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娛樂公司，錄音室。
室內有幾個人，馬慶也列在其中。
他今天過來的目的，是爲了聽一聽陳羽燕試音的效果，因爲在今天早上，陳羽燕向他彙報說已經拿到幾首好歌在手。
馬慶立刻想到了陸弘，前兩天他讓陸弘去找歌，沒想到這麼短時間內就讓對方找着了。可惜的是今天陸弘並沒有到場。
從試音開始，室內就靜了下來。
馬慶不懂音樂，但是好聽不好聽，這個他還能分辨得出來。一開始只是陳羽燕輕哼幾聲，但是當簡單編曲也出來之後，才聽了兩三首，他就傻眼了。
這是音樂嗎？
這纔是真正的音樂！
別說馬慶了，就連身兼音樂製作人和編曲者的老師也驚呆了，作爲陳羽燕最近音域的培訓者，他是馬慶高價請來的業內專業而資深的音樂老師。他的專業水平不容懷疑，但是當他聽了幾首簡單的歌曲之後，他也“癲狂”了。
雙眼發亮、發紅，既而嘴脣哆嗦，接着渾身顫抖，編曲老師禁不住激動而吼了起來：“天啊，搞了幾十年的音樂，我今天才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音樂！”
他這一聲吼，連帶着耳麥的陳羽燕都驚醒過來，摘了耳麥，一臉茫然地站起來，看着她那平時嚴肅而嚴謹的老師，有點不知所以。
“李老師，你怎麼了？”陳羽燕疑惑地問，她轉過頭，發現幫忙配樂的幾人也一副傻愣的模樣，她突然意識到怎麼回事了，心裡禁不住歡喜。
看看樂譜架上的歌譜，陳羽燕又有些自豪。
“羽燕，說，這些歌是誰給你的，快說，是誰！”那位李老師激動得滿臉通紅，奔到陳羽燕面前，有些暴躁了。
“這……”陳羽燕猶豫了，想起陸弘交代不能把秘密泄露出去，就算敬佩這位老師，她也有所顧忌。
“快說呀！”李老師吼了起來。
“我……”陳羽燕更是爲難。
一旁的馬慶看不過去了，怎麼說陳羽燕也是老闆的女人，他有保護老闆娘的必要，站了出來，介入到兩人中間：“李老師，你怎麼了，有話慢慢說，別嚇壞了羽燕嘛。來，先靜下來，慢慢說。”
李老師這才發覺失態，深吸一口氣，苦笑說道：“羽燕，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我只是……太想知道這些歌是誰寫的，我想見一見這個人……”
“李老師，這些歌很好嗎？”馬慶心裡一喜，“也就是說羽燕的專輯可以出了？”
“好？”李老師大搖其頭。
馬慶心裡一驚，又有些失望：“還是不行？”
“行？”李老師又是搖頭，接着才點頭，低吼似的，“不是行，也不是好，那是無法語言的好！好到不得了，好到我無法形容！這些歌……簡直不是人可以寫得出來的！”他越說越激動，一把抓住馬慶的胖手，直抓得他生疼不已。
“李老師，有話好好說，好好說……”馬慶好不容易把手掙脫開來，這纔回味過來，眼睛亮了很多，“李老師，這些歌能入你法眼，可以出專輯了？”
“那當然！”李老師幾乎是噴着唾沫星子了，瞪着馬慶，“馬總，你不懂音樂，你不知道要寫出一首經典歌曲有多麼地難！但是，我現在一下子就看到了六七首，全是經典之作！你說，我能不激動嗎？”
“經典，有多經典？”馬慶看看李老師，又看看陳羽燕。
“經典……”李老師大手一揮，想要說出個所以然來，可是，嘴巴張大卻又說不出話來，頓在那裡，一副苦思的樣子，最後才長嘆一聲，搖搖頭，“你不懂，馬總，你不懂。”
馬慶氣得嘴巴都歪了，媽-的羔子，你不說我更不懂，欺負我不懂是不是？
