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匆匆回到了老道士開設的旅館,但隨即,卻是長久的沉默。
所有人,都心思沉重。
李龍澤是因爲這人是找到了,卻只找到個軀殼,其中更還有個莫名其妙的閻王的女兒的魂。
而老道士,則是因爲他們這下可是把泰山王的女兒擄了回來,這禍可闖大了,讓他很是不安。
“別這麼嚴肅嘛!不管什麼事,總有辦法解決的。”白澤開口勸慰道。
“唉!”李龍澤嘆了口氣,扭頭看了看老道士,擡手一指銀歆公主,問道:“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老道士哭喪着臉,事已至此,他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公主已經擄了回來,作爲從犯,他也只有跟着李龍澤混了。
此時無奈的走上前去,對着銀歆公主上下打量起來。
片刻後,看向李龍澤搖了搖頭,回答道:“不是附身!甚至……依我看來,就好像完全是一個正常人,這具身體和靈魂十分融洽,不像是放了一個陌生的魂魄到外人的身軀中。”
“要說此事,我倒是有些見解。”白澤突然插嘴道。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李龍澤立即轉頭看向白澤問道。
“大概……”白澤並不肯定,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銀歆公主道:“世間曾有一種魂之法,可以將羸弱將消散的魂魄種到適合的軀殼之中,可令殘魂新生,重新迸發生命力。”
“至於原本這具身體內的魂魄,則會逐漸消散,化爲被種下殘魂的養料。”
“你說這是種魂?你確定?”李龍澤一驚,不由得站了起來,對着白澤問道。
“確定!若是再久一些,殘魂與軀殼完全契合,那便是誰也看不出來了。”白澤肯定道。
李龍澤目光灼灼的看着銀歆,眼中露出似野獸般兇殘狠惡的光,但是,在那兇光之下,卻又隱藏着深深的無奈。
被裡龍澤如此注視,銀歆公主不由怯弱的退後兩步,眼中神色複雜,低頭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只記得,因爲母親懷我的時候被地獄深淵中的濁氣所傷,所以我雖生而爲鬼仙,卻連一個普通的鬼魂都不如,時刻面臨消散的風險,常常陷入沉睡之中。”
“只……只是這次……醒來之後,我便發現我有了人類的身軀,父親也因而准許我四處走動了。”銀歆聽着衆人的對話,解釋起來。
“哼!不用解釋,你覺得你現在在無憂的身體之中,可以脫得掉關係嗎?”李龍澤冷哼一聲,道。
“有什麼辦法沒有?”隨後,又揉了揉眉心,扭頭對白澤問道。
“種魂之法,自種下之日,兩個魂魄便已經相連,生生相息,只待原本的魂魄消散那一刻,法術便算是完成了。”白澤解釋着。
“而在這期間,只要一個魂魄消散,另外的魂魄也隨之消散。”
看着白澤這副不慌不忙的樣子,李龍澤有些惱怒,打斷他質問道:“我問的是有沒有解救之法!”
白澤瞥了他一眼,並不在意,畢竟白澤只是自願跟隨李龍澤而已,並不是他馴化的寵物,用不着對他唯唯諾諾。
此時,只是繼續說道:“施展種魂之法,還得有一個前提,提供軀體和養料的人,必須與種魂者有某種羈絆關聯,否則,法術會因爲軀體的本能排斥而失敗。”
“所以……我倒是很好奇呢!銀歆公主,您與曲無憂小姐,到底是什麼關係呢?”白澤逼近銀歆公主,問道。
李龍澤聽到他這一番話,也是突然一愣,依稀想起一年前,曲無憂離開的時候告訴他,她得到了生父的消息!
自李龍澤認識曲無憂以來,便只知道她是從小跟隨母親在早已落敗的五毒聖教中長大,甚至被當做蠱來煉製。
除此之外,再沒聽說過她有什麼親人。
包括這個突然出現的父親,在曲無憂前來告別之前,李龍澤也是壓根兒沒聽說過。
之前發現一個疑似曲無憂的人與地府扯上了關係,李龍澤還沒有想到這一層面上來。
畢竟,曲無憂是人,他下意識的也以爲,那曲無憂的父親也該是人。
而此時,白澤的一番話,不由得讓李龍澤開始懷疑,之前下意識的認知,是否都是錯誤。
如果施展種魂之法真的必須要有什麼羈絆,例如親緣,那銀歆公主和曲無憂到底是什麼關係?
曲無憂是去找父親,而一去不回,她是否找到了?
或者說……那泰山王就是……
“你是曲無憂的姐妹?”李龍澤扒開白澤,逼近銀歆公主,盯着她的眼睛質問道。
銀歆眼中神色顯得慌亂,而帶着某種痛苦,緊咬着下脣,竟是一時走神兒,沒有回答。
而李龍澤的耳邊,則傳來白澤略帶笑意的傳音:“雙魂共生,感情和記憶都會共享融合,以目前銀歆公主甚至還不認識你的情況來看,曲無憂的魂魄暫時還沒有什麼大礙。”
聽到白澤的傳音,李龍澤略微鬆了一口氣,心中卻是爲曲無憂感到無比的憤慨。
這個世界,對她未免也太殘忍了,母親以她煉蠱,父親以她作爲另一個女兒延續生命的靈藥。
世間,怎會有如此殘忍的父母呢?
更何況,泰山王所管理的熱惱地獄,本就是處罰那些生前離人至戚者之所。
作爲管理者,他理應更明白親人之間的親情有多重要!
“不過,種魂之法無法術可解,唯有一個可能……”白澤繼續向李龍澤傳音,卻是遲疑了。
李龍澤雖不知道此地也沒什麼外人,白澤爲什麼要傳音,但也還是傳音詢問道:“什麼可能?”
“因爲種下的本是孱弱的殘魂,本就是很脆弱的,縱然曲無憂的魂魄受到了法術的壓制,陷入了沉睡之中,只要種下的魂,甘願消散反哺,則法術可解。”
聽完白澤的回答,李龍澤恨不得先拖出去暴揍一頓再說。
這怎麼可能啊?世上哪有人甘願讓自己死,讓別人活的?
沒聽說過一句話叫死道友不死貧道嗎?
就這樣一個不可能的辦法,硬是讓他吊足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