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閤家歡(正文終)

三月二十八,榮國公府內的世子娶親,娶得是都察院右都御史家的女兒,紅毯鮮花鋪路,絲竹之聲自早響起直至夜間未歇,滿朝文武大臣全都聚集在榮國公府之中慶賀着這一番的大喜之事。

當日榮國公府送去的聘禮新娘如數帶回外,葉大人又根據自身家中的情況着意添上了八十擡的嫁妝,榮國公府滿門榮耀,自己本就是個直臣,家底並不算殷實,比起榮國公府的榮耀來,這門秦氏算是他們家高攀,在嫁妝這一件事情上,葉大人有多少拿多少,覺沒有一點點拿大,這之前皇后特意準備的聘禮這一次算做嫁妝又給女兒重新拿到了夫家,算他們老兩口的一份心意。

當那一盞五彩琉璃燈擺在新房之中閃耀着五色耀眼的光芒之時,讓送嫁而來的丫鬟婆子們無不驚豔驚訝的,都知道皇后娘娘給了許多的聘禮,不曾想這裡頭的名貴東西這樣的多,當真大手筆。

前頭賓客衆多,新人送入洞房之後洛淸之又被催促着往前院去招呼客人,在與葉蓁蓁說了兩句話後,洛淸之便隨着身邊人先到了外頭,沒走兩步垂花門外就已經拐進了兩對相攜着的身影。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與洛淸之做了多年至交好友的陸君竹,陸君竹今日攜眷而來,伸手就攔住了洛淸之的去路,眉眼之中盡是笑意。

“這洞房都沒鬧新郎官往哪兒去,外頭自幼那些周全的人,快別跑了,回了新房趕緊的,我可沒忘了當初你和你家表妹怎麼鬧我的,今兒個連本帶利,要全部還回來。”

鬧新人這件事情,外間那麼多人,那些人裡就沒有一個敢的,畢竟是榮國公府的親事,誰也沒有那個膽量往榮國公府裡去湊這一份的熱鬧,這湊得好了還好說些,若湊得不好,回頭那就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有的是排頭與苦頭吃,壓根兒沒那份必要,故而前來賀喜的人都老老實實的待在外間,從沒有一個是入內的。

陸君竹帶着柳芙蓉快着步子甩開了那些纏着自己的人進入了後院,洛卿語瞧見了知道他一定是鬧新房去了,連拉着一旁的蕭衍趕緊的往裡頭去,就這麼纔有這會那一出把新郎給攔在門口的那一幕。

“蓁蓁她面子薄,今兒個你就饒我一次,等回頭,我請你喝酒。”洛淸之滿是喜色看着面前的陸君竹和柳芙蓉,再看一旁乘興而來的洛卿語與蕭衍,撓着頭靦腆的笑着,想着屋內坐在紅燭之下的嬌妻,開口討饒道。

“你這人可不厚道了,你這一輩子頂多也就成這一次親,那當初這丫頭磨着我和芙蓉胡鬧的時候,你在一旁笑的可歡實了,今兒個你做親事,我定然是要討回來的。”陸君竹不鬆口,勢必要與洛淸之好生鬧上一鬧,在洛淸之還沒緩過神來時,先拉着柳芙蓉進了門,將那喜稱的托盤接過了手放進了洛淸之的懷裡,只讓洛淸之趕緊的把蓋頭先揭了,這遮完了蓋頭,好喝了合巹酒,吃了子孫餑餑纔是。

子孫餑餑是由喜翠姑姑親自端了進來的,半生不熟的子孫餑餑討得是個吉利,今兒個陸君竹也不讓她們咬着杯子壁喝合巹酒,他這人好說話的很,自去了席面上的一個小碟子,自碗中夾了一個子孫餑餑放在那碟子內,在陸君竹將新娘子的頭蓋掀開之後,將這小碟子放在了二人中間,笑着道“來吧,一人一口,吃下去了那我們就走咯。”

手託着那小碟子,陸君竹的笑聲裡透着促狹之氣,在洛淸之還在對着新娘子的容顏發着呆的當下,就已經給出了難題。

碟子在陸君竹的手裡,這一點點小的碟子放着一隻子孫餑餑,看起來是好吃,可掌控權在陸君竹的手上,陸君竹只消手上那麼輕輕一動,本要去咬子孫餑餑的人,那就直接碰上了……

比起洛卿語那會的促狹,陸君竹這個那是狡猾,無比的狡猾!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到底是江湖上摸爬滾打過來的,這一招可真的是狡猾透了。”洛卿語滿臉帶笑的靠在蕭衍的身旁,看着那兒含羞帶怯的葉蓁蓁紅了一張臉的低着頭撥弄着手中的衣襬,不好意思了好一會這才擡起頭,屏住了一口氣,想把那子孫餑餑咬在嘴裡,好過了這一關。

她原以爲這東西應該是極好咬住的,沒曾想纔不過張開嘴要咬住之時,洛淸之那兒則迅速的將那小碟子抽走了,葉蓁蓁與洛淸之撞了個正着,鼻尖相碰,四目相對,洛淸之的氣息直接打在了葉蓁蓁的臉上,惹的葉蓁蓁“呀”了一聲,臉色緋紅的恨不能滴血。

洛卿語看着葉蓁蓁與洛淸之現下這模樣,只在一旁笑的合不攏嘴,連柳芙蓉也笑的恨不能把眼淚都笑了出來。

“都是你帶出來的,這下可好了,可坑着你自己的表兄了!”柳芙蓉捧腹笑的開懷,忍不住的與洛卿語玩笑道。

“小沒良心的,你這會看好戲呢,要不是我帶的,哪有你現在看戲的時候,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罰你喝酒三杯,且還是用交杯的。”

“不敢不敢,我錯了錯了……”

洛卿語一聽,便不住了正說着話呢,上手就抓了柳芙蓉的手,要去席面上拿了那裡的酒要來灌她,柳芙蓉連連擺手,忙的叫饒,洛卿語這手正抓着的當下,指尖摸住了柳芙蓉的脈息,只輕輕一探,眉眼順間揚起,不禁笑道“今兒個可真的是雙喜臨門,你這酒不喝,可咱們的陸大人怕是要喝一喝了,陸大人,咱們的陸夫人有孕了,不偏不倚,剛剛一個多一些,你快讓人把子孫餑餑吃了,回頭沾沾你那福氣,你的兒子找你來了……”

洛卿語在柳芙蓉有些迷迷糊糊的當下已經拉着柳芙蓉坐在了一旁的杌子上,伸手認真的爲其探了脈,脈象裡果真不假,是有了身孕,且脈象搏動急促,看樣子是個有力活潑的孩子,洛卿語在陸君竹還在那兒與洛淸之玩笑的當下,忙的揚聲,聲音一出,陸君竹驚訝的睜大了眼,把這一個子孫餑餑直接放進了洛淸之的懷裡,當下奔到了柳芙蓉身旁,歡喜且又興奮的瞪大了眼看着柳芙蓉,再看洛卿語,急聲道“真的麼?真的麼?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你還信不過,沒什麼事情拿這個逗你玩兒,我空的啊。”果然,這要當爹的人,都是一副傻樣,看着陸君竹這會蹲在地上拉着柳芙蓉的手那番着急忙慌的模樣,洛卿語忍不住的就想笑,現如今這人哪裡還有平常的那份精靈聰明樣,這傻呵呵的,與蕭衍那會沒有一點差別。

柳芙蓉仔細想了想,這個月的月事確實晚了幾天,只是自己沒在意,也沒往這地方想,她沒想過做母親,現如今這麼聽到了,也是一愣,十分的不知所措卻有有些歡喜,本能的使然讓她抹上了自己的肚子,平平坦坦,什麼也感受不到,可裡頭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

“恭喜陸大人陸夫人。”那一邊,已經咬了一口子孫餑餑的葉蓁蓁褪去了臉頰上的紅色牽住了洛淸之的手來到柳芙蓉與陸君竹的面前,反向他們賀起喜來。

“你們同喜同喜,趕緊的,我們也走了,爭取啊,讓表兄今兒個播種明兒個開花,下個月我來的時候,說不準也能夠聽到頂好的消息了,我們不打擾了!”

洛卿語牽住了蕭衍的手,躲進了蕭衍的懷中,看着這兩位對自己一路以來用心幫襯的兄長,看着他們此刻各自有了自己的幸福的模樣,心裡真的無比的歡喜,玩笑着與葉蓁蓁說完話,洛卿語跟着蕭衍退出了洞房,陸君竹則帶着自己的妻子孩子趕緊的回自家給陸太傅趕緊的報喜去。

前院裡人聲鼎沸,熱鬧未停,後院之中,洛卿語靠在蕭衍的懷中,看着此刻榮國公府內外燈火通明的模樣,想起初嫁給蕭衍的那一日,睿親王府裡也是這樣的情景,只是那時候的蕭衍是個奸詐小人,故意欺負自己,害自己那樣狼狽,時間一晃,他們有了滿滿,有了霈兒,一路風風雨雨的走過來,洛卿語一下子覺得,自己像是老了,好想過一過山林之間守着日出日落的日子。

“蕭衍,我忽然之間覺得自己老了,我想過一過老太婆老頭子的日子,等你忙夠了,覺得宸兒可以獨當一面的時候,你就陪我吧,我們挑個山明水秀的地方,蓋上一座房,置上兩畝地,養上兩隻小豬,養點雞鴨,包個水塘,你說好不好?”

“成,你說什麼都成,等回頭多蓋個兩間房,等孩子們長大了,成家了,帶着他們的孩子來時,也有個住的地方,等到那時,含飴弄孫,我們便享天倫之樂!”

靠在那厚實的懷抱之中,洛卿語的嘴裡說出了腦子裡構建下的一副藍圖,青山綠水,藍天白雲,就在那裡,守着自己的心愛的人,這麼到老,是一樁最美不過的事情!

