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安,你也來了。”秦優臣穿着一身得體的白的西裝,襯得自己更加纖細修長,他端着一杯紅酒,慢悠悠地走到我身邊,壓根沒有正視身側的顧南風一眼,語氣曖昧地跟我打招呼,“好久不見,我很想你呢。”
而我在他說完最後一個字才徹底回過神來,艱難地將目光從張元青身上收了回來,衝臣公子禮貌的笑了笑,並未說話。
繼而擡頭看了顧南風一眼,他也不給我說清楚,陸星河邀請的客人並非我一個,若我知道陸星河弄出這樣一場盛大的晚宴,我一定不會來的。
現在好了,陸星河本人並沒見到,還弄得我特別尷尬,手足無措。
顧南風顯然也有點懵,沒想到陸星河的別墅裡來了這麼多“貴客”,張元青、秦優臣、秦幽若、以及兩三個我不認識的男女。
“我帶你去陸總的後花園轉轉,那裡栽了大片四季薔薇常年開花,美不勝收。”他作勢要帶我出去。
我忙不迭地點頭,餘光瞥到秦幽若,她緩緩將手放在張元青的臂彎,親暱地挽着他。
說起來,我從來沒有挽過張元青呢,大多都是他抱我,挽住他應該特有榮譽感吧。
我低下頭迅速跟顧南風往後花園走去,不想留在這裡繼續自取其辱。
“平安。”背後的秦幽若突然叫住了我,聽到她的聲音我不自覺地抖了抖,她帶給我的陰影不比王思思少,但又跟王思思不一樣,面對王思思我退讓到一定地步便想着奮起反擊,面對她我自卑到連擡頭跟她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顧南風發現我的怯懦,他溫潤的大手扶住我的肩膀,在我耳邊低聲安撫,“不要怕,有我在。”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秦幽若,不自覺地瞥向她跟張元青糾纏的胳膊,好比堅硬的岩石下攀附的蔓藤,和諧到不行。
就在這時,顧南風握住我的手,我賭氣般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秦小姐,有何賜教?”
說話的語氣不由地強硬了幾分,我沒辦法對她產生好感。
“平安,十月十日是元青真正的生日,我特地回國,打算在那天跟他訂婚,到時候還請你參加我們的訂婚宴。”秦幽若仰起頭溫柔地看了面無表情的張元青一眼,繼而笑吟吟地回頭對我說:“到時候我送你請帖。”
訂、婚?!
彷彿毫無防備地叫人敲了一棒,我的腦袋嗡嗡直響,只見秦幽若嘴巴一張一合,再也聽不見她後面說的話,只覺得天旋地轉,我一個踉蹌差點站不穩倒在地上,好在顧南風及時扶住了我,纔不至於出醜。
張元青,你好樣的。一邊在我面前扮溫柔賢惠,爲我做飯、解難,另一邊就要和秦小姐訂婚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站在大廳中央,毫不顧及地大笑三聲,笑我的幼稚、笑他的虛情、笑世道的艱難。
等我緩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小手緊緊地扣在顧南風白皙的大手上,不曉得有沒有捏痛他,我慌忙鬆了手,卻被他拉得更緊了。
“哦,我知道了,祝賀你跟張少。”我只能假裝滿不在乎的樣子,只能忍住眼淚送上祝福。
“幽若,這件事你晚點再說,我們今天來主要是跟陸老闆商量生意上的事,你別添亂。”或許我的表情過於悽慘,我的樣子十分可憐,秦優臣沉聲呵斥兩句,彷彿解釋着什麼。
這都不重要了,反正他們都要訂婚了,要不了多久就結婚了,我……什麼都不是。
“現在陸總的娛樂產業都交給了你,你留在這談生意吧,我不耽誤你,我自己去後花園看看。”這個大廳,我一刻都待不下去。
我不敢看張元青一眼,生怕對上他倨傲譏諷的笑,彷彿嘲笑我跟他甜蜜到不真實的過往。
上天註定叫我一世悲涼,絕對不會因爲給我兩顆糖吃就忘了叫我繼續遭受磨難,甜過之後痛苦來得更加猛烈。
陸星河的後花園比張元青家的大很多,種滿了薔薇,燈光的照耀下,我看不真切薔薇的顏色,便漫不經心地坐在不遠處大傘遮擋下的連椅上。
走近後我才發現,連椅上坐着一個人。
他端着一杯紅酒,優雅地翹着二郎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宋小姐,歡迎來我家做客。”陸星河拍了拍身側的空位叫我坐下。
我猶豫兩秒,終挺起胸膛走到他身側,坐下。
“陸老闆,你叫我平安就好,小姐兩個字我當不起。”有錢人被稱爲小姐,那是尊敬,沒錢人被稱爲小姐,那是諷刺。
我媽就是小姐,我這一生都不願涉足的行業。
“陸老闆今日叫我過來,怕不是款待我的,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不妨敞開天窗說亮話。”大概心情不好,我的話語多少有點衝。
陸星河並不氣惱,優雅地抿了一口酒,對我道:“你似乎很不喜歡我,沒事,我很多朋友一開始也不喜歡我,最後心悅誠服地跟我做了朋友。我叫下屬接近你,無非是幫助顧南風,他不忍見你難過,更不想你無依無靠。你現在除了我,似乎也靠不了別人。顧南風倒是可以叫你靠,你卻不大願意了。”
他的聲音低沉儒雅,語氣不徐不疾,卻叫人忽視不了其中的霸道和傲氣。
拋過語氣,他的話語十分中肯。
我順勢而爲,“陸老闆打算怎麼收留我?”
“你先在小許那裡學學茶藝,把你卑微怯懦的性子練一練。既然顧南風叫我拉你一把,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他對我的表述十分到位,果然長了一雙慧眼。
“爲什麼是顧南風叫你拉我一把,而不是他親自幫我?”他的話叫我莫名地認爲,顧南風並不是不想直接幫我,而是他不允許,他必須對我嚴格審查、把關,直到確認我是可用之人,才叫我跟顧南風在一起。
也不知是他想多了,還是我想多了。
“顧南風現在的身份,不適合跟女人走得太近,對他的星途有損。”簡單的解釋很合理,卻不足以叫我信服。
“陸老闆,你爲什麼願意幫顧南風呢,都說商人無利不起早,顧南風煢煢孑立,沒什麼好處能給你啊。”我終是忍不住,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你怕我對顧南風不利?”陸星河低沉地笑了兩聲,“顧南風說你單純憨厚,我倒不這樣認爲,你比他還要精明幾分。”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笑了一會兒,才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