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晴晴很快被汪博淵抱下大廈,救護車趕到,他們去了醫院,因爲我跟晴晴關係好,我想去醫院陪着她,陸星河贊成我的想法,但他總覺得叫我一個人去不大安全,派馮超跟韋星一起跟着我。
上車前,我對陸星河道:“爸爸,我剛纔看到秦幽若了,她怎麼混進來的?”
陸星河眸光微沉,想了想說:“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總覺得最近帝都不大太平。”
上了車他給我說:“汪明月肯定不會給秦家下帖子,而礙於面子要給祝家下帖子,秦幽若估計跟祝雪莉混進來的。今天人多手雜,有心之人躲在暗處向行動不便的汪晴晴下手,還不易被人發現。汪明月始終是個女人,且一直走得正派道路,她家的孩子跟她一樣,太光明磊落了些。”
“秦幽若竟然跟祝雪莉還有聯繫?這兩個女人,不當親姐妹簡直浪費了。”我對她倆的友誼十分費解,即使兩家家長鬧崩了,倆人還是閨蜜啊,可見她們的三觀有多相同。
“女人心海底針,難猜的很。”陸星河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緩緩說道。
來到醫院,汪博淵抱着流血不止的汪晴晴去了急症室,醫生迅速爲她做檢查,我們一行人焦急地站在外面等候,十分鐘後秦優臣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粉嫩襯衣的扣子都扣錯位了,陰柔的臉上帶着焦急和擔憂之色。
“晴晴怎麼摔倒了?”秦優臣焦急地朝裡面張望,兩隻手緊緊地攥着。
意識到他在問我,我低聲迴應,“晴晴跟我在露臺聊了一會兒,分別時她還好好的,見她跟保姆一起離開,我才找我爸爸,沒過多久她在衛生間外摔倒了,晴晴告訴汪阿姨,她是被人推倒的。”
“推倒的?”秦優臣狠狠問了一聲,“你可看到周圍有可疑人物?”
我看到了他妹妹,算不算可疑人物?祝雪莉跟祝長城一起參加晚會,她算不算可疑人物?
但是沒憑沒據,我不好亂說,只是搖了搖頭。
秦優臣懊惱地站在走廊上,既緊張又害怕,這會兒的他似乎特別脆弱,肩頭微微顫抖。
“你來做什麼?”交完費的汪明月過來看到秦優臣後,怒氣衝衝道:“像個縮頭烏龜似的躲起來,出事了你纔出現,有什麼用!晴晴這個孩子若是保不住,你就跟晴晴去辦離婚,我恨透你們秦家人了。”
“姑姑,暫時別說氣話,晴晴的身體最要緊。”一直密切關注急救室的汪博淵走到汪明月身邊,低聲安撫她焦躁的情緒。
汪明月冷哼一聲,瞪了秦優臣一眼,站在沉默不語的陸星河身側,彷彿只有靠近陸星河才能帶給她力量。
大概又過了十來分鐘,一位胖乎乎的女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面無表情道:“對不起我們盡力了,孕婦流血過多,剛送過來是胎兒胎心不穩,現在連胎心都檢測不到了,而孕婦已經流血不止,我們需要給她動引產手術,家屬過來簽字。”
聽到這些冰冷的言語,汪明月明顯後退一步,好在汪博淵手疾眼快,將她扶住。
而我身側的秦優臣猛地抓住自己的頭髮,低着頭,整張臉皺在一起,隱忍的、痛苦的悶聲哭了出來,他的哭聲很輕,叫人聽得難受。
我突然想到張元青的眼淚,陸星河製造的那場車禍裡,小波死了,我尚不知道他存在的寶寶流掉了,我在急症室接受搶救時,室外的張元青是不是也這樣痛哭?
我從兜裡摸出一小包紙巾給秦優臣遞了過去,低聲安撫道:“沒事的,你們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我也……流過一個。”
聽了我的安慰,秦優臣哭得更猛了,他蹲在地上雙手奮力地揪着自己的頭髮,把臉深深埋在懷裡,雙肩不斷抖動。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是被他悲傷的情緒感染。
“哭什麼哭!”簽完字的汪博淵走了過來,沉着臉站在秦優臣面前,“事情已出,有功夫在這哭,倒不如把晴晴照顧好,把幕後黑手揪出來!”
