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陳澤找了一處奶茶店坐下,季芸迅速找來鍾鈴鐺,她們坐在我身後不遠的位置等我。
“六月即將高考,你複習的怎麼樣了?”我攪動着手裡的奶茶,略微有點侷促不安,他的家可以說是我間接搞垮的,他雖然不善於表達,但他是個聰明人,這些時間應該能想明白。
陳澤靦腆地笑了笑,“我不打算參加國內高考,自從轉到帝都,我就打算報考國外的大學,上了一年的外教中介,前段時間已經通過美國弗吉尼亞大學的入學考試,不出意外的話,一個月後我就能收到弗吉尼亞大學的入學通知書,獲得全額獎學金。”
“陳澤,你太棒了!”雖然我不知道弗吉尼亞大學到底有多牛,但我依稀記得Lucy提起過,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陳澤遭逢家庭鉅變後還能以優異的成績考進這所大學,簡直太棒了。
很快又黯淡下來,假如,顧南風有個良好的學習環境,他一定能考上一所好大學。
我記得陸星河說過,國內外所有知名大型企業的老總都出自於名校,連他都不例外。
我希望顧南風能再次迴歸學校。
又給陳澤說了些鼓勵的話,繼而問他考上國外知名大學需要哪些準備,我一一記下,等顧南風回來時,我想努力勸服他,叫他先出國學習幾年。
又跟陳澤聊了很多,從他的學習到生活再到理想,他告訴我,陳春華掙了很多不義之財,他拿到手不少,他想學成歸來後用那些錢開公司,等公司掙了錢就創建一個企業慈善基金會,用來幫助沒錢上學的孩子。
他竟然還有這種覺悟,以前真是我小瞧他了。
但他接下來的話,卻叫我不由一僵,面上浮起尷尬之色。
他說,“平安,等我足夠優秀了,我就回來娶你。”
我大口喝完杯中奶茶,對陳澤道:“你出去後會遇到更好的女生,那時的你視野更加開闊,就不會對我念念不忘了。而我,只愛張元青。”
“你跟張元青在一起了?我在電視上看到你跟顧南風一起拍MV我以爲你們在一起了。”陳澤的神情極爲落寞,盯着手裡的茶杯,眼神呆滯到深不見底的地步,“平安,當初我聽你們的勸告,千里迢迢來到帝都,寄人籬下遭人冷眼,若不是想着將來某天跟你在一起,我早放棄求學了,而你輕而易舉地打破我的夢想。不知是你狠心還是我執着。”
這些煽情的話,陳澤跟我說了許多,在一起我也許會感動會糾結會困惑,但現在,我只追逐自己的本心。
我笑着岔開話題,“我以爲樑小凡帶你來的帝都,沒想到你住在親戚家,他們對你不好嗎?”
“其實不算什麼親戚,我媽的姐姐,她的老公非常有錢,只是多年沒有走動,我們的感情很一般,且姨媽的女兒不大好接觸。而我媽又嫁到國外,只是跟我電話聯繫。”他說的風輕雲淡,但我卻聽出其中的艱辛。
這其中,有我造的孽。
我跟他互留了電話,告訴他,假如他有事可以聯繫我,現在的我不是之前那個任人欺負的傻瓜了。
陳澤拿出手機,問我:“我們可以合幾張影嗎?將來我去了美國,只能靠照片寄託思念了。”
我想了想,覺得只是合影應該沒什麼問題,就答應了,鍾鈴鐺幫我們照的,照片中陳澤跟我靠的很近,滿臉歡笑,而我的表情則複雜的多,有愧疚、祝福以及淺淺的微笑。
回到別墅已經晚上八點了,白薇給我說,陸星河出去應酬了,不過九點前一定回來。
我正準備上樓,白薇神秘地衝我微笑,“平安,你可以進自己的書房看看。”
白薇這人素來淡雅,很少整些奇奇怪怪的事出來,我帶着鍾鈴鐺上了二樓,帶着疑惑推開書房門,豁然看到顧南風坐在我的椅子上,仔細觀看我臨摹的畫。
“你回來了!”我激動地走了進去,發現書桌上多了一束香水百合,就知道肯定是他買給我的。
顧南風似乎越發地沉默了,他衝我點了點頭,道:“我先出去,不佔用你的位置。”
見他要走,我拉住他的手腕,“這是做什麼,你打算躲我一輩子嗎?”
