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會前

詩會前

薛蟠打着哈欠看着眼前的賬本,腦子裡竟是昨兒香憐嫵媚如絲的模樣,滿心眼兒都是男子之間情-事的美妙滋味,自然沒多少心思於正務上。

一旁的老掌櫃眼見於此,心下又急又氣,他是薛家多年的老人,大半輩子的心血都在打理這些鋪子上,眼見老主子故去,小主人卻不爭氣不覺傷心,見薛蟠兩下三下的翻了幾下就合上賬本似乎要走,心知對方又要出去胡混,不覺焦急的開口:“少爺,最近咱們的鋪子進項少了許多,原有的幾位大宗生意都被別人搶去了,也沒什麼新主顧,這可如何是好?”

“怎麼回事?”薛蟠雖不懂經營但畢竟也管了許久鋪子,大面上的事情也是懂得,聽掌櫃的一說,立刻火了:“誰敢搶咱們薛家的買賣!瞧爺不拆了他!”

原本想提醒薛蟠將心思多放在鋪子上的老掌櫃不僅苦笑,這京城不比金陵,權貴衆多,誰家沒幾個買賣,這位爺倒好連問也不問就要拆了別人,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火爆,當下也不敢刺激對方就怕薛蟠再鬧出事來,支吾道:“咱家的東西最近沒有什麼新鮮貨,也怨不得些老主顧換人。”

“那就進些新鮮的。”薛蟠搖搖頭好容易找出個辦法,仰頭得意的吩咐。

聞言,老掌櫃無奈的嘆息,這算什麼辦法,若是如此簡單他也不用操心了,得,有機會還是找太太和小姐看看吧。

他正這樣想着,就聽薛蟠說道:“鋪子裡可有什麼稀罕的小玩意,我拿回去給妹妹。”一擡頭,薛蟠已經朝外走去。

沒法子的老掌櫃忙不迭辦妥了他的吩咐,又親自送薛蟠出去,等薛蟠騎着高頭大馬走了,一個人眯着眼盯着對面的鋪子。

只見那叫琳琅閣的鋪子客來客往,熱鬧非凡,他心裡不僅擔憂,這江南琳琅閣的名號他也聽過,經營方几年已經打響了名號,在江南很受吹捧,只聽說東家是蘇州人,到底是誰卻沒人知道。

而這家分鋪是最近纔開的,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正好搶了自家許多客人。

不務正業的薛蟠卻不瞭解老掌櫃的擔憂和苦心,騎着馬悠哉的逛街。

突然,一個身影映入他的眼睛,只見那人身姿挺拔,面白如玉,很是眼熟。自從進了榮國府的學堂對於男子之事就上心的薛蟠立刻心癢難耐,正想上前攔住對方,卻見對方已經消失不見,不覺沮喪。

一旁一直注意他的小廝立刻機靈的上前:“爺,剛剛那位不就是林公子嗎?”

“對的,對的。”聞言,薛蟠一拍腦門,立刻想起那失去蹤跡的俊美郎君就是有過一面之緣的林君珞,前陣子妹妹還打聽過的。想到此事,他一個打馬飛快的向榮國府奔去。

“這北靜王年不過四十,但身子骨並不硬朗。”自從兄弟相認就接手了一部分情報工作的八八眼見二哥臉色不佳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語句。

“不佳?”挑起眉頭的二二奇道,他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君珞和科舉上,倒是真不瞭解這些內幕,“怎麼回事?”

八八臉上帶着玩味的笑意,道:“據說這位王爺胸無大志,酒色財氣樣樣都佔,弄壞了身子,比他父親老北靜王差了許多。”

一旁的四四冷哼一聲:“異姓王,這個倒是聰明的。”

二二卻不耐聽這個,直接催促道:“還有呢?”

八八挑了挑眉頭,二哥今天怎麼了,這是對什麼上心了,心裡雖狐疑,卻道:“他一把年紀只有一子,北靜王世子年紀不大,性情灑脫。”

聞言,敏感的二二立刻聽出問題,道:“只有一子?”

八八古怪的瞧了眼二二,遮飾的咳嗽一聲,道:“據說他年輕的時候喜歡胡鬧,”見二二依舊盯着他,方支吾了下,“喜好男色。”

四四聞言當下黑了臉,怎麼一個兩個都這樣,視線落在自家二哥身上,帶着幾分警告“二哥,小心以後你也這樣”。

二二的心思卻不在四四八八身上,只覺得北靜王府是龍潭虎穴,那詩會就是鴻門宴,北靜王一定在打君珞的主意,便思量着如何打消君珞參加的念頭。

見二二愣神,四四八八互換了一個眼神,有問題!