番外:我的青梅與竹馬(1)

大好的春光裡,紅日高照,芳草茵茵,青山綠水之間,碧波微微盪漾,陽春三月,大地回春,花紅柳綠鳥語花香,正是踏春遊湖的好時候。

滿山青翠裡,彼時已然三十有三的洛卿語正挽着一隻竹籃走在走出青苔的青石小路之間走着,一身農婦打扮的她粗布棉衣,頭繫着一根布巾將長髮隨意的綰在腦後,三十三的她得了歲月的優容,臉上看不出多少的痕跡,笑容裡瞧着依舊那樣明豔,只是身上沉靜的氣息越發沉澱,讓人瞧着她像是春日裡撫過大地的那股春風一般明媚,讓人瞧着舒心。

竹籃空置着什麼都沒有,今兒個家裡有客,洛卿語特意帶着蘭草與香蘭兩個人出來,往這山上去挖一些山上剛冒出的春筍來回家去做醃篤鮮,山裡頭當季的蔬菜最好的便是這筍,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洛卿語已經習慣了這裡自給自足的生活。

一晃十年,她從一個二十三的女人的成了一個三十三的女人,她的孩子們一個個長大,像是雨後春筍一般長得飛快,蕭歆宸五年前繼位稱帝,她與蕭衍則退隱山林,在這蒼翠山林環繞的地方,和從前說好的那樣,造了幾間房,圈了兩塊地,過起了炊煙裊裊的日子。

每日裡守着雲起雲出,日出而作如落而息,在這裡簡簡單單的守着那一方院子過日子,偶爾走出這山裡去到各處,看看大梁的大江南北大好河山,無不舒暢的。

前些時候,她和蕭衍纔去過湯泉看望太皇太后回來,待在湯泉吃齋唸佛的太皇太后身子骨還算硬朗,只是頭髮已經是全白的樣子,似風燭殘年的模樣,回來沒多久,洛卿語就收了信兒,章溫言許久見不到她,極爲想她,今兒個特意來看她來了。

這才早早的往山上去挖了筍子來吃,除卻春筍外,洛卿語又特意讓蕭衍去打了兩隻山雞回來,烤了來吃,一頓農家飯,都是自家地裡的,炒一盤青菜,做一份醃篤鮮,烤兩隻山雞,洛卿語忙的熱火朝天,在章溫言一人來到的時候,飯菜的香氣已經繚繞在這小院的四周。

洛卿語所住的院子並不難找,來往也方便,自洛卿語與蕭衍住在這裡之後,章溫言不時就帶着孩子來這兒住兩日,打心眼裡,章溫言恨不能日日都在這兒住着就不會去了,可沈楓楊還在朝幫扶着蕭歆宸,他離不開,自己自然也不能夠把他一個人丟在家。

章溫言極其喜歡這地方,早打算好了,等將來少年天子尋了合適的人來頂替了沈楓楊的位置,定然要在這裡尋一個地方與洛卿語做個鄰居,上山摘果,下水摸魚,好不快活。

“你說你這人來就來,還真什麼都不帶,虧的我帶着這兩個丫頭差使着我們家大爺爲你忙上忙下好一陣,你這人,太不夠意思了。”洛卿語換下了身上沾着油煙味的下田衣裳,換了一身淺色的棉衣,沒有錦衣華服,沒有珠釵滿頭,出來迎着章溫言時,只與她打趣着,惹得章溫言伸手就錘了她一記。

“得了你,滿嘴的,看看你哪裡有個三十多歲人的樣子,現如今越發沒邊了。”聞着院子裡的飯菜香氣,章溫言笑了,只往院子裡的小矮凳上一坐,故意呼哧帶喘了起來“你還說,你住在這山林裡那麼遠,我來回都要好兩個時辰,我肯花兩個時辰來尋你玩兒,你該偷笑了,今兒個你給我準備了些什麼好吃的,什麼時候開飯,我都餓了。”

兩個人熟的再不能熟了,自然也沒什麼好做作的,章溫言自顧的坐下說着話,洛卿語打眼一望見兩個孩子沒跟來,不禁好了奇。

“怎麼彤彤和芷莯都沒跟來,上次她們姐妹兩個說我這兒的烤雞好吃,我今兒個特意爲她們烤了兩隻的,你怎麼沒把她們帶來?”

“正說呢,我今兒個來就是爲了這一樁事情來找你來的。”洛卿語遞了杯清茶給章溫言,章溫言一聽,這眉間愁色就已經上了來,抿了抿脣,便是一陣的嘆氣,將今日的來意與洛卿語說了一通。

蕭歆宸如今二十三了,到了娶親生子的年紀,當太子時剛不過十四那時候底下的大臣們就已經在那兒着急的要給蕭歆宸選妃,那時候洛卿語在,都讓洛卿語給攔了,十四歲的年紀,在這個朝代看來是可以娶親,且蕭歆宸本就心智成熟,比起那些個十四歲年紀的孩子來,那那些人是差遠的,可洛卿語愣是沒同意,害的底下大臣們手裡拽着那年齡正合適的丫頭們,心裡頭無比的遺憾與不服氣。

過了一年又一年,蕭歆宸從太子變成了皇帝,那大臣們手中的女兒孫女換了一波又一波,年年總有提的,年年又都聽不到信兒,現下蕭歆宸都二十三了,蕭衍徹底放手,文武大臣們再也等不下去了,今年這選後選妃的摺子似雪花片一般的落在了蕭歆宸的書案之上,十本的奏摺裡每一本都是規勸其早日成家早日立後的,這麼多的摺子,總算是讓蕭歆宸準了,也同意了,這不,一道旨意下來,命內務府擬下秀女人選,親自選秀。

這裡頭,沈煒彤的名字也在,可沈煒彤才十三歲,還是個乳臭未乾的丫頭,這些年,爲了皇帝內宮裡的那一個位置,那些個人可沒少在自家女孩子家身上放心思,現如今這秀女大選一開,但凡家裡有女兒的都會被送進宮一試,自己的女兒和蕭歆宸差了整十歲,年紀也太小了些,章溫言不放心,這不就求到洛卿語的門上,想着洛卿語回去說一說,把沈煒彤從秀女名單之上剔除,省的進了宮,遭那明爭暗鬥的,蕭衍會爲了洛卿語放棄後宮佳麗三千,能守着她一直到老,可蕭歆宸……

“你這是不放心宸兒,怕將來後宮裡三宮六院的,真要是選了彤彤爲後,將來彤彤無法招架,遭了暗算?那彤彤的意思呢?彤彤一向都喜歡宸兒的,你不是看不出來吧?”

沈煒彤自幼算是長在洛卿語身邊的,她的年歲和滿滿想當滿滿與她十分的要好,加上洛卿語和章溫言本就聊得開,沈煒彤跟着章溫言時常進出宮中,滿滿是蕭歆宸的小屁精,只要蕭歆宸有空,一向就是走哪兒跟哪兒,一刻不離的,蕭歆宸又極度寵愛滿滿,滿滿說什麼就應什麼,這三個人在一起,一直感情十分的好。

“可我這總覺得宸兒對彤彤是兄妹之情,並非那樣的意思,彤彤不過十三,尚不懂這情到底是個什麼,更不說那人事一事,宸兒那裡呢,我也摸不透,畢竟他那心思一向難猜,他既然同意選秀,那就說明他有了那需要,二十三了,是個男子漢了,我們彤彤才十三,確實不配了些。”

“我十六那會,蕭衍還二十五呢,我和他還差了九歲,你和沈楓楊不也是,宸兒爲什麼同意選秀我真沒過問,你知道的,我和蕭衍自從選擇了在這裡生活,很少再去過問朝廷上的事情,既然你不放心,一會,我便隨你回去,我來問一問宸兒的打算與想法,在來與你說,這自小我是希望彤彤做我兒媳婦的,可你說的也對,兒女長大了這有了自己各自的心事,婚姻大事上面,還是謹慎些的好。”

洛卿語思量了再三爲了讓章溫言放心,還是決定回去一趟的好,彼時,蕭衍正砍了一根毛竹回來,一截一截的清洗乾淨了一會給洛卿語做竹筒飯,彤彤與芷莯姐妹兩個最喜歡的就是這個,習慣的往章溫言身邊瞧,也沒瞧見她們姐妹兩,再看洛卿語和章溫言的臉上表情嚴肅,不禁起了疑惑,問道“這是怎麼了,像是上綱上線的,要找人理論,做什麼?”

年過四十的蕭衍沒有中年發福,依舊是從前的那模樣,只是身上的氣質越發的穩重起來,明眸秀眉,顏如舜華儀表堂堂的,半點瞧不出已經到了不惑之年樣子,洛卿語將章溫言來此的目的直接說明了一遍之後,蕭衍只是一笑。

“去唄,反正也好久沒回去看看孩子們了,藉着這機會回去看看孩子,順便在問一問孩子們的意思,溫言說的話在理,婚姻大事,孩子們的意願最重要,既然宸兒決定選妃,自然是有這個意向,那我們做大人的關心一下兒女,那是應該的。”

蕭衍早聽聞了關於選秀一事,也知道章溫言早晚會爲這個事情找上門來,既然今兒個尋來了,那就過問一下,孩子大了,他們能管的事情也少了,歲月果真就這麼不饒人……

三人這麼商議定了,用罷了午膳,直接坐着章溫言來時的車一路回到了京城,蕭衍與洛卿語身上的衣衫都沒換,依舊是那一副農婦打扮的模樣,直奔宮中。

彼時,宮裡的宮婢太監們人來人往無比熱鬧,備至着秀女們選秀所用暫歇的宮室,準備着選秀當日盡數的事宜,可謂忙碌,洛卿語這一身粗布衣裳站在這裡,倒是有些十分的格格不入起來。

步子站穩在這漢白玉石板的地上時,宮人們齊齊跪下,齊聲喚道“給太上皇請安,給皇太后請!”時,前頭疾步走來的三個身影就已經出現了自己的眼前……

番外:我的青梅與竹馬(2)

“母后,滿滿想死你了,你回來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好去接你,我才鬧着哥哥說了後天要去看你的,哥哥剛答應的我,我連東西都已經叫人準備好了,沒想到你就回來了,果然是母女連心。”

一身粉色蘇繡齊胸襦裙上繡着千瓣桃紅的滿滿梳着雙丫髻,紅着一張小臉,提裙奔跑着撲進了洛卿語的懷裡,走的快了一些的她語氣裡帶喘,患有積年心疾的或行或跑都不能用大力氣,哪怕長到至今,也是如此,這是洛卿語心裡揮着不去的心病……

十二歲的年紀,滿滿長得極爲像洛卿語,鼻膩鵝脂,削肩細腰,雙頰之上的梨渦在揚起脣角時深陷,已然是一副美人坯子的樣貌,再過幾年,不知要讓多少世家公子折腰。

“母后,我也要躲在母后的懷中,你讓姐姐給我讓個位置!”這邊滿滿正躲在洛卿語的懷裡親暱的撒嬌時,洛卿語的手就讓人給直接扯了,半邊身子給奪了去,且一副與滿滿誓不罷休的模樣。

“霈兒,你一個男孩兒家家的,和你姐搶母后,你羞不羞,母后是我的,你在跟我搶,我咬你了啊!”

