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皇帝陛下,您要當爺爺了
三日後。
威嚴的帝國皇帝會客室內,穆爾卡德艾德維西索爾負手凝眸,在兩個兒子面前不停地來回走動。這位身子骨健碩的老人神色中帶着一貫居高臨下的威懾力,但此時如果仔細走近去看,會發現他的眉宇之間夾雜着一種極爲複雜的情緒,有擔憂、喜意、疑惑、猶豫以及深深的不解。
半晌,大殿下夙辰看不下去了,輕嘆了口氣:“父皇,您坐下來吧。”
夙容則是半點動作也無,依舊背脊筆直地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穆卡爾看見他這個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看看……你看看他這是什麼意思?!”
夙辰趕忙拽了拽夙容的胳膊,低聲道:“你可真會選擇攤牌時間,才把我們嚇了個半死,又主動送過來一顆光子彈,你這是打算讓父皇直接躺在病牀上去吧?”用眼神示意他快些哄幾句。
夙容不爲所動,掀開眼簾直視着皇帝,還是那句話:“皇帝陛下,您要當爺爺了。”皇帝一日不打算接受這件事,他就每天用這句話刺激他一次。
“好,好,我暫且不管那個叫秦唯一的是什麼來歷,他肚子裡孩子是哪裡來的?”對於自己這個二兒子,穆卡爾說不上了解,但也不至於看走眼,他向來潔身自好,怎麼就一夜之間有了孩子?
關於攤牌,夙容早演練了幾百遍,臺詞也早就準備好了,因爲這次的事故他不得不臨時把攤牌的時間提前,但也並不妨礙他表明自己的決心。而且,該做的一些準備他都做的差不多了,只要再有一兩個月,一切都將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對此是有相當大的把握的。
他和唯一的故事不具備一個好的開頭,夙容便改編了一個版本,有選擇性地將他和唯一相識相戀的過程美化了一番,重點突出了幾件事情:
其一,秦唯一在答應和他在一起之前並不知曉他皇子的身份,對他真心實意;
其二,他是個勤奮上進、獨立自主的人,不會依附於他生活,在建築學上極有天賦,將來必會小有成就,由始至終沒有對他提過任何條件;
其三,他們的孩子已經五個多月了,現在成長的很健康;
第四,秦唯一明知道非常危險,還甘願冒險到隔離室來救他,足見他們感情的真摯,皇帝最好不要棒打鴛鴦。
“他是用什麼辦法救你的,這麼關鍵的問題你怎麼不說?”穆卡爾接到消息說夙容從隔離室離奇消失時大驚失色,趕到隔離室只看到了一個古怪的綠色圖騰在半空中漂浮着。找來一大圈人沒人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又沒人敢伸手隨便去觸碰,只好乾等了那麼長時間。
夙容這時用上了在隨身空間想好的說辭,把那一截樹枝給拿了出來,遞給他看:“您一定沒見過這種樹吧?”
夙容也起身湊過來,搖頭:“這不是帝國的樹木。”
穆卡爾也點頭:“的確不是,你本該承受的輻射消失了一大半,跟這個有關?”
“是的。這樣東西是唯一的空間膠囊裡的可再生植物……”夙容一臉的感慨和敬仰神態,“這種植物太神奇了,可以散發出一種氣體,讓人身上原本已經衰亡的細胞重新再生。就是因爲它,我才能現在安然無恙地站在您的面前……”
“空間膠囊?”穆卡爾驚奇不已,“真有這種東西?不是說那只是傳說而已?上次我派遣布勒將軍帶領軍隊進行外事訪問時,就囑託他尋找空間膠囊,他擁有那麼多人力物力都沒能找到一顆,你看上的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咳,那個秦唯一,怎麼會有這樣珍奇的東西?”
夙容故意輕聲哀嘆道:“是他生母留給他的,您或許不太清楚他的身世,他的生母其實是頓卡家的……凱瑟琳頓卡,您還有印象嗎?”
