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三人小隊再次上路
第二天出發的時候,薇妮先到,在花園裡一邊練習魔法,一邊等待莉莉安和勞裡。波藤像一條幹枯的蛇一樣纏在她的肩上休息,隨着她的動作左右搖動,時不時在快被甩下來的時候,再往上縮了縮。
她穿着深藍色的外袍,手腕上的紅絲帶隨風飄動,格外明顯。
勞裡走上前去,原本想拍她的肩,但是當他的手就要觸到她的肩膀時,突然彷彿碰了火一般,猛地彈起,瑟縮了一下。等到薇妮轉過身來的時候,勞裡已經收回了手。
莉莉安這時也過了來,三人沒有多說什麼,直接一同上路。
馬車早已準備妥當,他們三人坐在車廂裡,各懷心事。
莉莉安拉過薇妮的手,牽住紅絲帶,問:“這是威廉給你的?”
薇妮拎開她的手,大方承認說:“是啊,當心,當心,別把結給拉開了。這是祝福紅絲帶,上面有祝福魔法。”
莉莉安揚起眉,說:“祝福紅絲帶,這就是他告訴你的?”
薇妮聽她話裡有話,反問:“不然還是什麼?”
莉莉安豎起雙掌,做出和紅絲帶保持距離的姿態,說:“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啦。”
薇妮右手按住左手的紅絲帶,只覺得暖意從紅絲帶上,沿着她的手,傳到了心底,又彷彿一顆飛快長大的種子,從心底又生長展開了暖意。
莉莉安看她眼底不加掩飾的笑,轉開眼輕哼了一聲。薇妮抿脣,將手移開,卻又忍不住不住地去感受手上的紅絲帶。
烈日海岸在遙遠的西方。雖然是海岸,卻是內陸的海。在帝國的西邊有面積廣域的海,海水溫度高,條件惡劣。只有生存力強悍的魔獸才能在其中生存。
烈日海岸因爲臨海,大多數的魔獸都是水生,因此比起寂靜森林、迷霧山谷,甚至沉暗沼澤,來這裡的冒險者相比之下,要少許多。實力再強的冒險者身在水裡,能力都會大打折扣。
即使到了冬季,烈日海岸的陽光還是能曬掉一層皮,薇妮三人頭戴白紗帽,身着罩住腳背的白袍。全身上面都被遮掩了起來。
在鏡子一路怨念自己被當成羅盤的抱怨聲中,薇妮他們跟着地圖的指示,逐漸向目標的方向靠近。隔着防高溫的白魚皮靴子。薇妮還是能感覺到腳下的沙地燙得嚇人。波藤經受不住熱,於是薇妮把縮小的它裝在一隻刻有水魔法法陣的瓶子裡。
第一天晚上,他們成功來到了水邊。晚上氣溫相對比較溫和。雖然沙子聚熱和散熱都快,但是因爲有海的緣故,周圍的氣溫仍舊很溫和。
薇妮和莉莉安坐在地上休息。而勞裡則去海邊取水。他剛一彎下腰,就感覺到一個巨大的影子從水裡升起,投在了他的身上,以及身後的大地上。這個影子的形狀看上去像很大的蝙蝠。
莉莉安和薇妮立刻戒備了起來。莉莉安取出了法杖,薇妮手心則聚起了火元素。
勞裡保持着半跪的姿勢沒有動。在不知道對方速度的情況下,不小心驚動對方發動突襲的話。很容易受傷。薇妮一個火球打過去,直擊打對方頭部。火球被“砰”地撞滅,勞裡趁着對方分神的瞬間。迅速起身後退。
薇妮隨即聚起綠意元素,當她擡頭看向眼前這個龐然大物的時候,這才注意到這是一頭藍色的扇形生物。兩翼光滑而大,拍打起來,在水面激起了層層波浪。
在來到烈日海岸之前。莉莉安和勞裡就研究過這裡的魔獸圖鑑。此時,莉莉安小聲在薇妮耳邊說:“扇魚。小心它的翅膀。被正面拍中的話,你會直接被拍碎成渣。”
勞裡釋放了一個聖光灼燒。聖光覆蓋上扇魚的翅膀,發出噼啪作響的灼燒聲。扇魚猛地揮動着翅膀,似乎想要把聖光被甩掉。它這大力地扇動,讓他們三人都跟着被扇得踉蹌不穩,不住後退。
薇妮借用波藤的毒素,以綠意元素凝聚出長藤,打入了扇魚的頭部。扇魚發出了尖細的怪叫聲,毒素的麻痹讓它的行動變得遲緩了一些。莉莉安在這時揮動法杖,黑暗觸手從地下伸出,沒入了扇魚的體內。扇魚再一次扇動兩翼,並且開始噴出水霧,水霧細密,仔細看去,每個水滴都是刀刃形狀,十分鋒利。
“該死。”莉莉安擡起手臂,護住自己的頭。這樣程度的水刃不會給她造成致命的創傷,卻會給她全身上下都割出傷口來,傷口流血,在這樣的夜裡,恐怕會引來太過的魔獸。勞裡同樣沒有辦法防範大規模的水刃攻擊。他與莉莉安做出一樣的防禦姿勢,身體卻擋在了薇妮和莉莉安之前。只不過,這個時候,薇妮用綠意元素迅速編織了一張細密的藤網,擋住了水刃。