蕭歆霈與蕭歆宸幼年時有七八分的相似,劍眉星眸,清新俊逸,只是臉上稚氣未脫,比起蕭歆宸那會的十歲來說,算的上是十分稚嫩的,尤其這會躲在洛卿語懷裡這模樣,一臉的委屈,活脫脫成了個小霸王。

可惜小霸王從小就被親姐姐欺壓,這邊才搶了一個手臂而已,那邊就讓人給直接拎了耳朵,沒兩下子,就“哇”的一聲嚎了起來,可謂熱鬧非凡,這見面不到一刻就鬧出的戲碼,惹得洛卿語一陣頭疼,這兩個孩子,生下來後就沒個消停的,兩個人從小就搶娘搶習慣了,就沒有個禮讓的時候。

就好像這會一樣,後來洛卿語跟着蕭衍去了山裡過日子,洛卿語覺得山裡氣候不好,太過潮溼,滿滿住在裡頭怕身上不好,就讓她待在了京中,霈兒要上書苑,兩個人就被一同留在了京中,由喜翠姑姑照顧着,蕭歆宸這個做哥哥的親自看顧。

洛卿語想着長兄如父,可滿滿從小到大就不怕蕭歆宸,做慣了跟屁蟲,在蕭歆宸這兒那就是無法無天的主,蕭歆宸也疼滿滿,只要不是做什麼壞事,那就是有求必應,現如今她成了這宮裡的山大王,誰都知道,新君這心尖上最甜的就是這個妹妹,鬧得現在滿滿唯一怕的人就洛卿語這麼一個。

霈兒從小就怕自己的哥哥,自己的哥哥和自己的親爹長得一模一樣,一臉莊嚴肅穆,尤其這幾年,一向冷着一張臉的時候,霈兒是不敢親近自己的哥哥的,又因爲他是皇子,在課業上蕭衍和蕭歆宸都盯得緊,所以在蕭歆宸這兒吃不開,又被親姐姐欺負,也只有在親孃的時候,纔敢這麼撒嬌兩下。

“你們兩個快從母后身上下來,趕緊領了父皇母后往殿內休息去,等母后坐下來,一個人還不夠你們兩個分,不聽話,我馬上讓太傅把你們兩個拎回去唸書去。”

洛卿語這兒讓兩個孩子吵得腦仁兒發疼,這對姐弟秉承了相愛相殺的技能,前一刻親姐弟,後一刻真仇人的一會好一會合,兩個人一人一隻手拽着不讓的當下,站在一旁立了許久的蕭歆宸出現,把他們兩個小的一手提溜了往自己身後去站,隨後跪下,向洛卿語與蕭衍磕頭請安。

“兒子給父皇母后請安!”大梁的新君蕭歆宸已然長成了一個成熟穩重,君臨天下的帝王,面如冠玉,俊美無濤,一身玄色深衣的蕭歆宸跪在地上,如今的身量已經和蕭衍不相上下,成熟的臉龐,周遭的氣勢,再也不是那個黃口小兒,背光之下里的蕭歆宸滿身睥睨於天下的氣勢,讓人望而生畏,怕如今滿朝文武看着這不怒自威的天子都要加緊着尾巴纔好做人,這天底下不畏懼的也就只有再場的這麼幾個。

洛卿語一把拉起了蕭歆宸看着他清瘦下的容顏,忍不住心疼“自從扶眉嬤嬤出宮養老,你身邊的人照顧起你來,越來越不經心了,瞧瞧你,比起我上次回來時又瘦了一圈,眼圈也是發青的,國事在重要也重要不過身子去,你再這樣下去,信不信,我押着你往莊子上,讓你好生調養個兩個月,你太胡鬧了!”

洛卿語習慣瞭望聞問切這四個字,一見蕭歆宸這氣色,當下就冷了臉,蕭歆宸呵呵一笑,拉住了洛卿語的手,忙是認錯討饒“那母后就留下來,日日照料我就好了,沒孃的孩子像根草,我們三個小草就等着您來給我們擋風遮雨呢,您說呢!”

蕭歆宸嘴裡跟抹了蜜似得一樣甜,耳朵裡聽着洛卿語的教誨,嘴裡頭忙的哄着洛卿語,一大兩小的孩子拉着洛卿語穿過了宮中狹長的甬道,進了坤德殿的宮門。

殿內每日都有人來打擾,洛卿語和蕭衍隨時回來隨時就可以住下,點心備齊,清茶奉上,蕭歆宸知道洛卿語和蕭衍兩個人這番回來的用意,便讓喜翠姑姑帶着他們出去玩兒去。

洛卿語這一路回來也是口乾舌燥的,一口清茶抿下,也沒旁的話,只開門見山起來“你溫姨早早的就去了莊子上找我,說彤彤也入了秀女名冊,她的意思是彤彤的年歲還小,比起那些十六七的姑娘來與你算不上相配,想將她的名單從秀女名冊裡除去,我們着急回來,就是想問問你的意思,問一問這一次選秀,你可有中意的人家?可有什麼想法?”

秀女入宮封妃封后那都是天子的揀選與心意,前朝連着後宮,就是當初蕭衍爲王爺時,後院裡那一個個的都是有緣故的,蕭歆宸大了,早已經能夠獨當一面,算起來,沈煒彤才十三,他卻已經二十三了,年紀上是有些不搭,畢竟蕭歆宸現在是個男人,而沈煒彤只是個孩子,十三歲的孩子,莫說人事,就是情事都是懵懵懂懂的,換了這會,誰說要來娶滿滿,那自己也是不同意的,都是做母親的,洛卿語能夠理解章溫言的心思。

蕭歆宸這個年紀若早娶妻生子,這會孩子差不多能夠打醬油了,他和蕭衍也直接升級做祖父祖母了,洛卿語想想也覺得有些汗顏,早知道早些時候給他物色物色算了,這會這個年紀,不上不下的還挺尷尬。

彤彤滿二十,蕭歆宸都三十了,這個年紀差……

“彤彤的名字是兒子特意讓內務府抄上去的,當初母親不是特意爲我選得麼,說好了是您兒媳婦的,怎麼你還打算讓她跑了?”

“這都是你們小時候母親和你溫姨說着玩兒的,你若真有心儀的姑娘,也沒什麼,你二十三了,有個衝動那是必然的,你溫姨這兒不放心,所以今兒個你可要給我個準話,到底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沈煒彤是在洛卿語身邊看着長大的,與滿滿情同姐妹,跟在蕭歆宸身邊呢,看着也十分的要好,洛卿語真沒去想過說蕭歆宸會娶彤彤過門,那時候他們還小,說下的戲言就是玩笑,感情這種事情誰都不知道以後會如何,所以今兒個,蕭歆宸一說沈煒彤的名字是他屬意加上的時候,洛卿語自己也楞了。

“彤彤十三確實還小,可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了,她每日在外頭偶爾與外頭的大家小姐們一起聚着出去玩兒,說不準將來就碰到個與自己中意的,兒臣二十三了,在她眼裡說不定我就是個老傢伙,這不那些個王公大臣們催的緊,兒子想啊,與其讓他們着急忙慌的天天催着,倒不如直接選秀,將彤彤召進宮,養在自己身邊來的安全,這樣子她日日對着我,也就遇不到好的了,日久生情的,將來我再怎麼老,她看不到別的人,也就只會認爲我是最好的,母親你說是與不是。”

這麼些年,蕭歆宸就沒想過說要娶個旁人家的姑娘做自己妻子的想法,沈煒彤生下來那會就定好了說是自己媳婦的,他寵了這麼多年,護了這麼多年的小姑娘,怎麼能夠給別人看了去,奪了去。

“其實,還有一件事情,也是兒子想的,彤彤從小到大讓母親,讓溫姨,讓我們這麼多人都保護的太好了,將來若真的要母儀天下,掌管後宮諸多事宜的話,還是太稚嫩了些,所以,兒臣辦這一場選秀,也是希望,在以後的這一段日子裡,彤彤會快速的成長起來,成長爲一個大梁的皇后!”

