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體質量是真不錯,”黎各緩緩朝着僅剩的船員靠近,“不過你們也太缺實戰經驗了吧,過去打過幾場架啊?”
船員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她餘光始終留心着身後的赫斯塔……但無論如何,此刻黎各纔是最大的威脅。
“速戰速決吧。”赫斯塔低聲道,“不好在這裡耽誤時間——”
“你們在幹什麼?”
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赫斯塔心裡咯噔一下——是千葉小姐。
對峙的三人同時看向千葉,她掃了一眼不遠處蜷臥在地上的傷員,又看了一眼黎各,“讓你們待在房間裡,怎麼跑出來了?”
赫斯塔發出一聲長長的“呃……”,正思索着怎麼解釋,黎各已經開口:“你那是讓我們待房間裡嗎,你那是把我們關在房間裡!”
千葉已經轉頭看向船員,“帶她們回去吧,這裡我來處理。”
船員深吸一口氣,她舉起雙手,目光望着地面,朝黎各的方向走去,黎各沒有爲難她,幾人目送她扛起同伴,慢慢消失在遠處的陰影中。
“好了,”千葉望向赫斯塔,“把東西給我。”
赫斯塔覺得喉嚨變得稍微有點兒幹,“……嗯,什麼東西?”
千葉的神情變得微妙。
“你手上的東西。”
赫斯塔不自覺地把懷裡的木盒抱得更緊了些。
千葉輕聲道,“你們從哪裡拿到的?”
“那邊……阿蕾克託的雕像裡面。”
千葉的眉心短暫地皺了一下,又很快平復。
“把東西給我。”千葉朝赫斯塔走去,“那不是什麼重要的——”
就在這瞬間,黎各像一陣風颳到赫斯塔面前,將那個木盒搶到了自己手中。她拽來一塊從展臺上扯下的淡紫色絨布,將木盒整個包起來束在了自己胸前。
與此同時,黎各將什麼東西拋到了赫斯塔懷裡,赫斯塔沒來得及看,但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了。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下一刻黎各已經跑出十幾米遠。
“想要的話,來搶啊!”
千葉幾乎在同一時間追了上去,那雙瞬間泛起銀光的眼眸看得赫斯塔雙瞳驟縮:千葉小姐她……是來真的。
赫斯塔低頭瞥了一眼黎各扔過來的東西,只一眼,她的呼吸就屏住了——那個千葉想要搶奪的木盒此刻正靜靜被她抱在懷裡。
赫斯塔立即擡頭看向遠處,黎各胸前的絨布鼓得四四方方,不知是塞了什麼東西。
赫斯塔終於反應過來,她往後退了幾步,而後大步奔跑起來。
……
“安娜,千葉和黎各打起來了。”
“這麼快?”
“她們去了博物館,現在赫斯塔一個人拿走了攝像機。”
安娜先是一怔,緊接着哼笑了幾聲,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表情。
“如果我們要攔的話,也可以攔。”零接着道。
安娜陷入沉思,她閉眼笑了一聲,“那就攔攔吧……就當幫她一個忙。你們小心點別傷到了赫斯塔,不然回頭千葉又要嘮嘮叨叨……”
“好的。”
“今晚夜宴結束了嗎?”
“還沒有。”
安娜頗有些意外,“艾格尼絲不是已經送去搶救了嗎,怎麼現在還沒結束。”
“塔西婭和梅耶還沒離開。”
“她們倆還在甲板上轉悠?”
“她們好像沒意識到自己一直在繞着一個觀景迴廊轉圈,所以……”
安娜搖了搖頭,“……讓普京娜過去領人。”
“費昂斯要怎麼處理呢?”
“費昂斯是誰?”安娜問。
“今晚塔西婭帶上夜宴甲板的男人,也是策劃了昨晚五層甲板爆炸的——”
“不重要,就按監護人帶風險乘客參加夜宴處理吧,麻煩的話直接送回去。”安娜輕聲打斷了零的話,“別在這些人身上浪費時間,和乘客有關的收尾工作必須在一點前結束。”
“好的。”
“現在參加‘升明號’搜救工作的隊伍還在增加嗎?”
“除了第三區、第六區、第九區、和十四區的搜救艦,目前沒有偵測到其他船隻。”
“只有四個區啊……”安娜若有所思,“十二區之前不是也說要支援嗎?”
“十二區只是發佈了聲明,並沒有實際投入。”零答道,“似乎是部分地區叛軍死灰復燃,所以沒有額外精力了。”
“好。”安娜目光微垂,笑了笑,“看來十二區的沒落會比我們預想中來得更快。”
……
過道里,塔西婭和梅耶再次停下休息,兩人的實際運動量並不算大,然而處在這樣焦灼的氛圍裡,她們已經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身體的極限。
忽然,不遠處再次出現人影,這一次塔西婭已經沒有興趣去辨認來人是誰,她靠牆仰面,閉目養神,直到聽見那人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塔西婭女士,梅耶女士,你們是不是迷路了?”
塔西婭睜開眼睛,眼前又是個陌生臉孔,她不願理會,直接閉上眼睛,把頭轉向了別處。
“請看着我,塔西婭女士,我是普京娜,也許您現在能認出我呢?”
普京娜……
塔西婭感到這個名字非常耳熟,她再次看向來人。
“我是夜宴吧檯的酒侍,我們之前曾經在二層甲板見過,當時您被鎖在樓梯間,是我幫您開的門,不久前我們還在餐廳裡聊過天的,您想想呢?您能認出我的,對嗎?”
隨着這一系列的提示,塔西婭感到眼前人的五官開始變化,“普京娜……是你!普京娜!”
“真好,您認出我了。”普京娜微笑着向塔西婭伸出右手,“讓我來帶您離開這裡,好嗎?”
“可是……”塔西婭稍稍顰眉,“您能帶我們……”
“我來帶您和梅耶去四層甲板。”普京娜低聲道,“我想,您從那裡返回畢肖普餐廳會更容易些。”
塔西婭看了梅耶一眼,梅耶此刻的表情仍是茫然的,應該是給不了什麼意見。
“好。”塔西婭握緊了普京娜伸來的手,“麻煩您了!”
……
赫斯塔抱着木盒一路狂奔,雙腿雖然能動,但每走一步都帶着劇痛。
血肉之軀畢竟不能像義體一樣設置疼痛閾值,她忍耐着苦楚,內心亦有些煩躁——還不如把這兩條腿也舍了,一起換雙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