李老師半閉着眼，像是在回味什麼似的，喃喃說道：“其他不說，就說那首《銀河奏曲》，簡直就是天籟，非人力可以創造。它像是一首訴說銀河星空的歌曲，神秘、浩瀚、危險，又富有探索姓。如果沉浸在這首歌的意味之中，我們人類會覺得自己很渺小，很不值得一說，但是，又會讓我們生出探索宇宙奧秘的動力！這就是《銀河奏曲》的魅力。天啊，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這麼一首歌！它的作者就像身臨其境親眼看過銀河宇宙的不可思議，這才作出這首驚人而美妙的歌曲！”
李老師睜看了眼，直直看着陳羽燕，哀求似地：“羽燕，你告訴我吧，告訴我誰是作者，我想見一見這個作者，他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除了《銀河奏曲》，還有《星空》，還有《奔跑》等等歌曲，都是難得的經典之作！作這些歌的人一定是天才，世所罕見的天才，如果我不能看一眼，我死也不瞑目！”
馬慶下巴都要脫臼了，死不瞑目，尼瑪還能更誇張嗎？
陳羽燕一臉爲難，嘆了一口氣：“李老師，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給歌我的那個人，他並不想出名，也不想人家知道他的名字。你看，給我們的歌譜，無論是詞曲作者上都寫着‘無名’兩個字，這是他的化名，也代表了他不想出名的意思。”
李老師目光一黯：“我保證我只想見他一面而已，決不向別人說，這還不行嗎？”
“這……”陳羽燕苦笑了，“我要先問問他的意思。”
“應該的，應該的。”李老師連連點頭，“我尊重他的意思，羽燕，請你幫忙，一定要讓我見見他。我……這六首歌絕對是我見過最經典最不可思議的歌曲，如果能完美地製作出來，我就死而無憾了！我就怕……就怕自己能力不足，編不了陪得上這些歌的音樂，糟蹋了這些歌曲，我就是千古罪人啊！”
馬慶有些無語了，這個李老師越說越誇張了，他不由對陳羽燕說道：“羽燕，你就盡力幫忙，問問那個人的意思，我們製作專輯，也可以聽一聽他這個作者的意見的嘛。”
“對對，聽他意見，他是一位大師，一定有自己獨特的見解！”李老師連連附和。
陳羽燕笑得更苦了，她連誰是作者都不知道，陸弘只說是他的那些天才黑客朋友，卻沒說具體是誰，別說眼前的人了，就連她也沒見過真人呢。
昨晚，陸弘上網與那些人聯繫，讓人把這六首歌譜傳了過來，陳羽燕畢竟是科班出身，哼個樂譜絕對沒有問題。一聽之下，她也傻住了，她聽得出來，這些歌就像陸弘說的那樣，經典得天理難容。
但是她畢竟算不上有什麼經驗，不敢胡亂評價，因此第二天一大早就拿了歌回公司，請馬慶和編曲老師到試音室聽一聽再作定論。
定論倒是出來了，連業內資深的李老師都無法評價，那質量肯定是不容質疑的了。
唯一質疑的是馬慶，他直接說出自己的擔心：“李老師，這些歌好像不是情歌呀，都沒個愛字，也沒個情字，能火嗎？”
“你懂什麼！”李老師瞪了馬慶一眼，絲毫不客氣地批評了，“是，這些不是情歌，但是，全都有愛！不是一般的情情愛愛，而是一種對自然對人姓的大愛！大愛無疆！大愛無價！你一心想着怎麼賺錢的人是不懂藝術的美妙之處的！”
馬慶訕笑：“那……這歌能賣出好的銷量嗎？適合羽燕唱嗎？”
“銷量？”李老師冷笑一聲，掃了馬慶一眼，“你等着吧，等我把這張專輯做出來，我會讓世上的人知道什麼才叫音樂！我會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掏錢買一張回去收藏，我會讓他們覺得百聽不厭！”