還有就是沈煒彤跟着滿滿喊了自己這麼多年的哥哥,在她的心裡,她或許並不曉得自己對她的心,又或許她對自己的心,懵懵懂懂的感情也該讓人好好的掰扯掰扯乾淨,十三歲還小,他可以等,從小到大護在身邊長大的姑娘,早幾年晚幾年,他都是願意等候的。

“我怎麼覺得,我在裡頭聞到了老奸巨猾的陰謀味道!”聽蕭歆宸這麼一說,洛卿語算是懂了,得了,這老狐狸生下的小狐狸是早就已經盯好了獵物,把這底下那羣身懷着皇后夢的王公大臣們當猴子耍呢。

可憐了這一羣人被耍的團團轉,到最後就成了這小狐狸手裡,幫助着自己家小兔子快速成大的一個戲碼而已。

“旁的沒學到,把點而陰謀論學的倒是透透的,你瞧瞧你,都遺傳了點什麼給你兒子。”洛卿語見蕭歆宸什麼都已經想好了,只努了努嘴,把氣撒到了一旁一直都沒說話的蕭衍身上,蕭衍捧着杯盞,一臉莫名,他怎麼了,他什麼也沒幹,這兒子聰明也怪老子,哪裡來的規矩和道理?

番外:我的青梅與竹馬(3)

“兒孫自有兒孫福,那宸兒已經認定了彤彤,你就讓他自己折騰去,再說了,找個比自己年長的相公多好,就好像我似的,那麼疼你,打不還手罵不還手的,彤彤挺好的,你和我都喜歡,沈楓楊又掌管着京畿重地,論家世,論品貌,百裡挑一,年紀小點就小點,就像宸兒說的那樣,放在身邊養着唄,養着養着不就長大了,就跟你似得,多好。”

被莫名撒氣的蕭衍放下手中的杯盞,乖覺的看着自己的小媳婦兒,只幫着自己的兒子敲邊鼓說好話,洛卿語一瞧這一老一小這兩張相似的臉,這兩個人一模一樣的口氣和做派,只橫了他們一眼。

“可彤彤那兒,我還是要去問一問,她年紀小,情事不知,尚懵懵懂懂的,若她只把你當哥哥,像滿滿似得,那咱們也就及時打住,你看成麼?”婚姻大事,畢竟不能夠剃頭挑子一頭熱的,自己這樣子打算的滿滿的,等回過頭來旁人不這麼想的時候,可不歇菜了。

“母后問一問也好,今兒個先歇歇吧,等明早讓滿滿把彤彤直接叫進宮來,母后再問。”洛卿語兩頭打算,想得透徹,蕭歆宸同意,只與洛卿語這般打算道。

洛卿語聽後點了點頭,該說的話說完了,兩個孩子又讓喜翠姑姑給拎了回來,一回來洛卿語自然成了他們兩個先要攻佔的領地,可惜領地卻不是隻會陪着他們渾玩兒,正了正神色,讓喜翠姑姑拿來了他們這段時間所學的功課,便要開始詢問,兩個一看親爹親孃也親哥都是這麼一臉肅穆的模樣,當下傻了眼,這說好的溫情一刻,怎麼就變了味……

不甘不願的,最終兩個人只能乖乖的又被送進了書苑,只將今日的課業都學完了纔回來在坤德殿與蕭衍和洛卿語一同用了晚膳。

蕭衍廢了後宮,除了北宮裡還住着高祖餘下的妃妾外,現如今後宮空置,除了這兩個小的,連如意安寧也在五年前出嫁,姐妹二人同一日出嫁,兩座公主府相連,就在這京中最繁華之地,五進三出的兩座院子,嫁的是京中翰林院掌院學士家的兩位公子,巧的很,兩位公子也是雙生子,相看時姐妹兩看中了這兄弟倆,實屬一段佳話,之後,阮輕歌住到了公主府上,因兩個府邸挨着近,也不拘着到底住在何處,這樣的生活,對阮輕歌而言,十分滿足。

兩個女兒自出嫁後,這兩年裡也先後生了一子一女,安寧生的是兒子,如意生的是女兒,算起來,洛卿語和蕭衍真的已經升級了,生了皇外祖,與皇外祖母,兩個孩子洛卿語都瞧過,十分的可愛,時間一晃,孩子們成家立業生子,可她們繞膝玩鬧的事情,就好像還是在昨天一般。

夜裡,洛卿語與蕭衍和衣躺在這坤德殿內的櫸木攢海棠花圍拔步牀上時,洛卿語忍不住一嘆“你說,是不是那時候我天天的在宸兒面前說要讓彤彤做我的兒媳,這才讓宸兒選了彤彤,會不會他是爲了遷就我呢,你知道,宸兒這人,一向都是如此,做什麼事情,總先爲了自己去考慮,他二十三的人,選一個小了自己十年尚不知事的丫頭在身邊,有些不合乎情理,你覺得呢?”

洛卿語躺在牀榻上睡不着,靠在蕭衍的懷中,滿腦子都是想着這一樁事情,心裡頭就是許多的擔憂和考慮,這愁得一口一個嘆息,只讓蕭衍在旁忍不住的就想笑她。

“你說你是不是上了歲數,你就開始唉胡思亂想了啊,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優柔寡斷的,半點不像是你的性格了。”

“誰!誰上了歲數了,誒,你這人會不會說話,我怎麼就上了歲數了,我年過三十依舊貌美如花,比你你這到了不惑之年的糟老頭子來好太多了成不成,你有點良心沒有啊,說我上了年紀,你怎麼不心虛的。”

“果然,上了歲數的就怕人家說她年紀大,你看我,胸懷坦蕩蕩,半點不帶害怕的,男人四十一枝花,青春貌美正韶華,不是爺們吹,我這走出去,不知道能迷死多少小姑娘呢!”

見洛卿語躺在牀榻之上輾轉反側猶豫不決的樣子,蕭衍忙的出聲就這麼阻斷了她在那兒不停嘮嘮叨叨的話語之聲,沒曾想,一句話就踩到了身旁女人的雷點,女人自自己身邊彈跳而起,直嚷出了聲,看她現下這一副模樣,蕭衍忍不住就笑了,這性子,還真的是十年如一日的不曾改變,炸了毛的樣子,越發可愛了。

夫妻二人說着閨房秘語,蕭衍聽了忙的在一處點頭,眼裡帶着壞笑不住道“是是是,我心虛,我虛透了,我是年過不惑的老頭子,我是牛糞,你是鮮花,你裝點了我,所以現在,你能不能滋養我一番番?”

哄着撅着嘴生了氣的女人,蕭衍坐起了身子,彎下腰,附耳在其耳畔,隨後一吻直接撲倒了洛卿語,雙手敏捷迅速的將洛卿語身上這礙眼的中衣給褪下扔到了踏板之下,而後連帶着那繡着鴛鴦戲水的抹胸也慘遭毒手。

魔爪一路向下,洛卿語這身上沒多會就什麼都沒了,看着狼性大發的蕭衍,洛卿語伸手就在氣肩膀之上一捶“你老臉不要臉,爲老不尊的……”洛卿語讓蕭衍吻得早失了方寸,這會輕喘着氣息,身子已經坐在了蕭衍的身上,兩個人以這般親密無間的姿勢對坐着,多年夫妻,早該習慣的,可看蕭衍現下這幅樣子,洛卿語只拿眼橫着他,可力量懸殊太大,洛卿語沒法子,只這麼緊貼着蕭衍,逃脫不開。

“牛糞給與鮮花滋養,鮮花才能夠開的更嬌豔,算起來,咱們也有三天沒有好好灌溉灌溉了,你這不能夠爲了孩子,就把我給晾一邊,孩子們的事情自然有孩子們的打算,你認識我那會也不過十六,再等個三年五年的,也不算個什麼,你瞎操心什麼,若宸兒連自己想娶的人都不知道的話,那他怎麼站在那至尊之地上,你別總拿他當孩子來看,他長大了!”

“倒是我,我這兒,你該好好的來施施肥了……”

蕭衍覺得洛卿語還是不夠累,等累了,也就睡了,也不會在那兒輾轉反側的睡不着,去想那些個事情。

不等洛卿語再說話,蕭衍一吻壓下,讓洛卿語在此刻閉了嘴,帳幔被放下,掩下一室之旖旎……

蕭衍說到做到,洛卿語這一夜真的在她的擺弄之下,好睡的直至天明!

直等到第二日,滿滿與霈兒來請安時,洛卿語還在睡着,蕭衍囑咐了滿滿,讓宮人去外頭把彤彤接進來,滿滿孩子性兒,說是要把彤彤接來,忙不迭的就吩咐着身邊的宮女去了,隨後坐在殿內吃着宮人們的備的早膳,古靈精怪的率先開口“父皇,哥哥是不是要娶彤彤,彤彤是不是要做我嫂子了,那我能不能成親啊?我也有喜歡的人了,哥哥身邊常年跟着的清絕長得好看,功夫又好,父皇,你讓哥哥把他指給我當夫婿好不好?”

大梁的嫡長公主語不驚人死不休,在蕭衍正喝着手中小米粥的當下,嗆得蕭衍在那兒不斷的咳嗽,漲紅了臉。

這前半句話還可以理解說得過去,可這後半句話……

“滿滿,你還小,懂什麼嫁人還是夫婿,你別胡鬧!”作爲一個父親,且又是一個極度寵愛女兒長大的父親,蕭衍對於自己的小女兒提到了談婚論嫁這件事情上,那是十分反對的。

“我都十二了,哪裡小了,彤彤姐姐不過十三,你們就要把她嫁給哥哥了,爲什麼我不能夠成親,清絕人很好,父皇你是知道的,你那時候自己還說,清絕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那我喜歡清絕,你把我嫁給他怎麼了?”

滿滿性子嬌縱一向任性慣了的尤其是在蕭衍與蕭歆宸的面前,更加不會收斂,這會一聽自己的父親不同意,她當下就不樂意了,把彤彤拉出來給自己做了擋箭牌,她喜歡清絕很久了,說什麼也要把嫁給清絕,不管不管,就是不管!