扇魚還在朝他們扇動雙翼,似乎想要藉助風力催動冰刃的攻擊。然而,這一次,它翅膀的力量小了許多。扇着扇着,薇妮看到扇魚的翅膀開始發黑,接着脫落。從皮膚底下現出的黑色彷彿滴入清水的墨汁,一絲絲地浸染出來,將扇魚的肌骨切割開來。
隨着高高濺起的水花,扇魚翅膀連同骨骼一併落入水中。
這個時候,許多細小的銀色的光毫從水底飄起,扇魚垂死掙扎了一下,很快被什麼拽入了水底,最後隱約再見到骨骼在水面沉浮了一下之後,扇魚徹底不見了蹤跡。
就連一開始傳出的濃烈血腥味也很快消失無蹤,似乎有什麼東西,連化在水裡的血也全都吃了個乾淨。
莉莉安遺憾地說:“扇魚的骨可以用來煉製魔骨,可惜這次沒有時間。”
不似樹林裡處處能見到大小魔獸的寂靜森林,烈日海岸一看過去,除了景色奇觀,到處都是一片空曠。
薇妮取出毯子裹上,正打算睡覺。突然感覺到了地底有不同尋常地騷動。她第一反應是地震,接着,震動越來越明顯。他們三人都不由得警覺起來。
薇妮用藤條深入地底試探,接着跳了起來,雙手結印,一棵大樹拔地而起。藤條從樹上垂下,纏上他們的腳踝,將他們三人都倒吊了起來。這個時候,白沙被拱開,灰色的沙蛇從沙子下面互相纏繞着,扭動着露了出來。吐信的嘶嘶聲和磨擦的聲音在他們耳畔不斷炸響。
莉莉安揮動法杖,這時,地下的白沙猛地炸開,炸出許多灰色的沙蛇的斷肢來。這些沙蛇有些斷成了兩半還在扭動,剩下的活蛇混在死蛇堆裡扭來扭去。莉莉安唸了個咒語,黑色的火焰升起,將這些活着的和死去的蛇全都燒了個乾淨。
薇妮收起藤條和樹,白魚皮的靴子踩在燒成黑灰的沙蛇的地上,很快被沾染成了灰色。莉莉安指着黑灰旁的空地說:“我們就在這旁邊休息吧。有這裡大量沙蛇的死亡氣息存在,今晚應該沒有別的魔獸再敢靠近。”
薇妮說:“你倒不怕黑灰弄髒你的衣服。”
莉莉安小心地拍了拍自己的外袍,彈掉了上面沾染上的纖細灰塵,說:“我很隨遇而安的。”
第二天,他們依舊沿着水走。直接從海里收集來的水不能喝,加之有了前一晚的經驗,薇妮索性直接用水魔法抽取水元素,再放在瓶子裡喝。這樣的水密度太高,喝起來非但不怎麼解渴,而且還讓胃裡又冰又沉的。
魔獸們似乎在炎熱的白天也不怎麼活躍,一路上偶見到爾別的冒險者。冒險者們全都藏在白色長袍裡,互相擦肩而過的時候,並不說話。大概因爲每個人都罩起來之後,互相都不清對方的實力和外表,因爲不會像別處那樣,輕易下手打劫。
海水慢慢衝上沙灘,又慢慢退下。這裡的海不似別處那般充滿生機和力量,而更像是融化了的橡皮糖,或者藍色透明的被子,總有一種沉甸甸的感覺。
薇妮走在水邊,很快發現,海水似乎在一直把她往海灘這邊推。起初她以爲是錯覺,後來發現,海水似乎真的在漲潮。濃稠的海水彷彿在融化一般,變得越來越清澈,越來越輕。
她將這一發現告訴了莉莉安和勞裡。莉莉安一邊指示着他們朝沙灘腹地走,一邊說:“我在地理志上讀到過,烈日海岸的海水有不規律潮汐。”他們很快聽到了水流推動的嘩嘩聲。
莉莉安皺眉:“糟了。這不是普通的漲潮,我們遇上了每年一度的死亡潮汐。”
薇妮注意到,遠處的海水顏色變得更深,隨着每一次潮汐的推動,邊緣那些變淺變清的水,彷彿加蜂蜜入水裡,又漸漸地濃稠了起來。
此時沒有別的辦法,唯有垂死掙扎死馬當活馬醫。莉莉安說:“快跑。”
可是他們的速度怎麼跑得電光火石之間,薇妮想到了辦法,她邊跑邊拿出一個卷軸,念道:“薩圖努斯之壁,將我保護其中,以堅固的土地,隔絕流動隨性的水。”說完,大地裂開一個缺口。薇妮拉了莉莉安和勞裡跳了下來,四周土地隨即合攏,將他們包圍在了一個小的空間裡。
空間裡什麼都看不見,只是清晰聽到水流越來越響亮的流動聲,感覺到上方的土地變得越來越沉。
莉莉安輕聲問:“你的這個魔法可以堅持多久?”
薇妮說:“這個潮汐多久會過去?”
莉莉安回答:“不知道,大概兩三個小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