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劉公子纔出現在將軍營帳,這傢伙一來,就開始調兵遣將,很快從三萬軍隊中撥了三千將士出去,說是在荒野邊緣築城禦敵用。
這三千將士整裝待發的時候,我看身邊的王胖子嚇得臉色蒼白,腿腳發抖。
等這夥人走了,我逮住一個機會問王胖子:“剛纔你怕啥?”
王胖子說:“這些都是蘇將軍的死士。咱們剛出來的時候,蘇將軍一共帶了五萬人。後來基本上每個周劉公子就會派三千死士出去。你知道爲啥咱們在這裡能夠喝酒吃肉,晚上還能睡大覺?告訴你吧!都是這三千死士用生命換來的……”
王胖子的跟班說:“我們管這叫血肉之城,咱們就活在這座城中。”
這些話給了我很大的震撼。蘇將軍這豈不是在玩命?
我覺得,這裡面肯定存在什麼名堂!
劉公子領兵走了,蘇將軍依然沒有出現。然後這軍營,就成了司馬真的天下。這一天我們依然在安營紮寨按兵不動,燒火的燒火,做飯的做飯,賭拳的賭拳。
矮子不知道去了哪兒,大塊則迷迷糊糊拿着個簪子像個傻逼似的。
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忽聽司馬真帶着幾個將士,大步流星穿梭在人羣,一邊走一邊敲着鑼鼓叫嚷:“喂!喂!都給我聽好了,你們當中有沒有會吹拉彈唱的?給我站出來。要是今兒個找不到會唱戲的,會吹簫的,那麼晚飯誰也別吃了,全軍禁食一天!”
“昏庸無能,司馬家族後繼無人了。”王胖子說。
剛開始我還不在意,直到天黑了,還不見開飯,我實在餓了,就跑出去問伙伕:“今天咋還不開飯?”伙伕說:“督軍還沒找到會唱戲會吹簫的人!”
“他早唱戲的吹簫的幹啥?”我問。
伙伕搖頭:“誰知道,大概是逗樂子唄!”
我肚子哇哇叫,要說吹拉彈唱,我當然略知一二,只是不禁而已。沒法!爲了吃飯,我只好毛遂自薦,主動去督軍營裡找司馬真:“督軍,我會吹簫!”
司馬真喜上眉梢問:“你真會?說假話是要殺頭的!”
我點頭:“懂一點,就是不知道督軍愛不愛聽。”
司馬真從地上的草墩上爬起來,拉着我就走:“我愛聽不愛聽不打緊,關鍵是公主愛不愛聽。你不知道那娘們自從被蘇將軍綁來說要獻給皇上之後,就不吃不喝……”
公主?原來這營裡果真有一個公主。
這公主就是矮子說的賭注。
公主長什麼樣,從哪個國家來的?還有,蘇將軍綁她過來,既然是要送給皇上,爲啥不快馬加鞭把人送去,而是把她弄這地方,跟大家一同耗着。
帶着好奇,我跟着司馬真來到一個營帳裡。
營帳裡有兩個女人。
一個女人大概十八九歲,丫鬟打扮,一個女人大二十二三,穿着紅色綢緞,身子站得筆直,一臉冰冷,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尊寒冰雕刻出來的美人像。
司馬真剛進來,這女人就把臉轉向一邊。司馬真剛準備走過去,這女人手裡馬上多了一把匕首,她將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命令司馬真:“別過來!”
司馬真嚇得不輕,忙往後退:“好!好!我不過來。這位小哥,是我從兩萬多將士當中選過來的,精通音律,特地帶過來給公主消遣的。”
公主厲聲說:“沒那閒心,都給我滾出去。”
司馬真看着我,無奈地聳肩。
我看了看司馬真,又看了看公主,然後小心翼翼說:“在下關小飛,公主息怒。也許我來這裡,和公主來這裡的想法不同,但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活下去。然而,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得吃飯。督軍說了,如果我不來,全軍就得絕食一天!”
公主背對着我,一句話不說。
我知道有些話說到公主的心裡去了,於是繼續趁熱打鐵說:“公主貴爲九五之尊,與皇上一樣心懷天下,應該不會看着大家因爲這件事,所以捱餓吧?”
