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試探

衛姝深深地吐納了幾息。

冷風裹挾着溼涼的潮氣滲入肺腑,她垂下眼眸,心中思緒不斷。

聯調司自從設立伊始,便只聽從天子一人號令。

說白了,它其實就是官傢俬屬衙所,其廢立也全在爲君者一句話,就算天子動念裁撤,也根本犯不着放在朝會上說。

照此推算,則提議此事者必爲朝會上的某人,只不知這人是誰?何等官階?且這時機也巧得有些驚人。

早不提、晚不提,偏在姜氏母女回府、紅鯉囊即將現世之際突然發難,若說兩者間沒有聯繫,衛姝是絕不信的。

紅鯉囊的背後,到底關涉了哪些人?又隱藏着什麼秘密?何以竟如此遭人忌憚,甚至不惜觸動天子私屬、試圖從源頭處下手,徹底斬斷長鋒營的根基?

“若是朝會之上有人提議此事,則那出頭之人應該也只是個明面兒上的幌子,真正的設局者是決計不會拋頭露臉的,畢竟這事有點犯了忌諱。”

衛姝的語聲並不高,語速亦頗舒緩,卻是在籍此梳理思緒,辨清原委。

略停了片刻,她又擡起頭,一雙秋水明眸定定地望向程渭,問道:“聽程奉直的話意,此事應當尚無定論,卻不知官家對這事又是怎麼想的?”

程渭下意識地又看了她一眼。

口口聲聲不離官家,張嘴閉嘴國朝大事。

縱使本朝並不禁百姓議政,他卻也沒見有誰像這女子一般對朝局如此關切,就彷彿上至天子、下至朝臣,在她眼中皆爲尋常。

莫非此女竟還真有些來歷?又或者她本就是聯調司密探,此行是代天子行督察之職,潛進程家試探他兄弟二人來了?

這念頭一起,程渭便生出了一種荒謬之感。

他又算得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以他兄弟二人在朝堂的分量,遠還沒到這個地步,且聯調司裁撤之說亦非空穴來風,若這個神秘的衙司真能調動如此女這般的高手,誰敢輕犯?

壓下心底的異樣之感,程渭舉首望向頭頂漠漠陰穹,數息後,方纔長嘆了一聲,道:

“天意從來高難問。”

這一刻,他是確然有些感慨的。

官家的心思,他從不去妄加揣測,因爲猜中與否並不能改變什麼,更何況,有許多事,就連官家亦無力左右。

國勢如此。國事,便如此。

拂了拂衣袖,他大步向前走去,灰暗的天空傾壓下來,將他的身影襯得瘦削單薄,就好似他是在一肩之力,承受着天地之重。

衛姝隨在他身後走着,眉頭往上一挑。

其實,爾等大可以來問一問朕的,朕也未必就不肯說。

想當年,她也曾高踞寶座、俯瞰羣臣,那雲山霧罩的君臣把戲有時是挺有趣,有時卻也頗爲惱人,否則她也不會大半夜地不睡覺爬起來喝酒了。

爲臣不易,爲君者,難道就很容易麼?

無聲地嘆了口氣,衛姝情知從程渭這裡打聽不出更多東西來了,便提聲喚了句“程奉直”。

程渭應聲回首,衛姝便單手掐訣,行了個劍法起手之勢,權作致謝之禮,輕聲語道:

“有勞程奉直辛苦奔波、不吝賜告,在下感激不盡。”

爲君者,度人且自度,程渭對她有所保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畢竟衛姝眼下的身份的確很可疑,若異地而處,她可能會做得比對方更謹慎。

程渭略覺愕然,凝目看向眼前的少女。

少女仍舊初見時的裝束,玄衣墨裙,唯額角巾幗鮮紅如火,直映得她膚白如雪、眉橫遠黛,容顏竟是絕麗。

然而,少女的氣韻卻又極冷冽,讓人生不出半點狎暱之心,望之越久,便越會覺出那眉目間的森然,似長劍在鞘,隱隱令人生畏。

見程渭始終不語,衛姝以爲他沒聽清自己方纔的話,便又道:“在下沒什麼要問的了,程奉直公務繁忙,還請自便。”

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程渭越發怔然。

他連託辭都想好了,孰料人家居然說不問就不問,從這一點上看,倒還真有幾分江湖人的利落勁兒。

只如此一來,反倒讓他有些遲疑。

雖然他並沒打聽到聯調司的消息,但這數年間察覺出的某些……詭異,卻也並非沒有,而他身份不便,並不敢輕舉妄動。

要不要給對方透個話?

遲疑只有一息,眨眼間,程渭已是一臉地淡然之色,將只一手負在身後,閒閒地道:

“姑娘若是想要出去逛一逛,州橋夜市倒是有幾家吃食甚是不錯,那攤子皆設在龍津橋南里許處,童叟無欺、價錢公道,味道也很好。

再有,那北橋墩子左近有幾家鋪面,時常有外洋來的新鮮玩意兒,姑娘若是得了閒,也不妨去瞧瞧。”

州橋夜市名貫大宋,衛姝在真定時就聽人說過,程家又離夜市不遠,出去逛逛並不難。只她這幾日瑣事雜念甚多,不曾出門。

只是,程渭突然提起夜市作甚?這話題轉得也太硬了,莫名其妙就扯起了閒篇兒,還特地點明瞭兩處地點,莫非……

衛姝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會兒,脣角微彎,淺笑盈盈:

“既然程奉直這麼說,想必那雜賣小食必定錯不了。等雨停了,在下定要去瞧一瞧的。”

程渭點了點頭,不再多說,打着傘徑往甬路盡頭而去,高挑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暮雨之中。

………………

翌日黃昏,雨散雲收,天邊一輪明月,四下裡雖無星辰點綴,卻有人間萬家燈火輝映,長街流熒,猶勝天河。

因着難得沒下雨,地也幹了,是故天光尚還不曾黑透,州橋夜市已是熱鬧非凡,往來行人摩肩接踵,各色攤販並店鋪盡皆挑起燈籠、點亮燭火,將整條街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而汴京繁華,又豈止在這一處?

立在橋頭往遠處看,便可見樓宇十餘幢,皆有三、五層高,或彩燭明耀、飛橋欄檻,或脂香粉豔、蕩翠流紅,卻是京師最有名的伎樓。

若是逢着月朗風清之夜,那樓中絲竹管絃之聲亦能遠遠相聞,千金買一笑的豪客縱酒高歌、玉顏醉春風的美人婉轉酬唱,風流有之、疏狂有之,卻是又一番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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