臉上的酒精開始一點點地散去。
他突然間想到了什麼,看着穆沄曦,道:“你爲什麼會在王府裡?”
穆沄曦神色一凜,看着容聿那雙在黑夜裡也同樣泛起冷光的雙眸,沉吟了片刻之後,才道:“皇帝知道我幫楚辭解了蠱毒。”
她沒有說那蠱是她下的,並不是不願意承認,而是突然間覺得,這根本就沒必要。
畢竟,她親口告訴了楚辭,楚辭遲早也是要告訴他的。
只是,她卻並不知道,當容聿知道楚辭身上的蠱是皇帝讓人下的之後,他就已經猜到是她了,只不過,這個時候,容聿並沒有要追究的意義,這是他們容家欠她的,她那樣做,無可厚非。
“在你沒死之前,皇帝不敢殺我,所以一直把我軟禁了,等到他以爲你死了以後,他本打算多留我一段時間,再找個藉口殺了我,結果,沒想到傳出你手下的將領要和信陽王聯手,皇帝忙着對付信陽王,就沒經歷管我,我趁機從皇宮裡逃出來,可還是被皇帝給發現了……”
之後,穆沄曦將自己跟楚辭說的事,又跟容聿說了一遍,容聿靜默着沒有出聲,半晌,纔開口道:“總之,謝謝你給她解了蠱,你暫且在容王府住下吧,其他事,以後再說。”
容聿沒有心思放穆沄曦身上,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提步離開,在他心裡,還是有些害怕會被楚辭看到他跟穆沄曦站在一起而誤會什麼。
儘管,那個女人的態度,並不讓他覺得,她會介意。
突然間,他覺得有些可笑,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時候,回到那個他沒愛上她,她也沒愛上他的時候。
穆沄曦站在原地,心裡早就猜到容聿不會計較,可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她清楚,容聿之所以不計較,一是因爲容家對她穆家的虧欠,二是……容聿的心裡,連一點位子都沒留給她,所以,就連計較的心思都沒有。
容聿走了幾步之後,穆沄曦突然間叫住了他,“聿。”
容聿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她快步走上前去,問得有些小心翼翼,“我明天能去看看閃電嗎?”
聽她提到閃電,容聿的眸子,倏然一深,心裡很自然地就猜到了她的用意,眸色,瞬間凜了下來,“沄曦,雖然我們不是曾經的那層關係,可我還是把你當朋友,所以,想要在容王府安身,就跟我拉開一個只是朋友的距離,別的心思,最好別想。”
容聿的話,說得太明白,也太刺骨了,讓穆沄曦覺得心痛又難堪。
他把她那點小心思,剖得徹徹底底,連讓她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最後,她只能尷尬地牽了牽脣角,道:“我只是有點想它了,所以想去看看它,既然你覺得不方便,那就算了。”
“嗯。”
容聿只回給她一個沉悶的迴應,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月色下,穆沄曦孤身一人,站在初冬夜晚的月色下,就連月光,在此刻都看上去無比得寒冷。
冷風,垂着她凌亂的頭髮,她看着容聿決然的背影,又笑又哭,顯得十分淒涼。
“你知不知道,我所有的心思,都只爲重新站到你身邊而已,我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她的聲音,漸漸變得嘶啞,被冷風一吹,很快,便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她有太多的不甘在這張臉上釋放,淚水,任由寒風吹打,月光,在此時照亮了她蒼白的臉。
翌日,天才亮起來,容聿便起牀了,這一夜,他都睡得不好,即使被她氣成那樣,他的心裡,終究還是放不下她。
因爲昨晚喝了太多的酒,再加上被寒風吹了一晚上,此刻,他覺得頭有些疼,喉嚨也乾乾的,甚至有些發癢。
他輕咳了兩聲,揉了揉太陽穴,洗漱完畢了之後,便從龍逸閣走出去,走了幾步,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朝聆雨軒的方向看過去,抿了抿薄脣,眉頭,跟着擰了起來。
心裡,還是擔心她一個人在聆雨軒,那裡雖然有下人照顧着,並不會虧待她什麼,可她沒在自己身邊待着,總是會讓他不由自主地擔心着她,怕她睡不好,怕她冬天會怕冷。
站在院子裡猶豫了一翻之後,他還是提步朝聆雨軒的方向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