“那就好，那就好。”馬慶笑了。
“至於唱嘛……”李老師看了陳羽燕一眼，“羽燕，對方既然把歌給了你，當然是希望由你來唱。雖然你沒多少經驗，唱功也還不完善，但是，慢慢修正的話，應該可以闡釋這些歌的意境，畢竟你的音域很廣。”
陳羽燕嫣然一笑：“那就拜託李老師了。”
李老師點點頭，又低下頭沉思：“這個該怎麼編呢，銀河曲主題是神秘，要用空靈的聲音來唱才行。至於《奔跑》，則是對運動對生命的謳歌，要唱得有力；還有《星空》、《藍天》等等，是對大自然美麗的讚歎，嘆調可輕靈可熱情。我得好好想想，一定要把這些歌做好，千萬不能毀在我手上，不然我就百死莫贖了……”
馬慶和陳羽燕聽得面面相覷，不過他們也能夠理解這個爲藝術工作了一輩子之人對藝術的沉迷。
“羽燕，這些歌是陸弘幫你找的？”馬慶偷偷問陳羽燕。
陳羽燕點點頭，笑道：“他說是他朋友給的。”
馬慶撇撇嘴，他-奶-奶-的，陸弘什麼時候又搞到藝術這條線上去了，還能更誇張不？
“羽燕，你覺得你適合唱這些歌嗎？”馬慶又問。
陳羽燕不悅了：“什麼意思？”
馬慶搓了搓手：“這些歌是好聽，但是不是情歌，不知道那些年輕人喜歡不喜歡。我覺得這些歌反而有點主旋律的意味，如果把你定位在那一層次的歌手，以後要轉型就難了。要不，你讓陸弘叫別人搞幾首情歌過來，嵌進去湊成一個專輯。”
“不行！”拒絕的不是陳羽燕，而是一旁聽到馬慶建議的李老師，他狠狠地瞪着馬慶，“你那是餿主意，一般的情歌嵌進來，簡直是玷污了這些歌曲！這些歌都是對生命的謳歌，也是一種熱烈的愛。我敢說，無論男女老幼，都會喜歡這些歌的。”
“真的？”馬慶有些懷疑。
李老師來脾氣了：“不信我你請我做什麼？”
“不是不信你。”馬慶慌了，“李老師，你別介意，我呢確實不懂藝術，我只是擔心羽燕今後的路子受到影響而已。”
李老師看了看陳羽燕，回頭說道：“你放心，這些歌雖然沒有情愛的字，但是無處不透露出愛的意味。那是超越情歌的一種愛，只要羽燕唱得好，她一定能憑這些歌奠定這些在樂壇的地位，以後就是唱什麼歌大家都能接受。”
“地位？”馬慶有些緊張，“什麼地位？”
“一個大師的地位！”李老師大聲說道，揮舞着雙手，“你們想想吧，當所有人都沉浸在這些歌裡，傾聽歌唱者的聲音，從此成爲她忠實的聽衆，這是什麼地位？”
“所有人？”馬慶又驚又喜。
“是的，所有人！”李老師重重點頭，“只要聽過這些歌的人，肯定會沉迷下去，就像我一樣！”
“我怎麼沒這個感覺？”馬慶懷疑不已。
李老師氣道：“那是因爲我們還沒編曲，也沒做後期處理，你聽到的只是一些簡單的樂器敲擊和清唱，還沒達到那種效果。不過，你老實說，剛纔你聽了有沒有覺得是在欣賞一種美，是在美妙的藝術之海里遨遊呢？”
馬慶想了想，點頭說道：“好像是。”
李老師笑了：“連你這個滿身銅臭味的人都覺得是一種美，你說，那些靜下心來聽的人會怎麼樣呢？”
馬慶又受了一大打擊，摸摸鼻子沒有說話。
陳羽燕撲哧一笑，轉而說道：“李老師，那我們該怎麼做？”
李老師沉吟一下，道：“這些歌我不敢獨自一人來做了，我怕糟蹋了這些歌，我打算多想幾個朋友來幫忙，我業內的朋友。”
馬慶吃了一驚：“李老師，這樣一來成本就大了。”
李老師瞥他一眼，道：“我們免費給你服務行不行！”
“免費？”馬慶笑了，“那敢情好，既然李老師有這樣的人脈，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李老師哼了一聲。
