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停止的齒輪再次轉動
當祁韶醒來時發現自己居然在臥室時,她就覺得不對了。
左手已經痊癒,身上的傷口也消失了,體內能量充盈,簡直就是最好的狀態。她立刻用精神力去探查空間,果然,小朝不見了。
她於昏昏沉沉中曾有感知將要失去某些東西,那種感覺像是夢又好似真的,不捨的感覺如此強烈。
也許正是因爲如此,在她真的清醒之餘發現了祁朝的離去,除了心裡空落落的倒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她魂不守舍地飄下了樓直奔訓練場,見何樓與沈樟、周列還在時又迅速地飄了出去。
整個人渾渾噩噩,祁韶也懶得動彈,直接在餐廳裡坐定,然後從冰能晶櫃裡翻出早已切好的水果丁倒了滿滿一大碗,然後開始有一粒沒一粒地吃着。
“祁韶。”
她呆愣了幾秒後擡頭,沈樟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她想了想後又飄進廚房拿出一個大碗,把剛放進去的水果丁拿了出來,“喜歡吃什麼?”
沈樟掃了一眼那滿滿的盆子,直接婉拒,“你自己吃吧,我暫且不餓。”
“哦。”祁韶用勺子舀了幾大份將碗填滿後遞到他面前,然後又從廚房找出勺子給他,“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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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樟默默地拿起勺子吃了起來,祁韶也默默地坐了下來開吃。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吃啊吃啊——
沈樟終於覺得眼前這場景實在是太詭異了,他嚥下一堆草莓粒芒果粒蘋果粒之後忽然開口,“我們冒昧打擾了,沒給你們添麻煩吧?”
祁韶點點頭,“有的。”
=口=。
沈樟哽了一會,又低頭吃了幾勺後再度開口,“有段時間沒見,你的能力進步的很快,假以時日必能超過曲晞。”
“是的。”
沈樟心中鬱結,終究是找不到話題了。
他的臉色也慢慢地變得不耐煩起來,原本潛藏地很好的暴戾因素開始逐漸膨脹。
“你還吃嗎?”祁韶突然問道。
像是插頭突然被沒電,沈樟低頭看了眼還剩大半碗的水果丁,有些斷片地搖了搖頭。
祁韶伸出手,“那給我吧。”
沈樟連同勺子一起遞了過去。
祁韶繼續低下頭沉默地吃啊吃啊——
吃你個頭啊!
沈樟敲了敲桌子,“我說你這是什麼態度啊?陰陽怪氣的!就這麼不待見我們幾個?”
祁韶目光放空地看了他一眼後又低頭,沈樟像是鐵了心地要讓她回答,直接用金系異能封住了碗麪,而後走到她身邊坐下,“你跟何樓吵架了?”
祁韶吧唧了一下嘴,見碗被封的死死的,裡面的水果肯定是吃不到了,這才一臉怨念地把碗推開,整個人趴在了桌子上不理會他。
沈樟也像是和她對上了似的,也歪頭趴在了桌上正對着她的臉,“何樓在這裡過的怎麼樣?”
祁韶依舊臉朝下沒反應。
沈樟大力地把她抓起來,剛想問話但突然就僵硬了。
祁韶一張清麗的臉此刻正面無表情,兩道淚痕昭示着方纔的動作——她在沉默地流淚。
沈樟鬆手也不是,繼續抓着也不是。他進退兩難卻又維持着一張黑臉和她對視。
無聲息的一分鐘後,祁韶突然笑了出來,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然後把他已經僵硬到不行的手臂推開,整個人繼續趴在了桌子上。只不過這次,她歪着頭看向沈樟。
沈樟感覺了她的目光帶着笑意就這麼直白地投射到他的身上。他總覺得自己的肩膀很酸,臉上的表情也很酸,更可怕的是他的耳朵居然開始有逐漸變燙的趨勢。
他也像祁韶一樣歪着頭趴了下來。
“何樓在這裡過的挺好。我和他也沒有吵架。”
突然的,祁韶開口了。她的聲音還帶着哭泣過的沙啞,聽上去惹人憐愛。沈樟閉着眼沉默了一會,“過來看看是我的主意。”
“但他同意了。”
“我開口的話,他不會不贊同。”
“但他同意了。”
其實祁韶也不知道何樓是怎麼了。自從那天過後他整個人都變得陰霾了起來,而且他不會不知道這個地方是隱秘的,非親友不得入內,他居然就帶着三個人堂而皇之地來了,而且還邀請他們去木折的地下訓練室參觀。
最關鍵的是,他竟然當着外人的面就——
祁韶咬着脣再次重複道,“但他同意了。”
同意了其他人來知曉千萬閣的確切位置,同意了其他人隨意進入這個地方,同意了其他人到地下訓練場,同意了其他人知曉她作爲測靈師的底牌。
但其實這些都沒什麼,最主要的是,何樓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地愧疚或是歉意。
沈樟此刻也看出來了她心中的糾結,他也沒有反駁,只是看似隨意地說道:“早上看了你跟何樓的戰鬥,他進步得很快,但你更快。周列那個人雖然看上去吊兒郎當地沒個正經,但是他是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陳詞就是一個悶葫蘆,從他嘴裡是撬不開事情的。所以你放心。”
“那你呢?”