“北靜王府的詩會?”拿着滾金請帖的林黛玉蹙起眉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聽對面的探春羨慕道:“北靜王王府時常舉辦各種宴會,林妹妹這是入了王妃的眼了。”

拿着帖子的林黛玉心裡並無多少愉快,雖然他已經出了母孝,實在對這些應酬不耐,這北靜王府門第高貴,也不知爲何會記起自己這個“地方小官之女”。

黛玉正暗暗自嘲,就聽一旁的寶釵笑道:“據說京中多位貴女都收到了王妃的帖子,北靜王還邀請了許多青年才俊。”

“咦?”探春聞言一驚,雖不知道寶釵爲何知道這個消息,但這次詩會只怕不簡單,可惜她年紀還小,也沒接到帖子。

薛寶釵也不理會探春的驚訝,面上依舊端莊的微笑,心裡思量着昨日從姑媽王夫人那裡得來的消息,沒想到林妹妹會收到請帖,要知道,北靜王世子年紀不大還未成親呢。

黛玉卻不知其他人的想法,只敷衍的笑道:“到時候我們姐妹一起看看所謂的皇家氣象也不錯。”

聞言,探春和寶釵的眼睛俱是一亮,尤其是探春,想到以榮國府的家世他們姐妹受邀也是合乎情理的,不僅期待。

等探春和寶釵離開,林黛玉又拿着帖子瞧了一會兒,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該作何準備。

出去許久的清明剛回來就見自家姑娘蹙眉憂心,上前道:“姑娘,瞧這是什麼?”

黛玉轉過頭就見清明小心的捧着一個烏木盒子,笑道:“得了什麼寶貝,快來給我瞧瞧。”

清明笑道:“是大爺託人送來的東西。”說着,把盒子放到黛玉面前的桌子上,繼續道:“大爺捎話說,北靜王府的詩會姑娘不用放在心上,那天只管去玩,全當放風就好。”

聞言,林黛玉抿着嘴笑道:“又胡說。”便打開盒子,便道:“大表哥真這麼說?”

清明唯恐黛玉不信,學着傳話小子的模樣道:“真的,來傳話的小子千叮嚀萬囑咐的,我一個字也沒改。大爺說了,表妹只當瞧個西洋鏡,其他如常就好。”

“呵,”林黛玉被清明古怪的模樣逗樂,略略放下心,當初來榮國府時他就步步謹慎唯恐出錯,這次聽說要去北靜王府自然擔心,不過,既然大表哥這樣說了,想來定然無措。

她心情不錯的打開盒子,只見盒裡一套如水玻璃種翡翠頭面奪人眼球,不僅詢問道:“可是隻給我的?”

清明道:“迎春探春惜春三位姑娘也有的,都是一水的冰種翡翠。另外還有幾匹上好綢緞,說是快換季,姑娘該做新衣服了。”

林黛玉稀罕的捧着其中一支日永琴書簪把玩了一會兒,不捨的放下道:“這也太貴重了。”雖然幾位表哥時常送給他東西,但那些都是小玩意,便是他這樣於錢財不上心的,也知道這套頭面價值不菲。

清明安慰道:“姑娘不用擔心,這都是自家鋪子裡的東西。我剛學了一個新的髮式,讓清明給姑娘弄一下。”便爲黛玉梳頭,又說起其他巧嘴的話:“等那日詩會時,定讓姑娘力壓羣芳……”逗得黛玉笑聲連連。

出手大方的林君珞一回到家中,就在兩位弟弟詭異的打量中被二二拖走,心裡正納悶怎麼了?就被二二堵住了嘴。

好一陣糾纏,屁-股依舊不適的二二才放開林君珞,開口道:“聽說北靜王要舉辦詩會?”

“恩,”稍稍整理自己的衣冠,林君珞便含笑的伸手爲二二弄着發冠,便道:“你也知道了?”

“老頭說的。”享受君珞殷勤照顧的二二撇撇嘴,他在君珞面前向來隨意,提起田夫子從沒過好氣,道:“他讓我去,你也會去?”

林君珞見二二眼睛閃亮的看着自己,心裡好笑,怎麼這麼多人關心我去不去,拉着二二的手向一旁的牀榻走去,笑道:“朋友相邀,我自然要去。”

“朋友?”二二皺眉,也沒注意林君珞把他拉到屋子的內室。

林君珞笑道:“說不得那天你會見到。”他也不確定三皇子會不會去,不過那天人多,也該讓二弟瞭解一些他的事情。

聞言,二二心裡不舒服,此時才清楚的意識到,他對君珞的朋友真的瞭解不多,雖知道君珞和哪些人來往,但君珞在蘇州求學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他卻知之甚少。

林君珞見他皺眉,擡手爲他撫平,道:“莫要多想,倒時候你就知道了。”見二二還有話說,他開口道:“這兩日,你這裡難受嗎?”說着,他的手覆上二二的後腰,揉了揉。

二二的面上一紅,正要重振聲勢,就見君珞拿出一隻瓷瓶,關切道:“我聽朋友說那裡處理不好是要出大麻煩的,他給了我這特製的藥,你試試看,千萬當心。”

二二聞言當下黑了臉,君珞,你的朋友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有事,所以熬夜趕出這章,明天再修小bug。

注:香憐是曹雪芹小說《紅樓夢》中的人物,賈家義學中的小學生。

(見第九回)賈家義學中的小學生。不知哪一房的親眷,只因生得嫵媚風流,滿學中才給他起了這個外號。薛蟠利用銀錢吃穿,在塾中廣交“契弟”,香憐是被他哄上手的一個,後薛蟠有了新交,把他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