蕭衍原本以爲滿滿就是小公主脾氣又犯了,本不想搭理她,想着哄哄就完了,可看她真鬧起來一副不依不饒的架勢,蕭衍深知不對。

清絕這人蕭衍知道,年方十八,是蕭歆宸從護國寺帶回來的俗家弟子,因爲身手了得在蕭歆宸身邊成了帶刀侍衛,蕭歆宸有意培養他將來接替沈楓楊的位置,清絕無父無母,自幼長在護國寺,這名字是護國寺的主持給的,自此以後就成了他的名字,他那人也和名字一樣,冰冰冷冷不苟言笑,小小年紀,看起來就像是塊冰一般,讓人不能靠近。蕭衍曾試過清絕的身手,加之這些年他在蕭歆宸身邊爲人也十分謹慎,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才,確實這麼誇過!

蕭衍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怎麼就看上了清絕,不管這話現如今是真的,還是戲言,蕭衍覺得還是該好好的問問清楚。

“你告訴父皇,你適才說的話可是真的?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你和那清絕已經有了些什麼?”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蕭衍覺得,他果真是年紀大了,連自己的女兒都想着要出嫁了,這可真的是愁煞了他這個做老父親的……

番外:我的青梅與竹馬(4)

“當然當真了,絕無半句虛言,我都和哥哥提過好幾回了,偏哥哥像是沒聽見似得就是不理我,還說我年紀小,別胡鬧,我去找清絕,那個死冰塊,也不理我,父皇,我不管,我就相中清絕了,反正我要讓清絕做我的夫婿,我不管,我不管!”

聽得蕭衍忍着一番額角發痛說下的話,滿滿忙不迭的點頭告訴父親自己所言非虛,百分之百的真,可滿滿越是這樣,蕭衍就越發覺得她胡鬧,這事情還需從長計議,畢竟滿滿還小,情竇初開,感情這種事情還需要好好引導,就好像蕭歆宸對沈煒彤那般,不能夠操之過急,小姑娘家的,有的時候根本就是爲了真的說要嫁人,也可能就是爲了好玩,才說下的話,思來想去的,蕭衍還是覺得先把滿滿安撫下來的好。

“你這丫頭,說是風就是雨的,那人家清絕都沒理會你,說明他都沒把你放在心上,再說了,你一個未及笄的姑娘家懂什麼夫婿不夫婿的,你可給我好生收斂着性子,你是大梁的公主,別仗着父皇和你哥哥疼你,就成天沒着沒調的,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把你帶到莊子上去親自教養。”

蕭衍說話的語氣壓低了聲音,聽起來是動了幾分薄怒在裡頭,蕭衍雖說寵愛滿滿,可在這種關乎姑娘家名節的事情上頭,那是半點不容置噱的。

滿滿一瞧自己父親冷下的這一張臉,當下就不願了,只嚷嚷了起來“父皇你無賴,哥哥要娶親你就把彤彤姐姐配給人家,憑什麼我想成親,你就不把清絕配給我,我不管,我就要嫁給清絕,你要不同意,我以後,我以後就再也不理你了!”

這一番的吵鬧將裡間正睡的酣甜的洛卿語給驚醒了,一聽是滿滿的哭聲,洛卿語忙的皺着眉從牀榻之上坐起,披着一件斗篷往外走,擰着眉頭的不知道這父女倆這大清早上的在這兒鬧騰個什麼,這怎麼還哭起來了。

滿滿極少哭泣的,一則她有心疾,在大喜大悲這一件事情上最忌諱不過,二來,蕭衍與蕭歆宸加之她身邊的所有人都對她有求必應,所以見滿滿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洛卿語只接過了喜翠姑姑準備好的帕子,將滿滿拉了過來,只讓她別再哭了。

滿滿這邊哭的滿臉通紅氣息急促,一瞧就是心疾發作了的模樣,喜翠姑姑趕緊的找來了衛澈給滿滿配置了放在身邊的丸藥,倒了一粒放在了洛卿語的手中,洛卿語將其放進了滿滿的嘴裡,哄着她吃了下去,又讓她趕緊止了哭聲,這病大哭不得,大笑不得,情緒更不能太過激動,勢必要好好的養着,好不容易哄的滿滿不哭了,臉色也所有緩和之後,洛卿語只問了蕭衍,到底這麼個回事。

“姐姐要嫁小郎君,父皇不肯,姐姐就哭了,羞羞羞!”蕭衍這一邊正想着該當如何與洛卿語解釋這事情的來龍去脈時,乖覺的坐在一旁聽完了一切的混世魔王蕭歆霈則言簡意賅的將整件事情做了一個簡要的概述,說完,正是做了個鬼臉對着哭的還在瞅瞅喋喋的滿滿,惹得滿滿恨不能追上前去揍他一頓。

蕭歆霈將事情說了個大概,蕭衍這兒就把剛纔洛卿語睡着未曾聽到的話一五一十的像洛卿語說了一遍,這話一說完,不說是蕭衍,就是洛卿語這兒也是一愣。

“滿滿,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宮裡上上下下這麼多人,那清絕怎麼就入了你的眼?”女兒家情竇初開是大事,洛卿語覺得,還是應該與滿滿好生的聊一聊,他們這幾年歸隱山林,在這兩個孩子的教育上,確實有些疏忽了,洛卿語意識到了這一點的不是,覺得該和女兒傾心長談一次纔好。

“唉,太上皇和太后你們兩個也不用爲小公主的事情過於發愁,這事情啊,其實說起來也十分的簡單,小公主前些時候去御花園裡頭胡鬧,差一點落進太液池,恰巧清絕經過就把小公主給救了,小公主念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爲了回報,就給他賜了好多的東西,可清絕呢,這個人性子太冷,東西收了也沒個好話,這一來一去的,小公主就覺得,這宮裡人人都怕他,偏清絕這人不怕,就對他有了好奇與好感,清絕那孩子不錯,不是喜翠姑姑拿大,我看着他們兩個挺好的,反正都是定親,給皇上定是定,給咱們的小公主定也是定,你們何不考慮一番!”

喜翠姑姑照顧這洛卿語長大,如今又伺候這這姐弟倆個,洛卿語不在宮中的時候,事無鉅細,姐弟兩身邊的事情,那都是她在照管,尤其是滿滿這裡,滿滿的心疾迫使着自己越發對她上心,所以她這兒有什麼事情,喜翠姑姑是第一個知道的。

“姑姑,你也太寵着她了,早說了讓她不能夠去御花園太液池胡鬧的,這個事情你們就瞞着我,今兒個要不是你自己說,我半點都不知道,那清絕的事情,這丫頭胡鬧,您也跟着瞎起鬨。”

喜翠姑姑這話一說完,洛卿語撿着重點的重點的先瞪了自家女兒一眼,現如今正是春中,楊花柳絮飄揚,滿滿這身子弱,對楊花柳絮這樣的東西沾不得一點點,這個時節,除非必要,洛卿語早吩咐了人禁止滿滿上御花園去胡鬧去,更別提去太液池那裡,合着這丫頭闖了禍讓人救了這件事情自己一點都不知情,現如今發現救她的那人不怕她,就覺得這人很好玩,便要嫁給他,這不是胡鬧,那是什麼。

“你們也知道這丫頭的脾氣,我年紀大了哪裡看的住她,可不是我亂說的,那清絕就管得住,那天那丫頭去找清絕,讓清絕狠狠的批了一頓,回頭來,這丫頭就再沒上過太液池也沒去過御花園,真要去,那也是帶着面紗或者稚帽的,別提多乖了,你說說,連皇上和太上皇都管不住的丫頭,讓這清絕給管住了,這不是有緣那是什麼。”

喜翠姑姑知道洛卿語那話裡的意思是怪自己太寵愛那丫頭了,可她都這歲數了,除了教滿滿規矩道理外,那不就是寵着麼,這丫頭上太液池胡鬧的事情是怪她沒看的住,可清絕這件事情,她還是要出來說兩句的,婚事這事情喜翠姑姑覺得不是十分的靠譜,可多個人教導滿滿,喜翠姑姑還是覺得不錯的。

經過喜翠姑姑這麼一說,連洛卿語也覺得好奇起來,忍不住的問了自己的女兒,這天不怕地不怕混不吝似得小祖宗,怎麼就讓皇上身邊的一個帶刀侍衛給唬住了,唬的願意頭戴稚帽出門,那麼乖覺了……

由母親這麼一問,滿滿臉上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可還是一五一十的答了!

那一日,滿滿瞞着宮裡的人偷跑去太液池上貪看春光,因爲御花園裡飄下的柳絮楊花致使臉上麻癢哮喘心疾一併發作,差一點就跌進了湖裡被淹死,好在清絕奉旨在這宮中巡邏時救了她,救上來後,滿滿也在宮裡將歇了好幾日,蕭歆宸也親自來訓斥過她,安穩了好幾天後滿滿帶着禮物親自去找清絕酬謝,可那清絕不冷不熱的在那兒沒搭理自己,也沒半點謝恩,這讓滿滿不高興了。

天大地大,滿宮上下連皇帝哥哥都要讓着她,憑什麼一個小小的侍衛這麼不給自己的面子,氣不過的滿滿當下不高興了,就算他救了自己,那也不能這副四臉對着自己,正要訓斥清絕時,倒是清絕開了聲,只讓她往後少任性做事,好歹也是一國之公主,半點不爲人考慮,滿滿聽得雲裡霧裡之時,清絕知覺拉着她去了下人們所住的廊房。

廊房內的大通鋪上是十數個被打的血肉模糊這會哀聲吼叫撕心裂肺的宮人,這些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時候看守禦花園的宮人,因爲她這個長公主一時任性鬧出了事,他們承受了無妄之災,生生捱了三十杖責,被打成了這般模樣“同是血肉之軀,他們不應該爲公主犯下的過錯而遭到懲罰,這是公主的孽報,公主在這麼任性妄爲下去,將來那都是要還的!”

