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扭打在一起,不多時,法堤瑪匆匆趕來,她臉色發青地看着眼前一幕,低聲吩咐一旁的僕人將兩人分開。
“一會兒家裡還有客人,”法堤瑪低聲道,“不要再鬧了!”
“客人?”克洛伊回過頭,“誰?”
“別多問,”法堤瑪看向希娜,“看好你妹妹,不要讓她出來亂跑。”
克洛伊想了一會兒母親的反應,她甩開了希娜的手,只片刻就得出了自己的結論:“是不是和那個監察官有關!”
從法堤瑪的沉默中,克洛伊明白了答案,她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就是她們把科蒂弄得遍體鱗傷的是不是?我現在就去把她們全都撕爛!”
“克洛伊!”
還不等僕人上前阻止,克洛伊自己已經因爲起身太快而眼前發青,腳下沒有站穩,一下倒在了姐姐身上,希娜再次吃痛,發出一聲尖叫。
法堤瑪扶住了額頭,低聲唸了幾句祈禱詞,轉身吩咐自己的貼身侍從,暫時把克洛伊鎖進房裡。
……
城市另一頭的醫院,科維希克在一陣劇烈的疼痛中睜開了眼睛。自從前幾日被擡下角鬥場開始,生活就變成了一場折磨。在所有的非睡眠時間裡,他都不得不忍耐身體各處的劇烈疼痛,即便睡去,也會被各種噩夢不斷驚醒。
然而,比起身體的疼痛,科維希克還是更在乎自己的名聲。角鬥當日,他就偷偷派人出去散步流言,說那位尤加利其實也是個水銀針,其真實身份是肯黛的私生子,雖然現在看起來人微言輕,但既然被毫無理由地調來了十二區,將來肯定也是要被培養起來的。
如此一來,他的受傷也就沒有那麼可笑——畢竟是輸在了一個水銀針手下,而且他在徹底落敗前還和對方打得有來有回呢。
“先生,今天發生了一件大事,”科維希克的僕人俯身在他耳邊低語,“那位簡·赫斯塔下週就要正式覲見了。”
“下週?她要正式就職了嗎?”
“沒有,只是皇帝陛下打算先召見她。我剛剛打聽到消息,她的隨行家屬——就是那位尤加利,今天上午又去了特里昂的府邸,特里昂男爵不在,是法堤瑪夫人獨自接待了她。不過她沒有待很久,只待了一刻鐘不到就離開了。”
“……她去那邊幹什麼?”
“聽說是爲了探望克洛伊小姐,”僕人道,“她爲了您一病不起,直到前幾天病情纔有好轉。”
科維希克發出一聲輕哂,一想到克洛伊,他就覺得煩悶。如果這個姑娘能稍微識大體一些,他現在就有藉口去特里昂府上了解詳情了,然而……
“也許她很快就要正式就職了,”科維希克喃喃道,“沒理由來了埃芒里亞這麼久,還一直在外面閒逛。”
“再有,我打聽到了那位尤加利現在的工作地址。”
“在哪?”
“市圖書館。”僕人說,“她是新任的預約圖書登記員,我在圖書館的官網上查到的。”
“……你覈實過嗎?”
“還沒有線下確認過,但從入職時間看應該是同一個人。”
“去確認。”
“好的。”
……
公寓裡,赫斯塔躺在沙發上,看着黎各在客廳的吊索上晃來晃去。
“所以今天,法堤瑪是打算把前幾天那個種植園送給你嗎?”
“不是送園子,”赫斯塔輕聲道,“是送二十年的經營權。”
“那不就是送給你了嗎?”黎各道,“你怎麼說?”
“我說我做不了主,得回來親自問問‘赫斯塔女士’。”
“她好端端的爲什麼要送你園子?”
“……我前段時間讓她幫忙留心房子,當時不是爲了找機會打探打探鯨人嗎。”赫斯塔道,“結果她今天和我說,如果總是找不到心儀的房子,那最好的方式可能是在自己的土地上搭一棟。”
“那鯨人呢,你去種植園的時候看到了嗎?”
“種植園裡沒有鯨人,只有棚居者,都是一些這裡的原住民。”赫斯塔道,“西莫婭看起來對這些方面也不太瞭解。”
“你沒問法堤瑪?”
“問了,她說她不知道什麼是鯨人,”赫斯塔道,“而且也從來沒在自己的種植園裡見過。”
黎各笑了幾聲:“這人真是說謊不打草稿——聚集地裡的人保守估計過,這幾年送到特里昂院子裡的鯨人不下兩千個,她會不知道?”
“我猜,她的意思是,如果我收了她的園子,自然也就會知道答案;如果我不肯收,她就無可奉告。”赫斯塔道,“關鍵現在肯黛那邊盯着我,西莫婭如果知道有這麼件事——” ωωω ▪ttκǎ n ▪c o
“等下,”黎各猛地伸腳,重新站回了地面,“聽你的口氣,是打算收下這份大禮?”
赫斯塔望着她:“在考慮。”
黎各微微張口,一臉不可置信。
“西莫婭要是在這裡,現在肯定又生氣了,”黎各學着西莫婭的語氣,“‘我早提醒你了,跟他們走那麼近幹什麼?現在待得腦子都不清醒了。’,簡,你現在都還不是正式的監察官,這麼大的事——”
“肯黛那邊基本把我所有的信息渠道都堵死了,就連我調閱法亞拉爾荒原卷宗的權限也被她以‘有違母城安全’爲理由駁回,她沒有半點想和我合作的意思。”赫斯塔道,“既然如此,只能找找別的出路了。”
“但是——”黎各皺着眉頭,“我是不太清楚細節,但這麼做風險是不是太高了?這種程度的經濟犯罪萬一被發現……還是說你已經想好應對方法了?”
赫斯塔沒有應聲,她兩手迭着後腦勺,眼睛半睜着望向天花板:“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黎各攥着吊索,望着沙發上的赫斯塔,一時無言。
“……怎麼了?”赫斯塔看過來。
“我在想,要是圖蘭在這兒,會是什麼反應,”黎各道,“這真不像你會做的事情。”
“‘想要理解一切,就必須自己站在遊戲之中,’”赫斯塔輕聲道,“之前在船上的時候安娜給我留過一封信,你還記得嗎?她說過的,‘不承擔風險,就無法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