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傑被強送上馬背的時候,勉力回頭看了一眼,那些亂民們,一個個紅着眼睛,全然沒有一絲正常的神態。
鬨鬧的聲音,沒有瞞住學院裡正在工作的人。幾十個武士從學院裡跑了出來,站在隊長寧雲身後。
但幾十個人,面對近一千人,對比太過巨大。平時見到武士都驚慌的這些亂民,在羣體情緒的催動下,竟然一點也不害怕對面的一羣武士們。
姜建白悄悄地從人羣前頭,移到人羣中間,煽動地說:“大家快上,我們這麼多人,怕這幾個人幹嗎,衝進去,衝進去……”
然而也有個別還心存理性的正義之士,他們在隊伍中間喊着:“大家別往前擠了,我們是來講道理,不是來搶東西的。”但這幾個聲音太過微弱,很快就被淹沒了。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這羣人距離寧雲等人愈來愈近。
看着眼前這龐大的人羣,寧雲額上滴下了冷汗。以他二階頂峰的修爲,完全可以從這人羣中殺個七進七出,但是他背後是辛苦建成,寄予着平田大人希望的至聖學院,此時不能退縮。
“隊長,這麼多人,我們要不要殺雞儆猴,先殺幾個人,止住這羣瘋子的勢頭?”身後一位武士建議到。
“不行,這很難。”寧雲搖頭否決了這個建議。先,至聖學院才建成,爲了平田大人考慮,也不能讓學院門前染血。即使用殺人這極端的方式,也無法阻止面前失去人智的瘋子,反倒有可能更令人瘋狂。
想了想,寧雲只好撒了一個謊:“你們去一個人,將其他人勸出來。其餘人運使功法,將面前的這些人,給硬生生地頂住。平田大人本來就計劃一刻鐘後到學院,以他的修爲,一定能力挽狂瀾,我們只要頂一會,就能等到平田大人。”
爲了給背後的幾十位武士增強信心,寧雲還又補充道:“剛剛袁傑公子就是要乘馬車去迎接平田大人,只是事急從權,才騎馬而去,大家一定要頂住,事後平田大人必有大富貴賞賜。”
幾十人,對一千人,即使武士身懷武功,也非常兇險,更何況是用身體硬頂住?這不是辦法的辦法,此刻成爲寧雲的唯一選擇。寧雲身後的武士們,也知道兇險,但依舊毫不退縮地與寧雲一起,要硬扛着這波瘋狂的人羣。
“喝……”寧雲忍住內心的感動,運使功法,頓時一個氣罩在衆人面前緩緩形成,剛好堵住亂民通往學院大門的必經之路。其餘的武士也均是大喝一聲,各自使出看家的功法,一時間各色光芒在場上閃現。
這絢爛的一幕,令對面的千把人微微一頓,隊伍似乎都有停頓的趨勢。
姜建白在隊伍中,感受到人羣的氣勢正在下降,心知到了關鍵的一刻。如果不一鼓作氣地走下去,隊伍勢必將逐漸停頓。他在人羣中慌忙喊道:“別被這些花架子嚇住了,我們可是有這麼多人呢。”說完,姜建白又催動法力,鼓動十來位中了**術的人出聲音配合自己。
這個千人隊伍,於是止住了停頓的趨勢,又緩緩往前走去。
近了更近了……寧雲已經看到這隊伍前方几人的面孔,個個都猙獰地叫囂着,無比醜陋。他心中想着,學院裡面的工人估計不願意出來幫忙了。“這樣也好,還能少一些無辜的犧牲。”
“呀……”就在一瞬間,兩個隊伍撞到了一起,彷彿雞蛋撞上了石頭,可最先受不住的,居然是那塊大石頭。
只見這瘋狂的人羣具是被寧雲的氣罩阻了一阻,後方的人羣不斷往前擠,前方的人羣又被寧雲的氣罩阻住。只是這一個撞擊,前方的人就有幾個被瘋狂的人羣踩在腳下,出令人牙澀的悶響,顯然是骨折了。
雖然將這羣人的行進趨勢給擋住了,但寧雲也不輕鬆,他雙手往前推着,巨大的壓力讓他雙手直顫。
終於,這氣罩只存在了幾息時間,就碎裂開來。黑壓壓的人羣,向着自己幾十人覆蓋過來。
“啊……”幾十個人手挽手,又結成了一道人牆,對抗着面前的瘋狂,幾個武士瞬間就出現了傷情,連在一起的胳膊也無力地下垂。
“這羣人是怎麼了?”寧雲略有些無助,第一次意識到,普通人團結在一起也能產生這麼瘋狂的力量。
閉上眼睛,寧雲已經覺得事情無可挽回了,有點認命地迎向對面瘋狂的暴徒。他瞥了一眼身後,學院剛剛建好的大門,還泛着嶄新的金屬光芒。“可惜,這面大門還是沒有避免染血的結局。”
就在大家陷入絕望的時刻,一道溫暖的氣息輕輕拂了過來。寧雲和武士們,感覺身體的傷勢都恢復了一些。
下一刻,一道身影出現在不遠處,這身影並不雄壯,但非常挺拔,手持一本散着朦朧光芒的書。走的更近了,寧雲纔看清楚,這是平田大人。
平田出現的時候,整個人羣似乎定格了一般。隨着平田的走近,瘋狂的人羣像被無形的力量用力撕開了一般,自動爲平田讓出一道空隙。瘋狂的意識消退了,人羣中有人抽泣了起來,似乎剛剛經歷一場噩夢,現在才醒來。
“如果說,人是木柴,那衆人點燃,就能形成熊熊火焰。可是,人們,我從你們這堆火焰中,沒看到勇往向上,只有毀滅和暴虐。”平田緩緩開口,手中的那本書散的光芒似乎都更明亮了。
這是問道重至聖書,信仰之光被動力量在揮着作用。對受到激動情緒衝擊的普通人來說,絕對的安撫了大家的心靈,幾個受到**術影響的人,也在這信仰之光的作用下,恢復了清醒。
“如果你們心中沒有惡意,那麼就回去吧,在錯誤釀成之前,世人都有機會止步。”平田開口勸道。
瘋狂的暴徒重新變成溫順的普通人,衆人流着悔恨的眼淚,默默地退走了。很快,原地只留下一個人,被信仰之光弄的迷迷糊糊的姜建白,無助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興不起逃跑的念頭。
把時間再撥回這場險些生的慘案前,平田正在風城貴族區府邸的靜室中修煉。一陣感應突然從神格玉盤中傳了出來,那是袁傑、寧雲等人內心無助的祈禱。平田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立即取出問道重至聖書,利用聖書的飛行術快趕到現場,甚至不惜暴露聖書的力量,也立即催動了信仰之光,將這場慘劇及時制止。
好在,一切都來得及。不過,罪魁禍還在現場。
“你叫什麼名字?什麼身份”平田看着現場唯一剩下的人,淡淡的問道,聲音裡聽不出一絲情緒。
“我叫姜建白,是姜家主脈的暗衛成員。”姜建白迷迷糊糊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