“你上次都把提純過的能晶給我了,還不信我?”沈樟頗爲無奈,“何樓說你的能力就是提純能量,如果我真想做點什麼不是早就把這件事傳出去了?大家朋友一場,這點信任還是要有的。”
聽到這裡祁韶心裡燃燒的火焰越來越旺了,她的聲音幾近冰點,“何樓連這個都和你說了?”
“嗯。”沈樟彷彿沒聽出來她言語中的不悅繼續說道,“我們四個出來聚會正好提到了你,他就說了點你最近的情況,順便帶我們來這裡看看。”
沈樟說的是輕描淡寫,但祁韶聽的肺都要氣炸了。
她猛的坐了起來,敲了敲碗麪上的一層金屬,表情嚴肅地開口,“快把這個撤了!”
沈樟不明覺厲地撤掉後,就看到她一臉悲憤地拿起勺子就是一大口——那些水果粒彷彿是她幾輩子的仇人,被她大力地咀嚼着。
沈樟嘴角抽搐地思考了一會,最後只能得出一個結論,“你餓了?”
“不。”祁韶眼裡的殺氣快要溢出來了,“我這是化憤怒爲食慾。”
=-=。
沈樟於是託着頭看着她如此兇猛地進食,居然意外地覺得很萌?
“對了。”祁韶想到什麼似的費力嚥下口中的食物開口,“你知道九月二十日有什麼特別的含義麼?”
被突然出聲的祁韶打斷了某種微妙的心思,沈樟有些慌亂地低頭,但又裝作硬氣地擡起頭反問道,“我怎麼知……”
九月二十日。
“你問這個做什麼?”沈樟不找痕跡地帶過這個話題,“那一天有什麼事嗎?”
祁韶癟嘴,“一個人給了我一份請柬,大概是二十號的時候要邀請我參加一個什麼聚會之類。我想你們貴族吃飽了沒事做也許會對這個有點了解。”
“說的什麼話。”沈樟先是不滿地反駁,然後注視着她的表情緩緩道,“如我所知九月二十號的確有一宴會……你收到的請柬是什麼樣子的?能給我看一下嗎?”
祁韶點頭,隨機就從感應器裡調出那份請柬通過虛擬屏幕放給他看,“奇怪吧?什麼都沒寫,偏偏……”
“你從哪裡得到這個請柬的?”沈樟原本輕鬆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風雨欲來的平靜。
祁韶也沉默了。
“抱歉,這個不能說。”祁韶思索再三還是搖了搖頭,“準確來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是誰,爲什麼要給我這個請柬——但沒有辦法,我必須去。”
那份監控還在她手裡,夜長夢多。
沈樟聽後捂着嘴沉思了一會,而後他朝祁韶笑道:“也許真是巧,你的這份請柬恰好是我所知道的那個聚會,而且那天我也會去。”
“真的?”祁韶不知爲何突然就安心了許多,“啊,我還當是什麼呢,你去的話——等等,你去,何樓呢?周列和陳詞也會?”
“嗯。”沈樟看着她的表情變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畢竟是我們四大貴族開的聚會,我們不去怎麼行?陳詞倒是不知道,只是我、周列、林毅是肯定回去的。至於何樓……看他的樣子,他也一定會通過這場聚會宣佈迴歸。”
迴歸?
沈樟看到祁韶疑惑的眼神後解釋道:“他那次爲了救你異能等級退化,他在何家的地位也相應的……所以這一次他去了,百利而無一害。”
聽到這句話,祁韶放下了勺子。
像是察覺到她的低落,沈樟也難得地低聲開口:“那次晚上我也沒想到不夜城的那幫人居然有膽子在裡面放那些東西,不是我不出手幫你,實在是——抱歉。”
祁韶倒是豁達地朝他擺擺手,“沒什麼,我知道你們每個人都不容易。我一個絕城的人想要活着尚且要挖空心思,更何況是你們。”
“抱歉。”沈樟除了這句,不知道該說些其他什麼。
“不過——”祁韶拖長了調子,見沈樟神色莫測的看過來後笑吟吟地開口,“如果你願意在九月二十日當天帶我一起去參加那個聚會的話,我就原諒你那天的身不由己啦。”
沈樟也是釋懷一笑,“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