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被小雪和青煙用麻袋綁架過來的時候,嘴巴里還流着口水,看見白小玲以後,這傢伙色眯眯地嘟着嘴過去,要親她。一邊走還一邊說:“娜娜!娜娜!親親!”
白小玲嘩啦一聲打開陰陽傘,直接將矮子彈飛出去。矮子一屁股坐在大塊的身邊,看着大塊嘿嘿傻笑。大塊的嘴巴被捂住,看見矮子很激動的樣子,嗚嗚嚷着。
“白姑娘,你看看我這三魂七魄陣,布得如何?”我爹虛心向白小玲請教。
白小玲看了看揚起來的魂幡,又看了看地上用雞血灑出來的七個圓圈。將佈陣的道具一一過目之後,白小玲才點頭說:“基本上到位,只是不知信物準備好沒?”
我爹摸出那隻從墳墓裡取來的蝴蝶玉簪:“目前就只有這個,是他們哥三當中大塊的信物。我們家小飛還有矮子的信物還沒準備好,姑娘你看該咋辦?”
白小玲轉身望着我:“你有沒有喜歡的女孩?”
我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白小玲又問:“生活中有沒有你割捨不下的,你認爲最重要的東西?”
我依然表示不知道。白小玲皺了皺眉,指着矮子問我:“他呢?”
我說:“他現在愛上娜娜了,只可惜……”
“只可惜娜娜已經死了對吧?她的屍體不是在青煙那兒嗎?按我的建議,可以到青煙那兒,從娜娜的頭上剪一紮頭髮,作爲矮子的信物。青煙大哥,如何?”
青煙已經喝光一壺酒,眼淚汪汪說:“不!我不會讓任何人觸碰到娜娜的。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我更瞭解娜娜,也沒有人比我更愛娜娜!”
我爹嘆了口氣:“沒有信物,這陣法十分危險啊!”
小雪問:“啥是信物?”
白小玲說:“信物就是一個人最在乎的物體。一旦陣法啓動,三魂的記憶就會重組。進入異度空間的人,容易忘記自己在現實世界的記憶。信物就是爲了把進入異度空間的人,從睡夢中喚醒。如果沒有信物,施法者中的三魂很有可能會死在自己的睡夢中。”
衆人都沉默了。
我爹一拳頭砸在牆上,一臉的悔恨交加。
在場的人,只有我明白,我爹是在爲沒有照顧好我,所以後悔。因爲知道現在,作爲我的父親,他竟然不知道什麼對我最重要!
就在大夥情緒低落時,青煙突然放下酒壺說:“關小飛和林其湘不需要信物。”
白小玲問:“青煙大哥,此話怎講?”
青煙說:“大家有所不知,關小飛體內已經被植入娜娜的靈體。即便是關小飛丟失自己在現實世界的記憶,停留在蘇將軍的記憶當中,娜娜的靈體也會提醒他如何返回。另外矮子林其湘既然對娜娜如此癡迷,娜娜寄生在小飛體內的靈體必然會對他造成影響。”
“你的意思是,矮子會聽從小飛的?”我爹問。
青煙黯然說:“是的!靈體是一個人最純淨,最自我的靈魂。關小飛和林其湘都逃不離它的左右。只要大塊宋世民的信物有了,他們哥三一定能回來!”
我爹問白小玲:“姑娘,你說如何?”
白小玲回答:“青煙大哥是渡靈家族的人,我自然信得過他。在雲中燕子還沒有誕生的那些年,他們渡靈家族和我們通靈家族,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說到這,白小玲忍不住看了小雪一眼。
小雪說:“要說合作,相信我們蜀山道派的人,也沒少幫你們通靈家族吧?”
白小玲有點不爽:“幫忙?我看是越幫越忙吧!”
我爹見兩位小姑娘耗上了,於是出來賠笑臉:“兩位一定要和氣生財。你們一個是傳統道術,一個是西方的通靈術,就像中藥和西藥一樣。按我說嘛!管它花貓麻貓,能拿耗子就是好貓。這次九命貓妖捲土重來,在帝都發展了那麼多下線,怕是要出大事啊!”
白小玲冷笑:“老爹的意思我懂……”
小雪也說:“放心就是!”
“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我先把大家的位置和符咒分發下去,大家熟悉以後先歸位。待會兒等我打開軍令狀,大家會看到一道白光。白光出現,大家按照三魂七魄的位置,把符咒貼在自己的眉心處。最後,跟着我一起唸咒語!”
大家各自領了符咒,看好位置,全都按部就班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七人剛進入血圈,地下室便吹來一陣陰風。
我擡頭去看,只見魂幡劇烈搖晃。
我爹開始念將軍令上面的咒語。念着念着,我猛地感覺背後站着一個人。
我扭頭去看,頓時嚇得面無全色。
背後站着的人是誰?