滿滿到現在都還記得清絕冷着一張臉與自己說下這話時的模樣,墨黑的眼裡滿是冰凌,看起來那樣生氣,連皇帝哥哥都不曾與自己說過這樣的話,最多就是兇兩句,滿滿被人寵的太好了,保護的太好了,認爲這些小打小鬧的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真看見這麼多人爲自己付出這樣的代價之後,她真的覺得十分的愧疚,十分的難過。

原來她每次闖禍之後都有無辜的人替自己背鍋,她擠個眼淚撒個嬌的小事情,在這些人身上就成了這樣的事情,滿滿覺得無比的愧疚。

自那之後,滿滿學乖了,真的不出去亂跑,要出去也乖乖的做好防護,免得因爲自己在讓人遭受無妄之災,也因爲這件事情,慢慢覺得清絕和別人都不一樣……

番外:我的青梅與竹馬(5)

“就因爲清絕無視你這天之嬌女,你便覺得他特別繼而覺得自己應該把他降服,所以你就想把他帶在身邊,又或許嫁給他?滿滿,你這不是要嫁人,你這是要馴服一個覺得你控制不住的人!”

洛卿語算是聽明白了,這滿滿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感情是找到了一個治的住自己的人,覺得新奇,便將他放在了眼裡,處處的覺得他不同,十二歲的小姑娘,可的真的一個懵懂而不知的年紀。

洛卿語微微一笑只低聲與之開導着,奈何自己這兒的話音剛落滿滿的情緒又一次起來了,大嚷道“我沒有,我就是喜歡他,纔不是想征服他呢,他有什麼值得我好征服的,人高馬大還是個死冰塊,我怎麼去征服他,論個子我只到他胸口那裡還差點,母親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哥哥要娶親,你巴心巴肺的前前後後跑,我要嫁郎君,你就這個理由那個藉口的,你偏心眼!”

滿滿這兒剛把話落下,一旁的蕭歆霈兒又怕場面不夠亂的開起了口不住道“對對對,母后你偏心眼,我也要娶親,我要把芷莯那個臭丫頭娶回來,天天教訓她,省的她仗着比我大一歲,一天到晚跟在我屁股後頭讓我叫她姐姐,我堂堂男子漢,憑什麼叫他姐姐,不管不管我不管,我也要娶親!”

“小兔崽子,你裹什麼亂,一邊去,小心我撕爛你的耳朵!”蕭歆霈剛一開口,滿滿橫的瞪了一眼看着自己的親弟弟,兩姐弟這麼一鬧騰,一下子就將這事情給繞了過去,洛卿語只爲這兒子女兒長嘆了一聲,眼瞧着一個個大了,得了,操心的事情可不就來了。

將滿滿的事情暫放一邊,洛卿語覺得還是先去瞧一瞧這清絕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又是怎麼樣的性子,女孩家長了心思,這不是說勒令個什麼就能夠控制的,回頭長了反骨再與你對着幹,還不定鬧出什麼事情來,滿滿打小讓人寵壞了,加之她的身子有不足,洛卿語一直最擔心的就是她。

走進了淨房內的洛卿語熟悉打扮了一番,昨日的那身粗布衣衫是不能夠穿的,換了一身家常的湘妃色蘇繡百蝶纏枝牡丹翠葉的對襟齊胸儒裙,綰起的靈蛇髻上簪了一對通透的碧玉簪,再不做其他飾物,正對着鏡子上妝描眉的當下,瘋夠了的蕭歆霈走到了洛卿語的妝奩之前,忙的與洛卿語說道“母后,我剛剛那話說的當真,我真的要把芷莯那臭丫頭娶回來做兒媳婦,然後天天讓他喊我哥哥!”

蕭歆霈的兒話讓洛卿語“砰”的一聲放下了手中的青黛,打眼橫過去,一眼先掃到了蕭衍的身上,可憐的蕭衍極其無辜,一臉莫名的看着自己的親媳婦兒,內心裡在訴說,怎麼了?怎麼又是我的錯,我什麼也沒做啊!

無端端背了黑鍋的蕭衍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杯盞,親自把自己的兒子提溜了過來,好好的進行一番深刻的再教育!

“咱們皇上那會是太安靜了,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在看書練武,咱這位小皇子呢,真的是太鬧,這成天上竄下跳的,就沒個閒着的時候,好在他最怕太上皇和皇上,要不然,這整個皇宮都要讓這猴兒給拆了不可!”

看着被親爹拉住了罰坐的蕭歆霈,喜翠姑姑只在一旁偷着樂兒,咱們這位小皇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讓他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這腚兒底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長了刺,就是入了書苑也沒個正經好生坐着的時候,好在蕭歆宸請來的師傅不一般,能夠把這猴兒治住,比起宸兒當初文武雙全兩樣皆都是翹首年紀,十歲的蕭歆霈在武功上的進益更大,讀書更愛讀兵書權謀一類的,那些個儒家諸子百家之類的,那是最讓他頭痛的。

“眼瞧着孩子們一個個大了,到了你當娘操心的年紀了,不是姑姑拿大,你這幾年跑出去也逍遙了好幾年,也該回來好生管着孩子們了,你這讓咱們皇上當爹又當孃的,咱們皇上纔多大,眼瞧着事情一樁樁的來了,你這甩手掌櫃的,是不是也該好好的幫咱們皇上分擔分擔了!”

喜翠姑姑站在洛卿語的身旁,年過五十的她鬢角也已經染了一層霜白之色,從前跟着洛卿語熬過來的那些歲月讓她在年輕時就染上了風溼的症狀,現如今年紀漸漸大了,手腳一刀風寒溼冷的時候,就開始滿身的疼,就因爲這個,纔跟不得洛卿語去那山裡過隱居似得日子,山裡溼氣大,洛卿語捨不得她去到那裡加重了病情。

“姑姑,我知道的,你就和我親孃一般重要,在我面前你是我的長輩,哪裡又有什麼拿大不拿大的話。”洛卿語緊握着喜翠姑姑的手,笑着與之道。

喜翠姑姑的話不假,孩子們大了,她確實不能在放縱着他們這樣下去了,蕭歆霈那皮猴先放一邊,光是宸兒和滿滿那兒就夠棘手的。

正思量着心思的當下,滿滿身邊的宮人已經接了沈煒彤入了宮,章溫言知道今兒個洛卿語接大女兒入宮的原因,想着還是在場一起聽一聽的好,便跟隨着宮人一併入內,沈芷莯一見母親和姐姐一起進宮,便也巴巴的跟了來。

自沈芷莯生下後,沈楓楊再沒有要過孩子,駐守京畿天子寵臣掌握着京中命脈的禁軍統領沈大人後院只有一妻兩女,沒有侍妾沒有通房,在旁人眼裡,可真是奇怪的人,連兒子都不要一個的男人,就像是異類。

章溫言手牽着兩個女兒一同入宮時,洛卿語的臉上揚起了如沐春風似得笑容,兩個丫頭一個一個十三,一個十一,出落的十分標緻動人,腮凝新荔,釵環裙襖,像是孿生的姐妹一般,只是個子上稍稍有了些高低的差別。

十三歲的沈煒彤出落的亭亭玉立,芙蓉如面,娉娉嫋嫋,一笑眉眼彎彎似新月一般,洛卿語敢保證,再出個三五年,滿滿站在她的身旁,都要稍遜一籌。

十一歲的沈芷莯與姐姐的模樣差別不大,只是眉眼之間的英氣更像沈楓楊一些,落落大方率真隨性的樣子也更加像沈楓楊,剛一進來請了安就把坐在那兒罰站的蕭歆霈給拎了走,死活要讓霈兒喊她姐姐,洛卿語看這兩個小孩兒打打鬧鬧的模樣,總算是知道了這孩子非要說沈芷莯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了,果真是單純的年紀。

“彤彤,來往卿姨這兒來坐,卿姨有話與你說。”拉着沈煒彤往自己身邊坐的洛卿語臉上是和煦的笑容。

“彤彤知道你宸哥哥要選秀的事情嗎?知道什麼是選秀嗎?”洛卿語想循序漸進的問一問,與沈煒彤好生的溝通一番。

“知道,母親說了,選秀是宸哥哥要娶親了,卿姨,我也在選秀的名單裡,宸哥哥會娶我嗎?”

沈煒彤抿着脣,臉上泛着稚氣,似水凝眸般的眼中,是無盡的純真,看着面前的沈煒彤,洛卿語覺得蕭歆宸的想法是對的,彤彤太單純了,她並不懂得人心險惡,哪怕是滿滿和霈兒也是,他們這一批一起成長的孩子,並沒有經歷過後院內的糟爛事情,他們將這一切的風浪都給阻擋的乾乾淨淨,對他們來說,是一樁好事,卻也是一樁壞事。

“你想嫁給你宸哥哥嗎?”深吸了一口氣的洛卿語定睛望着面前的少女,開口問詢着她的答案。

“想啊,我一直想給宸哥哥做新娘,母親說想要嫁給宸哥哥就要將自己變成最好的樣子,四書五經,針黹刺繡,詩詞書畫,我都有在認真的學,爲的就是成爲最好的樣子,將來可以嫁給宸哥哥,可母親也說,我太小了,宸哥哥長大了,我還小,那些秀女們已經變成了她們最好的樣子,像是一顆顆珍珠般璀璨奪目,可我還是個豆芽菜,卿姨,能不能再等等,等我長大就好了。”

沈煒彤鄭重其事的向着洛卿語點着頭,嫁給蕭歆宸那是她的夢想,爲了這個夢想,她從小到大付出了許多許多的努力,她也不知道從幾時開始就想要嫁給蕭歆宸,可每每想起蕭歆宸臉上那明媚的能夠讓人深陷的笑容時,沈煒彤就想要嫁給她。

“每個姑娘都會有她最好的時候,若彤彤真的想要嫁給你宸哥哥,那你就打敗了那些姑娘,似王者一般,傲立於這些姑娘中間,站在你宸哥哥身旁,卿姨與你母親都相信你,無論你現在是否還小,你都是最璀璨的那一顆明珠,不止是我和你母親,還有許多人都覺得,你可以,你能夠做得到!”