“揪什麼揪,肯定是祝雪莉那個賤女人,我要打倒祝家去,找祝長城問個清楚,他怎麼教育女兒的!”汪明月似乎才從悲傷中反應過來,猛地從連椅上站起來,從她發白的臉色看出她氣得不輕。
“胡鬧!”陸星河按住暴躁的汪明月,“沒有證據的事,你怎麼找他算賬?先把你侄女安頓好,報仇的事來日方長。”
汪明月這才逐漸冷靜下來,我們站在室外等候汪晴晴手術,手術完畢,我看了因爲麻藥原因一直昏睡的汪晴晴一眼,這纔跟難過的汪博淵以及痛苦的秦優臣告別。
“走吧,這裡有孩子們照顧就好了。我送你回去。”陸星河對連椅上愣怔的汪明月說。
汪明月本想拒絕,但聽到最後一句話,忽地回過神來,在汪博淵的勸解下,她跟我們一起上了車。
車上汪明月一聲不吭,到了她家門口時,她對陸星河道:“我錯了,我當初應該聽你的,準備一支專業的保鏢,我以爲我做的是正經生意,不需要弄些邊緣性隊伍,現在看來我果真幼稚的很。這事交給你,你人脈廣,幫我準備一支保鏢,我不能叫博淵再出事了。”
陸星河笑了笑,“這個好說,我過兩天就給你安排。你暫時不要給祝家難堪,我總覺得今晚的事沒那麼簡單。”
回去的路上我問他,難不成今晚的黑手還有別人?
陸星河盯着車外昏暗的街景發了一會兒呆,才道:“人際交往錯綜複雜,你不曉得周圍的人哪個是真朋友哪個是僞君子,而商圈裡最喜歡乾的事就是借刀殺人借力打力,凡事小心爲妙。”
汪晴晴住院後秦優臣在醫院陪護,第三天早上,得知消息的秦家人便衝到醫院,打算強勢帶走秦優臣,秦優臣不得不放下住院的汪晴晴,趁亂逃走了。
而這一切是我稍微去醫院看望汪晴晴時,她告訴我的。
從她的言談跟神色中,我發現她特別憎惡秦家人。
我問她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淡淡嘆了一口氣,眼裡往昔的童真無憂不見了,被哀傷悲痛佔滿,她低聲道:“那天我上完廁所,剛走出衛生間,突然被人從身後推了一掌,我腳下不穩,猛地從臺階上摔了下去,驚慌失措中,我看到一抹靚麗的身影,高瘦白,不是祝雪莉,後來一想,那抹身影跟秦幽若十分相像。我敢保證,一定是秦幽若暗中出手,害死了我的孩子,但這個真相我又怎麼能告訴秦優臣呢。”
這的確是個問題,但秦幽若爲什麼要那樣做呢?對她有什麼好處呢?
安慰汪晴晴一會兒,我從醫院出來,準備上車時,我被一道沒有感情的女聲叫住了,“陸平安,我有話跟你說。”
我扭頭一看,來者竟然是秦幽若。
她來這兒做什麼?
我戒備地看了她一眼,鄧超立即將我護在身後,並催促我上車。
“怎麼,你怕了我,不敢跟我單獨聊聊?”秦幽若身後只站了一名高壯的男人,而我身邊有馮超跟韋星,我怎麼會怕了她。但我依舊不會跟她單獨聊天。
“有什麼話你上我車說。”我激將道。
三四個月不見,秦幽若像是變了一個人,氣質陰冷神態自負,特別像電視裡的大反派。
她的確不怕我,示意身後的保鏢在外面候着,徑直上了我的車。
“你找我做什麼?”既然人家敢單獨上我的車,我就不能勢弱,故作鎮定地問她。
“找我哥哥啊,找不到我哥哥就找你啊。”秦幽若彷彿成熟不少,眉眼間的清純氣息消失的無影無蹤。
“張元青在深城捅了大簍子,裴佩對他下了追殺令,張元青最近都不敢離開容市,這件事你不知道吧?”
“我爸爸再次強勢起復,重新接管秦煌集團,又拿我迷惑張元賀。這些我之前就看明白了,秦家的兒女不過是父親謀取利益的棋子,我不用反抗,只需想辦法爲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
“所以我給我爸立下軍令狀,只要摧毀祝長城跟汪明月的聯誼,他就給我百分之十的秦煌股份。從秦優臣把我強行送往美國那一瞬起,我才發現,只有錢不會背叛我。什麼哥哥啊、老媽啊、老爸啊,都不如錢來的實在。”
“你給我說這些做什麼?”我不想聽她在我面前故作高深,冷聲問道。
秦幽若笑了笑,轉過頭認真地看着我,問:“你聽說過執念嗎?”
我何止聽說過,我還見過!王思思對顧南風的執念深厚,硬生生拆散了我跟顧南風,害得顧南風輟學,最終害了她自己。反正,在感情方面執念深厚的人,大多都沒有好下場!
但秦幽若不是跟我談“執念”是何意的,她肯定還有下文,我笑了笑看着她,“你繼續說。”
“自我第一次見到張元青,我便體會到‘怦然心動’的感覺,我愛他,不比你少,但他不喜歡我。所以,爲了得到他我無所不用其極,這次也一樣,你若放手,我助他剷平裴家,你若繼續跟他糾纏,我送他見閻王。”秦幽若威脅般看了我一眼,“你可懂我的意思?”
“你威脅我?”我猛地靠近,冷笑一聲,“在我的車上,你就不怕我把你拉到荒郊野外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