公主還是不說話。
“洞簫乃安靜的樂器,督軍,你是喜歡熱鬧之人,你還是先到外面去比較適合一點。”我握着洞簫,對司馬真說。司馬真笑了笑,很聽話地出去了。
看得出,這個司馬真還是挺怕這公主的。
見公主不反對,我遇上開始奏樂。
奏的,是東漢末年的女才子蔡文姬所譜寫的《胡笳十八拍》,當我從第一拍演奏到第七拍的時候,公主冰冷的表情漸漸被熱淚融化。
演奏到第十七拍時,公主心潮澎湃,快步走到我的面前,熱淚盈眶地望着我問:“請問,這是什麼曲子?誰譜寫的?告訴我,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把洞簫放下,心裡一陣難受:“這是東漢末年的蔡大學士蔡邕之女,蔡文姬所作。”
“原來是她,難怪……難怪這曲子聽起來如此悲傷……”
公主身邊的小丫鬟抹着眼淚說。
“回答我,你來這裡做什麼?”公主繼續問。她像是從我的語言中聽出一些東西。
我走到營帳旁邊,掀開帷幕往外面看了一下。
司馬真遠遠地站着等我。
我走回去小聲說:“實不相瞞,我是帶着使命而來。剛纔我已經跟公主說了,我們的想法不同,但是目的是一樣的。我想從這兒逃出去……”
公主絕望地搖頭:“不可能!這裡方圓五百里之內,全是荒漠。”
“方圓五百里?那……劉妃妃她們……”
見我一臉驚訝,公主也十分不解:“你也是被綁來的?”
我搖頭:“不!說來話長。公主,關於蘇將軍的病,你知道多少?還有,外界有這樣一種傳說,我不知道真假。他們說,蘇將軍有一隻幽靈部隊!”
公主臉色鐵青,想了想纔回答我:“蘇將軍已經死了!”
“蘇將軍已經死了?”我萬分驚訝。
公主點頭:“嗯!劉妃妃根本不是人。以前……她是我的好姐妹。後來去狩獵的路上,我們姐妹倆,以及太子他們同時被野獸襲擊。太子救了我,護着我回到了皇宮。我原本以爲妃妃已經死了,就一連哭了三天。沒想到第三天……”
說到這裡,公主說不下去了。
小丫鬟接着說:“我家公主哭了三天,真把劉妃妃哭回來了。她渾身是血,像貓一樣叫着,從宮殿的柱子上面滑下來。太子說她是妖怪,帶上大內高手將她亂箭射死!”
“既然她已經被亂箭射死,那麼她又怎麼會在這裡?”我問。
公主說:“我起初也不知道,後來我聽國師說,天底下有一種妖物,名叫九命貓妖,是夜貓吃了太多死人屍體以後,慢慢修煉而成。這種妖女具有傾國傾城的美貌,就連地獄的陰差都低擋不住她的誘惑。更厲害的是,她有九條命,可以稱得上是不死之軀!”
“這麼說,蘇將軍已經被救命貓妖害死了?”
公主點頭:“應該是的,他把蘇將軍的血肉吃了,就剩一具骨架。然後把自己全部妖氣塵封在蘇將軍的鎧甲裡,並且每日用士兵的鮮血及靈魂餵養。”
我聽得瞠目結舌,忍不住問:“她想幹嘛?”
公主說:“根據我這短時間的判斷,九命貓妖的目的,就是把蘇將軍還有他的士兵,製造成幽靈部隊。她想借助這隻幽靈部隊,攻入皇城,奪取天下!”
我想了想問:“她既然是妖,爲何不直接去謀害皇上?”
公主說:“因爲當今皇上身邊有兩位高人。”
“他們是誰?”
公主說:“一位是我們北方的燕國國師白之幽,另外一位則是南方晉國宰相駝背老道。有這兩人在,九命貓妖一直不敢爲非作歹。後來劉氏欲推晉國司馬政權,故千辛萬苦找到九命貓妖,將蘇將軍誘自荒野,欲製造幽靈軍隊!”
聽到這,我暗想,莫非燕國國師白之幽,就是白小玲的爺爺?
晉國宰相,自然就不用說了。
燕國……難道這就是雲中燕子的來由?
“劉公子將你從北方綁架而來,準備獻給晉國君主,有何用意?”我問。
公主說:“原先是九命貓妖想利用我們的姐妹情誼,將我安插在司馬睿的身邊,以便裡應外合,協助劉氏叛軍,推翻司馬政權。但我不想看到戰亂髮生,所以死活不肯。後來,他們好像改變計劃,將蘇將軍的軍隊弄到這裡,同時找藉口說是我留戀塞外風光,在進入南方之前,先在塞外居住一陣子。大王真心喜歡我,只好同意蘇將軍派兵護送。”
“這完全就是利用你,拖延時間!”我說。
公主點頭:“這只是其一,其二,這周圍我總覺得像是藏着什麼秘密。”
“九命貓妖既然有妖法,爲何不施展在你身上?”我問。
公主搖頭:“這我也不知道……”
事情到了這兒,已經變得清晰了。現在,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揭開劉公子他們的計謀,解救公主,然後和她一同去北方十六國當中的燕國,尋找白之幽。
我認爲,有些事兒,只有駝背老道和白之幽知道。
事實,真是這樣嗎?
還有,我該如何重返現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