“是那個非常愛笑的小姑娘麼……噢,我當然有印象!這麼快她已經結婚生子了嗎?你不早說,既然是頓卡家的孩子那還有什麼問題,我改天就把羅威頓卡那個固執的老頭子叫進宮來……”皇帝陛下慶幸自己剛纔沒有按耐不住地發脾氣。
夙容卻打斷他道:“不用了,您的消息滯後了父皇,凱瑟琳頓卡十幾年前就被頓卡家族除名了,而且羅威頓卡並不打算讓唯一認祖歸宗。”
“這又是怎麼回事?”年紀大了,穆卡爾這幾年的記憶力早就不如從前了。
夙容的語調沒有多少起伏地把秦唯一曾經被逼自殺的事情說了一遍,聽的皇帝陛下的臉色一會兒一變,末了,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背叛家族,叛國……這麼嚴重?羅威那老糊塗年紀比我還大,該不會是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吧,凱瑟琳頓卡那姑娘小時候很乖巧,我對她一直有點印象,她不像會做出這種事啊……你剛纔又說空間膠囊是凱瑟琳留給秦唯一的?她又是哪裡得來的這個東西?”
“這……我就不清楚了。或許,是唯一那個素未謀面的親生父親送給她的也不一定吧。”索性是兩個找不到的人,夙容乾脆把所有的謎題都推到了他們身上,只要唯一咬定這點就行了,還強調了一樣:“在久遠的宇宙傳說裡,每個空間膠囊內藏有不同的寶物,可以救命,助人度過天大的劫難。之前我也是不信的,但當唯一拿出這個東西時,我信了……可惜,它保存的那株植物只能使用一次,救了我這次,就會逐漸消亡,再沒了用處了。而且,進入過一次之後它就自我封閉即時報廢了,連個殘渣都沒有留下。”
穆卡爾將信將疑地想了想,算是接受了他的說法,“明白了,也幸好這次有這麼神奇的東西才能保住你一命,罷了……我還不至於真要拆散你們。只是,夙容你必須明白,光是我同意是不行的,皇室成員裡如果有半數以上的人反對你們的婚事,我這個皇帝也無可奈何。”
換句話說,他可以甩手不管這件事,只要夙容自己搞的定皇室那羣古板迂腐的老傢伙。
夙辰看了夙容一眼,“就憑着他一心一意要救你的決心,這次我支持你。”
“謝謝。”夙容緩緩舒了口氣,父皇和大哥的支持算是爭取到了,接下來就是那幫早就該從帝國權利交椅上清除出去的老東西……
眼下,他只需要充足的時間。
“父皇,這次的放射性物質外泄事件很不簡單,新建的議會大樓本該設置有放射性物質探測儀,但卻沒有發出警告,這說明帶入放射源的一定是具有關閉探測儀權限的某位貴族……他的職位應當還不低。”趁此機會,他也好夥同夙辰對政壇進行一次明目張膽地“大清洗”。
穆卡爾贊同地點頭,對此他也非常震怒,“要查出這個人,還有他背後是否有更大的陰謀……如今想想,也許你先前說的的確是對的,幾十年沒有改變的貴族制度是該進行改革了。我老了,眼睛看的不如過去清楚了,這次,你和夙辰就一起負責這件事,務必平息民衆的恐慌和怒火,將該查辦的人查辦,該處死的人處死,其他的……還有什麼阻力,我頂着!”
有了皇帝的這句話,他還有什麼可顧忌的!
夙容和夙辰對視一眼,頓覺身體深處的血液沸騰起來,過去他們都有些畏首畏尾,手腳被縛,從今天起總算能夠放開手腳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負了。
但與此同時,兩人在這次“大清洗”改革中是否能順利培植起自己那方的勢力和擁簇者,就看各自本事了。
從皇帝陛下那裡離開後,兩人破天荒地坐在了同一張華貴的沙發上。
“大哥,分工合作如何?”夙容直言不諱地開口,“新議會大樓的事故,畢竟我當時在場,調查起來更有優勢。至於其他幾個公共場所的放射源是怎麼來的,又是從哪裡外流的,就交給大哥負責怎樣?”
