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尹什塔爾,該怎麼做,不是顯而易見嗎?”
恩基仰躺在自己的藤椅上,輕輕的搖晃着,帶着微笑看着那美麗的女神。
他將尹什塔爾視爲己出,同南納的態度不一樣,他不會敷衍。
“那樣,會被拒絕的很乾脆吧。”
尹什塔爾愁眉苦臉的,捧着自己的腮幫子掛在旁邊。
“我想要的,可不是被拒絕啊。”
“就算他是我的王,但我更是他的神。”她的臉上帶着相當程度的沮喪,“如果我放下身段去向他求愛了,卻依舊被拒絕了,那我會發瘋的。”
恩基瞥了尹什塔爾一眼,發現這個姑娘的神色是認真的。
“你是神,我的孩子。”
恩基站起身來在,走了過去,輕輕的撫摸了兩下尹什塔爾的腦袋。
“而且還是命運的七主神。”
“你的一舉一動都會對這片大地造成影響,我希望你可以更愛這片大地一些,孩子。”
恩基的意思很明顯了。
他希望尹什塔爾能夠理智一些,最好不要將自己的精力放在這些兒女情長的上面,去做一些神明應該做的事情。
尹什塔爾能聽懂,但她反而皺起了眉毛。
爲什麼敷衍之詞和關切之詞都能如此刺耳?
恩基看出了尹什塔爾的不高興,嘆了口氣。
這個大姑娘,都多大了還那麼任性
“這樣吧,尹什塔爾,孩子。”恩基只能嘗試給尹什塔爾指點點新的招式,“你可以先嚐試普通的和他接觸,彌補一下你們這些年發生的矛盾。”
尹什塔爾在想什麼,他可太清楚了。
雖然口口聲聲的說自己喜歡吉爾加美什,想要告白並且和吉爾加美什成爲夫妻,但打一開始,尹什塔爾就沒有將自己和吉爾加美什放在同一個高度進行思考過。
吉爾加美什的改變很大,他人生的意義也逐漸從自我而變得整體,變成了一位真正意義上的王者,恩基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這一切,但僅僅是從消息之中,他就彷彿能看到吉爾加美什那挺拔而讓他驕傲的身軀。
但尹什塔爾從始至終都是自我的,並且一直都將自己的身份凌駕于吉爾加美什之上,認爲自己的求婚和告白是一種對吉爾加美什的“擡舉”甚至是“施捨”。
她甚至沒有意識到,那只是自己慾望上頭之後做出來的決定。
恩基想要提醒尹什塔爾理智一些,清醒一些,身爲神應該更多的看看這個世界,而不是忠於慾望,但——
尹什塔爾不喜歡說教,沒人喜歡說教。
恩基是個心軟的神,他下不了決心認真的訓斥尹什塔爾一頓,更何況就算他訓斥了,估計尹什塔爾也不會聽吧。
看着告辭離去的尹什塔爾,恩基長長的嘆了口氣。
希望未來事情的發展,不會逐漸走向自己不希望看見的那一幕吧
畢竟他恩基神雖然很強,卻不想對任何一方出手啊
毫無立場,只會作壁上觀的慈愛,又何嘗,不是一種殘忍呢?
這是安那努和南舍爲數不多的,以安靜的各自離開爲結局的談話。
安那努好像接受了自己有那麼一個神明朋友的事實,而南舍,好像也理解了安那努,控制住了自己的喜愛之意,不再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正如南舍自己所言,喜歡上一個人,或許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能否在後續的瞭解之中不放棄這份喜愛,纔是彌足珍貴的。
只有能抗住時間考驗的感情,纔是值得被一直握在手心裡的。
回到宮殿之中,安那努躺在了牀上,發出了彷彿要嘆出靈魂的嘆息。
“啊啊啊啊”
“好累啊,從冥界回來之後就一直有這種感覺了。”
他的臉朝下,對着身邊的恩奇都這樣說道。
“會不會是因爲那朵花?”
恩奇都擡起了自己的手,喚出了白色的花,輕輕觸碰,看着白花在自己的手心中輕輕搖晃,問了安那努一句。
恩奇都是知道的,安那努用自己的一絲生命力,催生出了一個單純的生命,作爲自己的替死讓冥界獵犬帶了回去,而且埃列什基加勒還接受了。
“唔大概不是。”
安那努翻了個身,喚出了紅花,眼神有些恍忽。
“話說回來,安那努你有沒有感覺自己,其實在人類之中已經稱得上很‘花心’了。”
恩奇都將自己的下巴搭在了安那努的胸口上,臉上帶上了一點狡黠的笑容。
“唉?”安那努一愣,“有嗎?”
“話說你是指哪方面的花心?”
他有感覺這小子要開自己的玩笑了。
“送花這種行爲,其實已經算是在求愛了吧。”
恩奇都捏住了白花的花莖,放到了安那努的臉邊。
“你在說什麼傻話。”安那努有些無奈的將恩奇都的手打開,捏了捏恩奇都的臉,“如果不把那朵花給冥界獵犬,我就不能算是真正從冥界歸來。”
“但爲什麼是花呢?”恩奇都也捏了捏安那努的臉,笑着問道,“而且不提那位冥神,水泉女神也因爲你一直在困擾呢。”
“有時候感覺安那努你真的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啊,竟然能讓兩位女神爲你傾心。”
“什麼叫爲我傾心,別瞎說。”安那努一臉黑線,將恩奇都的頭髮給搓亂,“而且不提我,你纔是那個罪孽深重的傢伙吧。”
“這座城市裡面喜歡你的人可不知道有多少呢,而且據我看啊,就算是吉爾那個傢伙,也不能說對你一點想法都沒有哦?”
“哈哈,其實我感覺吉爾更喜歡安那努你哦?”
看得出來,恩奇都很開心。
他是很少出現這樣明顯的情緒的。
他抱住了安那努的腰,似乎是想要去撓安那努的癢癢。
“哎!你快放手啊恩奇都!別碰那裡——那裡很癢啊——!”
安那努反抗了起來,臉色變得通紅了起來。
這是這對兄弟,也可能是姐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打鬧。
這是否又代表了,他們在擁有自我的這條道路上,又向前邁進了一步呢?
西杜麗不知道,她只是在顫抖着,頭上冒着蒸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個時候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