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每個人都有這樣的經歷,當我們長大後,在遭遇過各式人與人的爭鬥之後,我們會很不自覺地回想起童年的小夥伴,一起上下學,一起做作業,一起在春天的午後跳皮筋,被父母召喚回家吃晚飯纔想起分開,他們和我們朝夕相處,是除了親人外最親密的人,有時候甚至比親人還要親密,因爲這是可以和我們分享童年時代秘密的人,我們互相依賴彼此信任,他們是支撐我們成長的精神支柱,我們童年的回憶因這些人和我們共同經歷過的事而豐滿鮮活,這樣的人被稱作發小。葉蘇也有這樣的發小,一個叫尹青的女孩。
葉蘇家和尹青家住在一條街上,兩個人同齡,上小學開始就在一個班,兩家大人的關係也很好,所以兩個小女孩好的像一個人似的,整天粘在一起不分開直到初中畢業,之後葉蘇上了高中,尹青上了外地的一箇中專,而尹青的家也因爲父母的調動搬離了這座城市,分別的時候葉蘇整整一個月閉門不出,把葉蘇父母擔心的不得了,後來的葉蘇身邊再也沒有過很親密的夥伴,父母覺得這是因爲葉蘇長大獨立了,其實在葉蘇的潛意識裡,她本能地認爲越是自己喜歡的東西,老天就一定會把它奪去,所以至今她連一隻小狗都不敢養,儘管看到別人養的小狗喜歡的不行,她覺得如果她養了,就必然會失去,這是鐵的規律。剛分開的時候兩個人一隻保持着書信來往,後來葉蘇上了大學,寫給尹青的信都如泥牛入海,就這樣,兩個人徹底失去了聯繫,直到這一天。
葉蘇像往常一樣剛剛到辦公室,就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看號碼是外地的一個座機號,接起來又沒了聲音,葉蘇以爲是打錯的,後來又打了過來,葉蘇很不耐煩,但還是接了起來,那邊傳來了一個怯怯的女聲:“你,是葉蘇嗎?”葉蘇很奇怪,“我是葉蘇,請問你是?”“我是尹青,還記得嗎?尹青。”葉蘇怔住了,太熟悉的名字了,一時竟然記不起來,還是記起來不敢相信,那邊繼續說:“我是小青啊,葉蘇,小青你不記得了嗎?”葉蘇一下子反應過來,“小青,小青,真的是你嗎?”葉蘇拿電話的手竟有點抖。電話那邊一下子傳來了哭聲:“葉蘇,你一定要幫我,幫我啊。”葉蘇還處在激動之中沒緩過勁來:“小青,你彆着急,慢慢說。”“葉蘇,我現在身上沒有錢了,我也沒地方去,我被人騙了,怎麼辦,怎麼辦。”電話那邊還是哭腔。“你現在哪裡?”尹青說的地方是西北的一個大城市,那是葉蘇只在地圖上看過的地方,“尹青,你聽好了,我現在給你訂張機票,你守在電話旁別動,對了,把你身份證號碼先報給我。”葉蘇馬上上網給尹青訂了一張今天飛自己所在城市的機票,又把電話打過去交代尹青時間和班次,好在尹青身上還有到機場去的錢,末了葉蘇告訴她,什麼都不用擔心,自己會去機場接她的,電話那頭尹青不住聲地感謝,葉蘇覺得很不舒服,因爲她們倆從小有東西一起分的時候從來也沒互相說過謝謝,但還是很激動,畢竟要馬上見到童年的小夥伴了,欣喜還是大過一切的。下午葉蘇請了假去郊外的機場,邵風問他接誰,葉蘇告訴她去接自己的發小,邵風叫司機開自己的車載葉蘇去,被葉蘇拒絕了,畢竟現在是尹青落魄的時候,她更不能叫她感覺自己和她差距很大。
是尹青先認出葉蘇來的,葉蘇也是在聽出是她的聲音後纔敢認她,尹青的變化太大了,從小學到初中,尹青都是校花,葉蘇從來都是旁邊的陪襯,在葉蘇眼裡尹青是她見過的最美的女孩,她從來都是心甘情願地在旁邊當跟班聽周圍男孩子對尹青吹口哨,她知道那是吹給尹青的,自己連一點嫉妒的想法都沒有,因爲如果兩個女人哪怕有一點可比性都會引發嫉妒,但在葉蘇看來,自己和尹青根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其實葉蘇也不是難看,只是長的沒有尹青白,再加上尹青性格活潑,是班級裡的文體活動積極分子,就越發引人注目,相比之下,葉蘇就太平凡了,那時候葉蘇偷偷喜歡班長,但班長喜歡尹青,有誰不喜歡尹青呢,葉蘇就把這種喜歡偷偷地藏了起來,那時候追尹青的人都想盡辦法接近葉蘇,經常有人讓葉蘇幫忙傳紙條給尹青,葉蘇也是這麼才知道班長喜歡尹青的,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天下課時,班長把她叫到了無人的一個角落,葉蘇心跳個不停,班長臉也漲得通紅,他拿出一封信讓葉蘇交給尹青,葉蘇當時就聽到了自己心碎了一地的聲音,自己那小小的初戀就落得了這樣的一個結局,她當時很想把那封信撕掉,但她沒有,她不想失去尹青這個好朋友。從那以後也造成了葉蘇自卑的性格,她從來沒敢把自己當美女,她很在意外表只是爲了不給人挑自己毛病的機會而已。而眼前的尹青,戴着長長的假睫毛,撲了厚厚的粉,頭髮燙過後噴了過多的啫喱定型,看起來很硬很做作,上身一件鑲滿了亮片的緊身衣,下身是一條紅色緊緊箍身的皮裙,還有一雙半長不短的尖頭皮靴,拎着個大大的旅行包,兩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尹青的性格沒有變,還是那麼嘰嘰喳喳的多話,聽着熟悉的聲音,葉蘇才感到了溫暖,尹青一直誇葉蘇變漂亮了,聽起來很有點討好的意思,葉蘇看着眼前的尹青,腦海裡出現的始終是小時候那個美麗得像娃娃的小女孩,心裡一酸,緊緊地拉着尹青的手說,走,回去給你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