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之殤

婚禮之殤

“楚臨風。”我開口打破了滿屋的沉寂。

“什麼事?”他倒是絲毫沒有一點尷尬的自覺。

“你要是有事的話,就先走吧。”我裝作毫不在意地說道。

他說:“好。”

他走之後,我靠在他坐過的沙發上,想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給姐姐打了電話。

她說:今天我不想見你,你別來了,去婚禮現場的話,別告訴我。

她又說:對不起,結婚是我自己的決定。我現在很自私,對吧?可我現在就想自私一把,我不想一輩子爲了別人活着。

丟掉手機,抱着沙發墊嘆氣。

第二天早晨,想着跟楚臨風的關係不太正常,姐姐見到楚臨風和我在一起一定很不高興,所以就一人先走了。

不知道姐姐看到我會有什麼反應……

又猶豫了十多分鐘,最後剛準備跑出門時,被叫住了。

楚臨風穿着長褲,上身赤.裸,一手撐着牆。

“我送你去吧。”他露出迷人的微笑。

“算了吧……”我有些尷尬。

他沒理我,奔進衛生間洗漱。

五分鐘後就已經變得衣冠楚楚。

我咂咂嘴:“楚臨風,以後你自我介紹的時候得改改臺詞了。”

“哦?”他挑起一條眉毛,拉着我換了鞋,嘴上也不消停,“怎麼改?”

我趾高氣昂地蹺起一隻腳,“先給大爺穿鞋。”

他一笑,依言而行。

我學着他當初自我介紹的調調說:“大家好,我叫楚臨風,衣冠楚楚的楚,臨事而懼的臨,爭風吃醋的風。”

“這種自我簡介,恐怕我這一輩子,就只會做那一次了。”

他也不惱,只是抿脣一嗔,萬種的風情不可方物。

“得了吧,風雲難測,少說廢話。”我拉着他站起來,走到樓梯間按電梯。

“如果你姐姐要你選擇,這一次,你會怎麼選?”他突然開口,雙目炯炯,但只是盯着紅色的電梯所在樓層數。

怎麼選?

我沒有回答,只是等着電梯的指示燈亮起,走了進去。

“你會怎麼選?”他不依不饒,緊逼不捨。

“我不知道。”別過頭去,我滿腔怨憤。

等我們到的時候,很晚了。

姐姐很漂亮,玻璃珠子一般的眼眸,芭比娃娃一樣的睫毛,挺直的鼻樑,粉色的脣瓣,曳地白色禮服,綴着百合花的邊紋,及肘的白色手套,幾縷髮絲結成了小小的髻,藍寶石的王冠頭飾卡在發中,高貴聖潔而美麗。

姐姐與洛羽笙吻在一起,兩片濡溼的脣瓣**不止,手放在他的肩上,他的手,亦摟着她的腰。

他們眼眸微閉,看得出已是意醉情迷。

人羣中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久而不止。

安林宇一口飲儘自己杯裡的紅酒,對我一笑。

楚臨風突然將我摟得近了些。

長吻結束,姐姐無力地靠入洛羽笙的胸膛,徹底閉上眼睛。

我突然有點緊張,心裡似有一根繃得快要拉斷的弦。

最後,姐姐的手從洛羽笙身上滑落,賓客啞然無聲。

似乎,這是電視劇里人物失去生命跡象的標誌動作。

我手腳發涼,楚臨風用力反握了我一下,溫暖從掌心傳來。

洛羽笙並沒有驚訝,只是粲然一笑,依舊是最幸福的新郎。

他抱起姐姐,在白皙的額心印下一吻,轉身走向酒店。

閃光燈刺傷了無數人的眼睛。

只記得,天地間只剩一片亮白。

我擋着光,掙脫了楚臨風的手,擠開被酒店保安攔住的記者羣,緊緊追了上去。

“洛羽笙!”我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迴盪。

“跟我來。”他的微笑十分無力,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他遞給我一張信筏,“這上面的話,就是你姐姐想對你說的。”

吾弟明焰:

不必爲我感到難過,其實,我早就明白會有這一天。請原諒我的謊言,因爲我不希望見到你爲我流淚。請不要怪羽笙,因爲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他無關。

請原諒我那天的話,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力,只是我一直沒有想通;也請原諒我今日自私的選擇。

或許你會對我的離去感到意外,這也是我瞞住你們的原因——我不希望在無盡的化療中等待生命一點點地枯竭衰亡。請祝福我,因爲我一直到最後一刻都是幸福的。

關於公司的事情,我還是希望你能回來,至少在大家都爲我的死亡所震驚的日子裡主持大局。

希望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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