“李老師，這樣不好吧？”陳羽燕有些擔心。
李老師寬慰一笑：“羽燕，你放心，只要我把其中一首歌拿給他們看，這些人一定會樂得沒邊跑過來，別說免費了，就算讓他們湊錢也會過來的。你呢，這些天把狀態調整好，我們隨時進入錄製階段。羽燕，你很有天賦，千萬別讓我們失望。”
“一定不會！”陳羽燕重重說道，成爲一個明星是她的理想，現在眼看理想就要實現，她可不想最後功虧一簣。
李老師想了想，又對馬慶說道：“馬總，我覺得之前對羽燕包裝的策略要改一下了。”
“改？”馬慶驚訝不已，“改什麼，怎麼改？”
“之前你擔心成績不好，爲了保護羽燕，打算用公司那個防盜系統進行防盜，讓羽燕以網絡歌手的形式出道，一來可以節省成本，二來可以方便艹作。但是，我現在覺得沒必要了，我們直接出實體的CD吧。”
“出實體！”馬慶眉頭一皺，“李老師，你信心真這麼充足？”
李老師輕輕一笑：“以前是沒有好歌，所以迫不得已要做其他準備。但是……”他敲了敲手中的樂譜，眼睛閃亮得緊，“現在沒必要，因爲我們有好歌了！而且還是好得無法形容的歌曲，有了它們，別說是人了，就算是你頭豬哼出來，也能夠大賣！”
馬慶還是有些猶豫：“如果你估算失誤呢？”
“你要相信我的專業素養！”李老師重重說道。
“這個……”馬慶轉而問陳羽燕，“你的意思呢？”
“我……”陳羽燕也頗是爲難。
李老師又插口說道：“馬總，我以人頭向你保證，CD出了之後，你擔心的不是怎麼賣出去，而是應該想怎麼擴大生產才能滿足市場需求。”
馬慶眼神閃爍，心裡有些亂。
怎麼選擇，這是一個問題。
他還真沒見過專輯還沒出就叫囂着怎麼擴大生產的事，因此，他心理受到的衝擊之大可想而知。
搏還是不搏呢？
不搏的話，依之前的計劃，可以保險一點。
搏的話，就算慢慢來，步子不邁大，那也是改變了全盤計劃，很多事就要相應地跟着改變。這樣子的話涉及的東西可就多咯，也許成功，也許失敗。成功還好說，失敗的話就浪費了很多資源，是公司的罪人。
一時間他也難以抉擇，不敢肯定。
他可以召集公司的人來討論，但是他也知道，有人會贊成，有人會反對，那樣更累事，還不如由他一人決定。
“羽燕，你是想先網絡還是先實體？”馬慶把決定權交到了陳羽燕手中，怎麼說對方也是老闆娘嘛，出了事有陸弘頂着！
“我……”陳羽燕一時拿不定主意。
若按她的本意，當然是希望出實體，畢竟以網絡歌手身份出道，就算成績好，她心裡也覺得不爽，覺得那是歪門邪道，不是正統，不被主流所承認。
但是其中所涉及的利益太大了，她更不好裁決。
怎麼選？
猶豫了半晌，陳羽燕突然想說問問陸弘的意思——念頭一起，她頓住了！
陸弘的意思？
陸弘開這家娛樂公司的本意是什麼，不就是爲了她的夢想麼！十個億，說投資就投資，像是丟了進來，再之後，就隨便人家鼓搗了。
是的，這公司她可以隨便揮霍，陸弘也隨她折騰。
那麼——“馬慶，出實體吧。”陳羽燕堅定說道，一臉從容，“我相信李老師，也相信自己的能力。”
“好，就實體！”馬慶一拍手掌，既然陳羽燕都敢拼了，他還怕什麼！
李老師在兩人之間看了看，若有所思，微微點頭，笑道：“既然決定了，那麼今後三個月我們就努力吧。相信我，這是一張經典得令人絕望的專輯。成績？我從沒擔心過！”
陳羽燕默然頷首，扭頭看了看窗外，心裡暗想：陸弘，謝謝你的安排，我開始上路了，不用多久，我一定會成爲你的驕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