背後站着的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這地兒爲啥會出現另外一個我?無論是對方的穿着打扮,還是神態舉止,簡直就和我如出一轍!
白小玲、青煙和我爹他們全都聚精會神在念咒語。大塊和矮子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紋絲不動。整個地下室,好像就我一個人,被七道魂幡飄過來圍攏在正中間,搖搖欲墜。
那人繼續朝我靠近,我卻感覺自己的身子無法動彈。
就在我準備張口大叫時,我突然聽到娜娜的聲音。
“小飛,別動,不要管它!”
娜娜,娜娜子啊哪裡?
想到上次,楠楠在準備吸我的陽氣時,我突然聽到一個小娃娃的哭聲。接着,楠楠的嘴巴就莫名其妙被我咬了一下。那顯然就是青煙他們所說的靈體在幫我。
現在,我已經確定,娜娜的靈體就在我的體內。
有靈體庇佑,我自然不再懼怕。
然而另外一個我卻飄飄然朝我移動,最後,我眼睜睜看着那玩意飄到我的身上,然後一下子不見了。就那麼一眨眼的功夫,我感覺自己的頭腦像是清醒了不少。
頭頂上,魂幡依舊飛舞。
啥是魂幡?魂幡也叫報天擎,在雲貴川一帶比較普遍。但凡有人去世,在超度法事還沒有開始之前,前來做法的道士必定會在靈棚附近,立一道魂幡。
魂幡每根少則三五節,多着八九節。死者的年齡越高,魂幡的節數越多。
我看了看頭頂上隨風擺動的魂幡,發現有三根極少。
這三根,不會是爲我們哥仨立的吧?
正想着,猛聽我爹他們口中同時念着一句咒語。具體念的啥玩意,我根本聽不懂。等他們把咒語唸完,我忽然感覺自己的身子往下沉,就好比掉進了無底洞一樣。
等我噗通一聲甩在地上時,我已經出現在一條黃土溝壑裡。
耳邊盡是呼呼的風聲。
我跌跌撞撞爬起來,揉着眼睛裡的沙子。同時感覺身上沉甸甸的,用手一摸,才發現是一套鎧甲。我順着黃土坡爬了幾下,卻因腳底太滑最終跌了下去。
“噌噌!”幾聲脆響,我感覺像是踩到什麼東西。
我用手遮着頭頂上的烈日,低頭去看,這纔看清溝壑裡面還躺了兩個人。一個是矮子,一個是大塊。這兩人和我一樣,同樣穿着鎧甲,身邊還放着兩根長矛。
“大塊,矮子!快點起來,出事了。”我踢了矮子和大塊幾腳。
矮子迷迷糊糊爬起來,看到我嚇得大喊一聲:“媽呀!”接着,這傢伙就像看見鬼似的盯着我。我也盯着他們。哥三就這樣面面相覷,大概五六分鐘才說得出話來。
矮子問我:“師傅!咱們這是在哪裡?這衣服哪來的?”
大塊取下頭盔,抖了抖裡面的黃沙說:“這是來拍戲的吧?誰把大爺弄來的?”
我走下來,舔了舔乾涸的嘴脣說:“先淡定,好生想一想再說。”
三人抓破了腦袋也想不起來咋回事。
就在這時,周圍突然喊殺聲四起。我們哥仨嚇得不輕,一個拉着一個從溝壑裡爬出去。來到山丘上,往四處一看,發現周圍全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黃土坡。
在天地接壤的地方,像是有一片羊羣一眼的東西,黑壓壓地朝我們這邊過來。
眼看着那玩意近了,我大叫:“不好!”
矮子問我:“師傅,你的望遠鏡呢?快拿來看看那是啥玩意?”
我四處摸了摸問:“望遠鏡在哪?”
大塊提了提褲子,一邊跑一邊招呼我和矮子:“把長矛拿上……快點跑。媽的!我看是一支部隊。還他孃的全是騎兵……靠!騎兵後面還有步兵。”
我一時間也弄不明白是啥情況。
見大塊在跑,我和矮子也開始跑。可能是第一次穿這玩意,我感覺自己已經使出吃奶的勁,卻仍舊跑得像蝸牛一樣。
好在騎兵並沒將我們放在眼裡,風馳電掣一樣從我們旁邊的溝壑衝去了。
後面,緊接着就是成千上萬的步兵衝過來。
喊殺聲四起……
不久,一個胖子跑到我面前,扭頭問我:“兄臺貴姓?哪裡人士?”
我衝胖子笑了笑:“姓關,帝都人士?”
胖子看了我一眼:“有這地名嗎?”
跑了一氣,我問胖子:“咱們現在在幹嘛?你們從哪裡來的?”
胖子一臉驚訝:“打仗啊!在下建康人士!”
我不再說話,感覺像是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