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蘇提着大包小包出現在“昨夜”,宋飛不禁嘖嘖讚歎感慨萬千,以前總聽說女人會“敗家”,看到葉蘇才知道,不是會敗家,而是相當會敗家,看葉蘇手裡的東西你就知道“敗家”這個詞是怎麼來的了。葉蘇也沒反駁,笑着把手中一大堆精美購物袋中的一個丟給他,就成功地堵上了宋飛的嘴,他打開看了看就馬上誇葉蘇敗家得相當有水平,有創意。葉蘇恨不得把宋飛手中的袋子奪過來,宋飛馬上把袋子藏到身後,這個動作讓葉蘇止不住笑出聲來。“昨夜”是能讓葉蘇快樂的地方,一點也不假。
唱完一首歌,葉蘇往後臺走準備去休息一下,忽然感覺有個擦肩而過的人很眼熟,她站了一下,回過頭想再看一眼,碰巧那個人也停下回頭看向她,兩個人目光相碰的一瞬間,葉蘇怔了一下,是尹青。
尹青馬上轉過身去要離開,葉蘇叫住了她。自打上次白敏和她說過尹青也是受害者之後,葉蘇經常會想起這句話,她這個人本來就不會長時間生一個人的氣,給她點時間自己氣就消了,偏偏什麼事還都愛在自己身上找毛病,再加上兩個人是從小的感情,葉蘇早就想打電話給尹青了,想知道她過的怎麼樣,但是沒有足夠的勇氣,今天意外碰見了,正好和她談一談,把心結解開,同時她也好奇爲什麼尹青會在這裡。
“對不起,尹青。”葉蘇在尹青的背後叫道。尹青站住了,但是沒有回頭。
“我們談一談好嗎?”葉蘇是在爭取。
“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嗎?”尹青轉過身,一臉玩世不恭的表情。她穿着銀色的吊帶裙,裙襬很短,剛好蓋住臀部,胸口很低。畫了一個煙燻妝,害葉蘇差點沒有認出來。
“我只是想向你道歉,請給我機會。”葉蘇誠心誠意地說。有人會覺得葉蘇過於善良,其實有時候我們做很多事並不是爲了對方,而是爲了自己,爲了求得自己的心安,尤其是對自己在道德方面要求嚴苛的人更會如此,葉蘇就是這樣的人。
尹青咬了咬嘴脣,顯然很意外,但還是點了點頭。
“其實你並沒有對不起我,你對我已經仁至義盡了,我知道,但是我恨你,非常非常恨你。”尹青點燃了一隻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眼睛望着吐出的菸圈,說了這樣的一番話。
葉蘇看着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老天太不公平了,對你太好了,而對我呢?你只是我小時候的一個小跟班而已,我從來都沒覺得你是我的威脅。你那麼平凡,平凡到根本引不起別人的絲毫注意,我需要你,就像公主身邊一定要有個侍女。”尹青眼睛始終看着別處,說出來的話讓葉蘇寒心,原來她就是這樣子看待她們之間童年的友誼的。
“可是,一切好像都變了個樣子,你突然就變成了女神,而我成了乞丐,你用你的各方面的優越感不停地刺激着我,好像是在故意報復我以前對你的壓迫。我沒有工作,沒有人愛,而你呢,工作體面,還有那麼多人追求,你在這裡唱歌,竟然叫我來刷杯子,你不要的男人,都不肯讓我得到。”尹青終於看向葉蘇,但目光像一把劍,葉蘇趕忙把眼別開。
“尹青,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如果一開始,你就是我,我換成你,也許我們現在會是朋友,但老天把一切都顛倒了,所以,不可能了。”尹青抽完了一支眼,把菸蒂扔在地上,用腳抿了抿起身離開。
“馬寧的事,是我對不起。”葉蘇一定要把這句話說出來,不然會憋一輩子。
“我和他早就分了,我一開始就知道他爲什麼要和我在一起,和你沒關係,還有,這裡現在也是我工作的地方,我們以後就當作不認識吧。”尹青背對着葉蘇,說完走向了前臺。
葉蘇坐在一個昏暗的角落獨自喝悶酒,宋飛端着酒杯走了過來,把葉蘇手裡的酒瓶奪過來和她一起喝。“謝謝你收留尹青,給你添麻煩了。”葉蘇看着正在陪客人喝酒的尹青說道。
“是我要謝謝你,她從來不是我的麻煩。”宋飛和葉蘇碰了一下杯。
“她什麼時候到你這裡來的?”儘管她說做不成朋友了,但葉蘇還是想知道。
“有一陣子了吧,就是你說閉關應標那會,她說她走投無路了。”宋飛說。
“我對不起她,你替我好好關照她吧。”葉蘇信任宋飛,在這裡,即使是酒女也是安全的。
“我會的,不過是爲了我自己。”宋飛看向葉蘇好像在宣佈什麼。葉蘇沒有明白過來他的意思。這時吧檯那邊一陣亂,葉蘇看了過去,幾個喝得高了的小青年吵吵嚷嚷的,葉蘇皺了皺眉,不過也見怪不怪了,低頭專注於自己的酒杯,突然聽到一聲尖叫:“流氓”。聲音很耳熟,感覺不對,擡頭一看,尹青正在和那幾個小青年拉扯,其中一個人在後面摟住她,另一個就要上去親她的臉,尹青不停的想躲開,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幫她,就見宋飛一陣旋風似的奔了過去,三拳兩腳就撂倒了那幾個人,葉蘇也趕忙跑過去,這時酒吧裡一陣亂,音樂也停了下來。宋飛一把將尹青拉進自己懷裡,面無表情地對躺在地上的幾個人說道:“這是老子的女人,你們吃了豹子膽了,這次饒過你們,1分鐘內給我消失,不然走不出去就不怪我了。”於是一頓連滾帶爬,幾個人頃刻間就沒了蹤影。
葉蘇看見在宋飛懷裡的尹青看向宋飛既感激又崇拜的眼神,回想宋飛剛纔說的話,明白了眼前的景象,暗自出了口氣,也許這是尹青最好的歸宿吧,宋飛一定會好好對他的。那麼自己的歸宿呢?邵風才走了一天,就已經控制不住地開始想念他了,還從來沒有嘗過想念一個人的滋味,酸酸的,但又滿是甜蜜,心裡被一個人的點滴佔滿着,卻是前所未有的踏實,忽然很感謝邵風,感謝他給了自己想念他的機會,因着這想念,日子也被染上了顏色,被寫上了期待,被鋪陳得有聲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