夙辰從善如流地笑了笑:“可以,但我希望我們的秘書官每天能提供一次公開報告,能讓我們隨時瞭解彼此的進度,這也可以在我們發現相關線索時可以及時共享資源,不至於浪費人力物力和財力……”
“這個主意不錯。”夙容認同,“其他的都好說,只一點,在調查之前我要剔除幾個貴族和他們所有家族成員的參與權,因爲這幾個人在事故發生之初就拋棄了理應承擔的責任,罔顧帝國利益、民衆利益,只記得他們自己!”
“可以,你列出名單,我照做。”夙辰微微一笑,對於這點他沒有立場反駁,對於這種關鍵時刻派不上一點用場的棋子,夙容要替他扔了他當然也樂於接受。只惟願啊,他的眼光沒有差到那種地步,這其中最好不要有他曾經有計劃扶植上位的幾家。
夙容記憶力優良,很快在光腦上劃拉出一排名單,讓夙辰過目。
夙辰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心道他這是手下留情了吧,居然還知道給我留點面子?
但不管怎樣,兩兄弟這天商榷事宜時一直保持着得體的禮貌和適當的親近,讓他們身後負責記錄的秘書官都欣慰不已。
忙完這些事情,夙容還需要繼續接受治療……實際上他這三天在唯一隨身空間的淨化下,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但醫生讓他繼續治療以防萬一,他也不好拒絕。今天時間已經太晚了,達西醫生給拿來幾瓶藥劑後就告退了,順便也拉走了在唯一門外衷心守護了好幾個小時的拉達斯。
夙容輕手輕腳走進自己在皇宮內的寢室,儘量不發出絲毫動靜,但唯一還是悠悠醒轉了過來,姿態慵懶地斜躺在牀上,一雙手從薄被裡露了出來,朝着他的方向張開一個弧度。
夙容立刻揚起嘴角走過去,俯身,把自己的上身與他的臂彎緊緊貼合,“醒了?剛過晚飯的時間,餓不餓?”
“不餓……但嘴饞了。”唯一點頭,又皺起眉頭,“可惜我想吃的東西這裡沒有。”
“你想吃什麼?”夙容心裡苦笑,心說自家伴侶想吃什麼,絕對應該儘量滿足,以他二皇子的權勢,這完全不成問題纔對。可惜啊,自己在唯一面前還真不敢放這個大話,唯一嘗過的食物很明顯比自己多的太多。
唯一戳了戳他的眉心,笑:“你沒辦法的,我想吃冰糖葫蘆……”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蘆,山楂據說不能多吃,那就換個別的材料,草莓的、葡萄的、聖女果的……想想就口水直流,可是他現在身子懶得很,不想自己爬起來到空間裡摘水果,然後再找個廚房把自己那一大堆廚具從空間墜子裡拿出來,實在太麻煩。
夙容氣悶,“我真沒辦法?替代的呢……”
“嗯……我想想……”唯一對夙容勾勾手指頭,“你過來一點,臉靠近一點!”
夙容把臉靠近了幾寸,溫熱的呼吸吹拂在唯一的臉頰上。
“嗯,脖子再低一點!”
夙容把脖子努力地往下塌,雙手支撐在他雙肩外,儘量讓自己不會壓住他的小腹。
“嗯……再下來一點點,再一點點……”
夙容低頭看向唯一,小東西這是要幹嘛,不過這個角度,這個再往下一分就是能輕易觸碰到他脣瓣的角度……
正在情思抽長、心猿意馬之際,唯一忽然仰起臉,張開嘴巴對着他的脖子咬了下來。銳利的牙齒驟然切入生機勃然、精悍柔韌的皮膚與肌理,眼前仿若豁然開闊,進入到一片不曾探索過的奇妙領域……
好像將一塊冰凌登時投入到了滾燙翻滾的血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