見沈煒彤的意志堅決,洛卿語瞧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章溫言,章溫言脣瓣微微一抿,探了一口長氣,罷罷罷,女孩家的心思,她只管遵從就是……

洛卿語與章溫言相視一笑,這一樁事情,便算得了首肯,可她們也知道,這以後的路怕是難走的很,選秀這一樁事,底下的王公大臣們可都是擠破了頭的想要把自家的閨女,孫子,外孫女的往上送,一朝踏上枝頭,這輩子家中跟着也是飛黃騰達,這樣的路,是登天梯,豈有不攀之禮!

沈煒彤的路還長,還很難走!

番外:長成(1)

七日後的清晨,當霧靄退盡,晨霧被縷縷霞光所取代取代時,和煦的春風也已輕撫臉頰,內務府裡派出的青頂小轎子魚貫而出,除卻擡轎的轎伕外,更有兩個隨侍的宮婢親自跟隨着,前往各家府上,將秀女們接往宮中,立於順貞門外集結,由嬤嬤們帶領着進入選看的宮室之中,每六人一排,由皇上親自選看,凡容貌秀麗,舉止端莊者可留下入選,光入選還不夠,初選過後,留在宮中,由宮中的掌事嬤嬤進行教導,定期復看,直至學會了宮中規矩,纔可由皇上親自下旨,封妃者封妃,封后者封后。

寅時之時,天未涼透的當會,沈煒彤便由尋常照顧着自己的秋夏嬤嬤喚醒,梳洗更衣,描眉添脂,爲着今日選看,章溫言特意命人給女兒準備了一身顏色並不算出挑的淺粉竹葉緞面鑲邊對襟襦裙,梳起的百合髻上簪一對梅英採勝簪,小巧的耳垂之上掛下的是金崐點珠桃花的耳墜,再不做其它的裝飾,倒影於鏡中的小姑娘,姿色天然,明淨清澈,似如美玉,這樣的裝扮,再好不過的。

“孩子,你在家時由着爹孃保護的太好,去到宮中後,宮裡人多,心眼也多,記得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隨意對人推心置腹,人心隔肚皮,寧願獨善其身,也不要與人糾纏不休,再不濟的時候,直接去找了滿滿也好,無論將來你是否能夠真的脫穎而出嫁給皇上,你都要記得,試過就好,不是你的就不要強求,懂不懂?”

各府秀女居於深宮同吃同住,身邊沒有自己的經年伺候的僕婦,只有宮中派着的專人伺候,宮裡頭的那些宮婢僕婦章溫言倒不擔心,她怕的是那些個看不透心性的秀女,章溫言這一回總覺得自己太過失算了,早該教導教導彤彤關於後院之中的事情的,現如今去了那裡頭,不定要吃什麼樣的虧。

“母親放心,女兒知道的。”沈煒彤看着自己母親這樣擔憂的神色,只伸手緊握着母親的手,向其微笑着,不忍讓她太過擔憂。

青頂小轎擡着沈煒彤前往順貞門,今日,整個京城戒嚴,無數頂這樣的小轎從這前門大街走過,一頂一頂,魚貫而出,這樣的熱鬧,讓行走在街市之上的百姓無不羨慕,這些非富即貴的少女,生下來就是含着金鑰匙出生,這會走向的是另外一個人生的高峰,踩上了那裡,就好比是魚躍龍門一般,帶着所有人的羨慕之色,這些青頂小轎消失在百姓們的眼中。

數百位自各地而來的秀女們端正着身姿立在這順貞門前,屏息凝神,噤若寒蟬,不敢有一絲一毫的聲音發出,偶爾也有擡眼望着前頭看的,想瞧一瞧這宮門到底是何模樣,這些少女們中除卻沈煒彤一個,很少有人能夠入宮的,自當今少主登極爲帝,宮中無後少有夜宴,對這些少女而言,今日立在這順貞門外那都是第一次。

沈煒彤對於這順貞門並不陌生,可以說皇宮內苑算起來是她第二個家一般,對於裡頭的一草一物,她都不陌生,可今兒個以不一樣的身份站在順貞門外時,又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秀女們跟隨着身邊的嬤嬤們前往宣明殿內接受選看,在一衆秀女盡數的立在這宣明殿後,相熟的姑娘們三五成羣,開始各自竊竊私語起來。

“煒彤妹妹,快過來,別一個人傻站着。”看着這些陌生的秀女們三五成羣或坐或站,這些姑娘們環肥燕瘦,夭桃濃李,各有風流之姿的模樣時,沈煒彤有些怯弱起來,深吸了一口氣的沈煒彤正四處環望的當下,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轉過身後,就瞧見鴻臚寺卿家鄧先大人家的小姐正朝着自己招手,鄧卉,今年十六,在這京中是出了名的美人,時常組了局讓幾家姑娘們一起遊湖泛舟,踏雪賞梅,沈煒彤接過三四次這樣的帖子,也赴過這樣的聚會,只是她的年紀比起她們這些十六七的姑娘們,還是太小了,聊得都不是同一個話題,所以之後也就不常去,倒是鄧卉與她熟稔了起來,時不時的還會過府來玩耍一二。

“鄧姐姐好。”沈煒彤見鄧卉對自己招收,只往她那兒走去,隨後笑着與之打了招呼,乖乖的模樣,只讓鄧卉在那兒揚起了脣角,彎了眉眼。

鄧卉今日打扮的明豔,一身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直領對襟式繡?,凌雲髻上一隻嵌了紅包石的金分心,鑲寶石蝶戲雙花鎏金步搖,微微一動,珠光搖曳,盈盈動人,加之本就明豔的容貌,越發襯得是她皎若秋月。

“還以爲沈夫人不會同意你來參加選秀,聽人說沈夫人特意去了一趟京郊把太后娘娘請了回來,沒曾想,你今兒個來了,連太后都沒能夠把你從選秀的名單剔除,可見這一次,選秀的嚴格,你一直都是太后娘娘身邊長大的,與嫡公主關係又好,這一次是欽定的人選嗎?太后選了你做皇后?”

將沈煒彤拉過之後的鄧卉選了殿內拐角一個人羣相對稀少的地方與沈煒彤說起了悄悄話,世家子女裡,沈煒彤算是最獨特的一個,沈大人是天子近臣,前後守着兩位君王,且沈夫人又和太后交好,沈煒彤更是像太后身邊的孩子一般,坊間早有話傳出,說太后與沈夫人早就定了娃娃親,選定了沈家女兒給自己的兒子做未來的兒媳婦,可沈家兩個女兒,一個十三,一個十一,半大不大的孩子,再看太后,親子只有一個,十歲的稚嫩孩童,另外一個就是當今聖上,這話傳着傳着,也就沒人信兒了。

直到這一次選秀,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沈家一人的身上,沈家有半點動靜這京城裡外那是傳遍了的,沈煒彤聽得鄧卉這麼一說,自己也是一愣,有些莫名的竟不曉得自家的事情什麼時候變得像是戲文裡似得,人人都知曉了,猛然想起母親這些天與自己說起的那些話,當真,人心這種東西真的是莫測的。

“母親說雖然我年歲小,可在了選秀名單,就要照章辦事,她去找太后娘娘是太后娘娘請了她去郊外的院子說話的,說什麼我也不知道,可欽定什麼,姐姐,你說的話我不懂,都是來選秀的,爲什麼要欽定?要是都欽定了,那爲什麼還要選秀?”

沈煒彤謹記着自己母親這些天來對於自己的叮囑不敢忘卻一分一毫,此刻只回答着鄧卉問向自己的那些話,話裡言語不明,可憑着這一張人畜無害又天真純摯的臉,倒是讓一旁的鄧卉訕訕的笑了一笑。

鴻臚寺卿家是這京中的四品官,論父親官職家世地位,算起來鄧卉不算優秀,可鄧卉有這一張極其美貌的臉,加上八面玲瓏的手腕,在京中小姐們之間十分的混得開,她不甘平凡,心中夢寐的自然是登上那寶座,可她也知道,自己的家世不好,所以這會降低着姿態,以一個大姐姐的身份和身邊這個還沒長開的小姑娘閒話家常似得套着近乎,也套着消息。

沈煒彤的一番話在鄧卉聽來倒也不算假話,確實,若真的欽定爲何要大張旗鼓的選秀,若選秀了,必然是要好生的衡量一番,自己十六,已然及笄,比起這裡的許多小姐來,她容貌出衆,雀屏中選不無可能,就算不能登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可封個妃總有可能的,這些年父親在政績上也算頗有建樹,太上皇專情太后一個廢了後宮,可當真皇上才二十三,年紀輕輕,正是正當年的時候,總不可能真的就學了太上皇只娶一個,只要後宮一開,那將來就是各憑本事,管他是不是正宮,誰坐上了正宮,古往今來的,也沒見幾個正宮娘娘真的就坐上了太后之位,安穩到老的。

打定了這個主意,鄧卉心裡便放鬆了不少,看向沈煒彤的目光也不禁的柔和了兩分,沈煒彤像是絲毫不曾察覺一般,只接了一杯清茶在口中泯了一口,正擡眼端看這四周的一切時,沈煒彤的手肘莫名的讓人這麼一撞,手中的杯盞未曾端穩“砰”的這麼一聲,茶水就從這簇新的衣衫之上澆下,這粉色的新衣之上沾染了茶漬。

“對不起,對不起,煒彤妹妹真真對不住,這兒人多剛纔也不知誰撞了我一下就把你給碰了!”好在茶水不燙,沈煒彤正擦拭着身上的水漬之時,另一道聲音響起,身旁就又多了兩張半生不熟的面孔,沈煒彤記不起來這面前的人是誰,只擰着眉頭,在腦子裡搜尋着關於這兩個人的記憶。

“這是蘇州鹽運使與江南茶運使家的兩位姐姐,那一次遊湖,我們同坐的一條船,你這小腦袋愛忘事,把人就這麼忘了。”沈煒彤正犯難的當下,一旁的鄧卉倒是幫她分了憂,旁的向她解釋了來人是誰,沈煒彤一聽,忙向兩位小姐福身,客客氣氣的喚了一聲姐姐,之後,便告辭尋自己的嬤嬤去換了身上的衣裳,嬤嬤們手上都有她們的衣包,裡面有替換的衣裳,爲的就是防止這種“意外”的發生!