顧南風孤寂地立在我面前,此刻的他沒有熒幕上的陰鬱、陽光和完美的體態,他微微佝僂着背,垂頭盯着地板不知想些什麼。
“顧南風,你難道沒有話想跟我說嗎?”他持久的沉默勾起我的憤怒,我已經原諒了他,他爲什麼還不放過自己。
聽到我咆哮般的質問,他緩緩轉過身來,眼裡的憂愁像是一汪深秋的潭水,波瀾不驚的表象下是深不可測的驚濤狂浪。
他到底在糾結什麼!
“平安、平安……我的生活、徹底亂了!”他突然哽咽起來,我很少見他哭,他是一個把所有難過都藏在心中的人,尤其面對我時,他把所有苦酒悄悄嚥進自己肚裡,從來不叫我知道。
“南風,咱們不妨再重新整理一下,再亂的生活,都能理出頭緒來。”我儘量叫自己平靜下來,像白薇那樣輕言細語。
“你覺得我該怎麼做?”他努力忍住眼淚,無助又迷惘地看着我,“你叫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
“你出去上學吧,我聽Lucy說國外有些名校專門辦了些爲成功人士準備的商學院,教些生意經的同時開拓他們的眼界,學期短學的東西卻不少。雖然是自費,但咱們不缺那個錢,將來你肯定有自己的公司,學些先進的管理知識順帶開拓視野,你以後的道路才能平坦。”
顧南風不過十九歲,他正是上學的大好年紀,雖然以正常途徑考入國外名校,但可以上特殊的商學院,我覺得他可以試一試。
因爲他的英語底子非常好,只要努力跟外教學上兩三個月就能出去。我相信他。
之前,我覺得顧南風的最佳出路應該是工程師、物理學家、律師、建築師之類的職業,結果……現在的他有錢且不受外界干擾,應該繼續學習。
而且,我覺得娛樂圈太亂了,我怕他逐漸迷失自我。
顧南風略顯驚愕地看着我,半晌才道:“我以爲、以爲你要我、放棄仇恨。假如你這樣說的話,我估計、也會答應的。”
這件事,張元青說過,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這是他們男人間的事,我相信他倆能處理好,所以再沒繼續插手。
聽了顧南風的話,我既感動又心疼,他應該還是兩三年前我認識的那個男生,雖然一路荊棘,他的情緒和心態起起伏伏,但並未丟失他善良的本心。
陸星河說過,上天會眷戀善良的人,一點都不假。
沒多會兒陸星河回來了,我興奮地迎他來我書房,當着顧南風的面又把我的建議給他說了一遍,他十分贊同,語重心長地勸道:“南風,我看這架勢,蘇蔚遲早要把她的產業交給你,即使她不給你,我的產業也會送你一半,但你如何運轉這些呢?現在不比以前可以閉門造車,如今但凡大點的企業都跟國際接軌,我覺得你出去深造是件好事。”
沒想到陸星河也贊成我的提議,顧南風微微嘆息一聲,道:“我再跟蘇蔚商量一下。”
我跟陸星河對視一眼,總覺得他不願意出去。
“還有半個月就是平安的生日了,我這次回來就是想跟她一起過生日。我錯過她的十六歲生日,希望今後不再錯過她的每一個生日。”
第二天陸星河就把徐靖叫來,叫他爲顧南風出國留學一事做足準備,繼而看了我一眼,又道:“平安也可以出去轉轉,我打算抽空帶她去歐洲玩一玩,你幫我們安排一下行程。”
我終是,要出去的。
是不是,他知道了些什麼,比如說容市那邊,張元青跟秦幽若有了更爲親密的接觸?
我,不敢問。
每天除了跟Lucy學口語就是繪畫,Lucy見我十分喜歡繪畫,把她專門教繪畫的好友Andy介紹給我,從此我每天下午兩點到五點,要跟淺棕色眼珠白皮膚的澳大利亞小夥子學繪畫。
日子很充實。
我生日前三天,陸星河拿給我幾套宴會設計方案,問我喜歡哪一套,我看了一眼,要麼是粉色浪漫要麼是紫色夢幻要麼是白色純潔,都是些小女生喜歡的東西,我覺得我的心理年紀早超過了十七歲,有時候蒼老的像是二十七歲,卻不好拂陸星河的激情,挑了一個他特別喜歡的粉色浪漫主題。
緊接着,他就下樓指揮家裡的保姆和保安到處折騰,設計公司的人立即過來爲會場做準備。
他想爲我舉辦一個盛大的露天生日宴,好在他家的後宅特別大,一次至少可以容納五六十人。
若說我之前不太理解什麼是“飛來橫禍”,在我十七歲生日前一天,陸星河已經將印着我倆合影的請柬全部發出去後,我正在臥室跟鍾鈴鐺一起歡快地試穿禮服時,我深刻get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