番外:長成(2)

"做什麼呀,用這種蹩腳的把戲,看沒人盯着你們是不是,這宮裡她比我們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熟,這都沒選看呢,你們就把她潑溼了,她就算年紀小,難道這點心思都瞧不出來?"

鄧卉看着身邊這兩個一向以姐妹之稱的好友,忍不住嗔怪了一句,鄧卉都想好了,她要與沈煒彤好生打好了關係,不管沈煒彤將來能不能入選會不會成爲這後宮裡的人,就憑她和這宮裡這些至高無上之人的關係,那就不能夠得罪,可這頭她剛不過打定了這主意,另一邊就讓人給破壞了,沒好氣的看着這故意出現的兩個人,鄧卉只擰着眉,氣憤着.

“姐姐這巴上了這宮裡的紅人了,倒是把妹妹們給忘記了當妹妹們不知道呢,那姑娘是沈家的,你瞧她今日這打扮,咱們一個個的何其用心,可她呢,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倒不像是來選秀,像是來自家後花園逛園子的,你問出來了嗎,她是不是欽定了,是不是?”

“她才十三,都沒及笄,懂個什麼,真選在皇上身邊只能當個娃娃似得擺着,能看不能吃就那小身板,都還要再養個兩三年,行了,你們別擔心了,好生的準備着看選吧。”對着身邊面色急切的二人,鄧卉只是抿着脣,用着葷黃的話將身邊這兩個人給打發了,兩位小姐一聽她那直白露骨的話,當下臉色一變,羞紅了臉,自己也走了。

都是及笄的姑娘了,又是選秀,家中的母親或多或少的也提了男女之事,對於鄧卉說下的這話,這兩個人自然知道,所以心中一想便覺得確實如此,一個十三歲的丫頭,就算家世再好背景在怎麼強大,那說到底也還是太稚嫩了些。

沈煒彤轉過門未曾真的進去換衣裳,只是立在了僻靜處看着那邊聊得正歡的人,抿脣斂下眉眼,擡起腳去尋嬤嬤給自己換衣裳。

人心難測又難懂,沈煒彤光這一會的時間,就見識了許多黑暗與醜陋的東西,比起她與滿滿之間的那份不帶任何功利純潔極致的友情,這些姐姐妹妹叫着的人,太假了,這大概就是母親所說的成長……

換了新衣出來的沈煒彤自內殿之中走出,身上的衣衫是之前那一套一模一樣的衣衫,章溫言準備了三套替換的,鄧卉初初看到之時,以爲她沒換下身上的衣衫,沒找到自己的嬤嬤,正說要帶她去換自己的衣衫時,沈煒彤只笑着阻止了她,鄧卉這才發現,她身上的衣衫換過了。

“怎麼還做了兩身一模一樣的衣裳?”

“母親說了我年紀小,像姐姐身上那樣明豔的,我壓不住,穿在身上就像是孩子穿了大人的衣衫,反倒是不倫不類了,所以我身上的衣衫大多都是這種淡色的,反正我還是個孩子,那兩位姐姐呢?走了嗎?”沈煒彤看着這殿內已然清出了許多地方的模樣,想來離開這一會,那邊選看已經開始,只將話題往那一邊扯,既然看清了且知道了鄧卉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沈煒彤也沒什麼心思放在她身上。

“是啊,前頭看選已經開始了,再等等吧,一會說不準就輪到我們了。”看沈煒彤一副懨懨的模樣,鄧卉只以爲她年紀小怕是累了,就不在多言,也與沈煒彤一樣,坐在一旁也是端了一杯茶,少許的泯了兩口。

而在宣明殿的前殿高臺之上,諸多形形色色的秀女們站立一排,由太監高聲唱諾其名字家世年紀,由着太監們帶上,又由着太監們依次待下,一排一排,有人面露喜色,有人悵然若失,她們此刻的命運只由一個人來指點,那便是坐在那殿內剔紅夔龍捧壽紋寶座之上的君王蕭歆宸。

蕭歆宸一身玄色十二紋章冕服,頭帶玉冠,端坐於寶座之下的他其實離這外頭的高臺距離甚遠,並不能夠看到這些穿戴打扮精緻美豔的世家小姐們到底是何種模樣,這些小姐們大多都是欽定的,只偶爾會有個意外出現,就被剔除的,比如現在。

身邊的宮人傳來了回話,新一批上來的幾位秀女之中,江南鹽運使與蘇濯鹽運使家的兩位小姐適才在後殿之中所做出的那一番事,太監的口中剛剛唱諾出這兩位小姐的名字之後,蕭歆宸便擺了擺手,示意將這兩位小姐剔除秀女名冊,發還回家,自行婚嫁,這算是落了選。

這兩名秀女打死都不能夠想到自己的家世,這樣的容貌,怎麼就被落了選,這壓根兒就不可能,可就算再怎麼覺得不可能,太監來請離開時,她們還是離開了。

蕭歆宸在這宣明殿的後頭放了人,尤其是在沈煒彤的身邊,沈煒彤身邊多了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這兒一清二楚,這兩個姑娘,選秀都不曾選看就故意潑茶弄水的,怎麼配在這宮中接受教習。

這一屆的秀女但凡留在這宮中受掌事嬤嬤教導的,將來那都是要指婚給各家有能的世家公子的,除了沈煒彤一人之外,這些個被圈點的姑娘將要經過許多重的考驗,考驗其人品心性,將來纔好嫁給這京中逐漸崛起的新貴,這些蕭歆宸親自選上來的左膀右臂,娶妻娶賢,蕭歆宸特意爲之在這其中揀選的人物,爲的就是安保後院和平。

這會入了選得姑娘們怎麼也料想不到她們以爲的魚躍龍門其實只是一場空頭戲而已,只是比起那些落選的姑娘們而言,她們未來的人生算的上會平安順遂且大富大貴,誥命夫人是少不了的,至於那些落了選的姑娘們,那就真的是各憑本事了!

等輪到沈煒彤她們這一排人站在這宣明殿前的那一刻,天色已近黃昏,沈煒彤算是靠後的,結局自然也是當選,站在高臺之上的沈煒彤擡起頭接過了當選的牌子,她所住的位置並不能夠看到殿內的蕭歆宸是什麼模樣,可這會沈煒彤心裡是高興的,至少這第一步,她是走過來了。

當選的秀女們被安排進了永延殿內,入選的前後一共有三十多人,數百人裡纔不過挑出了這些,且還是要在這裡學了規矩,若是不好的,再行剔除這些人裡除了鄧卉一個沈煒彤都不認識,自然,她也是這些人中年紀最小的一個。

沈煒彤雖不認識這些個小姐們,可這些小姐早在入宮選秀之前就將這位與後宮裡有些許多牽扯的人早調查了底朝天,這一會,看着嬤嬤領着沈煒彤進來入了自己所住的廂房時,這碎碎唸的低語之聲就這麼接連傳進了沈煒彤的耳中,故意的惹着沈煒彤吃心。

“才十三的年紀,要不是有後臺,她怎麼可能和我們一同當選。”

“欸,別亂說話了,她和嫡公主關係很好,聽說和皇上也是,說不定,她早就被欽點了的,雖說沒個口風傳出來,可你看她通身的那副氣勢,算了……”

“怪只怪我們沒有個和太后交好的親孃,聽說她親孃以前是太上皇的側妃,後來不知怎麼的就又跟了章大人……”

“少胡說了,皇宮內院,不是自己家裡,小心禍從口出。”

“怕什麼,既然來了這裡,那就各憑本事!一朵花骨朵罷了,整個人像是個搓衣板一樣的,怎麼和我們這些已然綻放的花朵兒相比!”

這底下悉悉索索之間的你一言我一語像是根根利刺直扎沈煒彤的心尖,讓沈煒彤又一次看到了人性的不同一面。

“小主別打心裡去,這人啊就是這樣的,見不得別人好,見不得別人自己強,把別人好的那一面當成痛腳來酸,豈不知她算的說到底就是她自己,她們望而不得,那是她們自己的爹孃沒本事,姑娘生來就有,說到底還是沈大人沈夫人的能耐,這是小主的榮耀,不是小主的恥辱,小主用不着爲她們說下的話吃心,反該感到寬慰,因爲你有的她們沒有,你比她們強,你站在了這場爭奪之中的至高點!”

伺候着沈煒彤的嬤嬤是蕭歆宸特意選得,是這宮中經年的老嬤嬤,爲的就是在這樣的時刻,教會沈煒彤道理,免得她扭了意思,回頭傷了自己。

沈煒彤要學會的是快速成長,拔苗助長的方式有利有弊,蕭歆宸在努力的做到規避這麼弊端,讓沈煒彤在成長的道路上,能夠少受一些傷害。

“多謝嬤嬤教誨。”聽完嬤嬤的話,沈煒彤像是豁然開朗了一般,向着身旁的嬤嬤福身道謝,是了,每個人都會有自己各自不同的階段,長成與衰老那是必經的,現如今她是花骨朵,可總有綻放的時候,這些人現如今是綻放,可總有凋零的時候,當她們凋零時,自己正綻放,到那時候,現如今的她爲什麼要因爲她們的話來吃心,讓自己心上不好受。

她家世好,有背景有後臺,那都是祖輩自己的父母一點一點爲自己拼來的,不是不勞而獲來的,那是她福氣好,跟這些吃不到葡萄卻說葡萄酸的人有什麼干係,就連和滿滿關係好,那也是她們從小到大相處來的,自己爲什麼要與她們這些無知小人計較!

一下想通的沈煒彤面上坦然,一笑之間,身旁的嬤嬤只道這位沈家小姐的聰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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