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秋葉嚇了一跳,連忙攔住她,“您別這麼衝動,萬一惹惱了二爺……二奶奶不如就叫小夏暗中留心,瞧瞧那茶莊內外有什麼特別,真有情況,二奶奶再去不遲。再說,上回在那茶莊,二爺不會跟魯王會面過嗎?說不定那處,是二爺用來收消息的地方。也說不定,是別的大人約了二爺在那處會面,不方便被人知曉。二奶奶千萬冷靜,外頭天冷路滑,您大着肚子,可冒不得險啊!”
鄭紫歆咬牙切齒地道:“我大着肚子,夫君不多多陪伴於我,卻在外流連,還有什麼好說?都怪那個該死的吳文茜,上回若非她在夫君面前嚼舌根,夫君又怎會突然抗拒回家來了?”其實她心中隱隱有個直覺,徐玉欽與她自上回鬧過一場後,情分就淡了去。她有身孕他雖欣喜,對她卻是再也沒有了從前的熱情,吩咐下人們仔細照料她、將一切所需堆放在她面前,卻再也不曾花時間陪伴她。甚至,刻意躲避着她。每每她柔聲相問,他卻只說是她想多了。
真是她想多了嗎?他如今,就連碰她一下都不肯……說是怕傷了孩子,可他身旁,分明沒有別的女人……難道他就那般心如止水了麼?”
秋葉勸道:“二奶奶,也許是咱們多心了,二爺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怎會做出格的事來?上回那吳小姐也許挑撥了,但二爺不是當時就吩咐了,不準吳小姐再來擾二奶奶?奴婢看在眼裡,二爺對二奶奶是極好的,事事都替二奶奶考慮在前頭,將二奶奶當成寶貝一樣護着寵着,二奶奶,也許真的是您誤會了二爺。”
“你究竟站在誰那邊?”鄭紫歆聞言落了臉,不悅地斥道,“你懂什麼?我是他的枕邊人,他心裡怎樣想,我看得最清楚!”
她也希望是自己誤會了,多心了,可她的直覺向來很準,她絕非無緣無故的杞人憂天!想到這裡,她的頭又痛了起來。
自從懷了這胎,肚子倒還好,只是經常的頭暈眼花,有時一站起身,眼前就是一黑,幾次差點跌倒。太醫來看過,看不出什麼病症,只說讓她注意休養,不要多費神思。如今徐玉欽下令不許旁人來擾她,吳文茜是不再來了,可旁人明顯也來得少了,婆母關心她,也是常常召下人們過去問話,或是來瞧她一眼便去了。她一個人悶在屋子裡,連個說話之人都沒有,心中越發沉鬱,難以紓解。
秋葉見她以手抵額,知她又發了頭痛之症,連忙扶她坐在榻上,“二奶奶,您快歇歇吧,這些日子您頭痛得越發緊密了,太醫卻說脈象平穩,沒什麼大礙,總這樣不是法子,要不要找旁的大夫瞧瞧?”
鄭紫歆支着頭部,不耐地道:“驟然換個新的大夫,誰知什麼底細?李太醫照料兩府數十年,從沒出過什麼差錯。旁人瞧得再好,總不如他知道輕重。我這胎,豈能冒險?”
徐玉欽歸來時,鄭紫歆頭上敷着冰帕子,仰躺在牀上,小聲呻吟。她頭痛欲裂,又心情不佳。婢女稍稍近前,就免不了受她一番叱罵。徐玉欽緩緩走入內室,正撞見凝兒滿臉淚痕,端着水盆從裡面走出。
徐玉欽不由皺緊了眉頭,朝停下朝他行禮的凝兒揮了揮手,越過她掀起珠簾,“這是怎麼了?”
每每回到景蘭苑,總令他有種無法喘息的壓抑之感。沉沉的氣氛令人氣悶不已,心裡似乎堵着一口氣,十分難受。
秋葉放下手裡的湯匙,屈膝行禮道,“二爺,奶**痛又發作了,剛用了些安神湯……”
鄭紫歆連忙掙扎着起身,想下牀來迎,徐玉欽一個箭步湊上前去,按住了她,“可是又爲着什麼事心煩?太醫不是說過了嗎?要清心靜養。你憂思過重,對自己、對孩兒都不好。”
說完,板着臉問秋葉道,“今天誰來過?”
他以爲又是吳文茜前來惹惱了鄭紫歆。說起來,這事着實令他頭痛不已。吳文茜從來瞧着是個好的,沒想到,也有那些陰沉心思。他這個妻子卻更不用提,愛計較,愛爭鋒,刁蠻霸道,簡直不可理喻。
“沒……沒誰來過。”秋葉怯怯地應了。男主子板起臉時,比狠厲的女主子更令人發怵,那冷冰冰的眸子盯住人一瞧,生生叫人驚起一身冷汗。
“唉!”徐玉欽嘆了一聲,回過頭來,柔聲勸道,“這麼冷的天,雖是屋裡燒得暖和,也不可如此貪涼,拿冰塊敷着額頭,若是涼壞了可怎麼是好?你這頭痛的毛病,太醫也束手無策……只能靠你自己多留心。”這般說着,心中驀地就想到今天他去霍府,霍志強千恩萬謝,說是多虧了衛雁和玄南子,才救回了琳琳母子。太醫看不出問題的病症,玄南子會否有辦法診治?
可是轉念一想,若要請玄南子前來,免不了要求到衛雁。衛雁會肯答應幫助鄭紫歆嗎?再說,如今衛雁的身份立場、玄南子的來歷,都十分不明朗,鄭紫歆腹中的孩兒,關係到整個國公府的未來,自己又如何能冒這麼大的險?
“夫君的意思,頭痛是妾身自己找來的?是妾身偏愛多想,所以纔會頭痛?”鄭紫歆邊說,邊落下淚來,“妾身懷着孩兒,如何不希望自己好,孩兒好?誰會無緣無故的自討苦吃?”
心中的委屈,就這麼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他實在太過分了,將她一個人悶在這間大房子裡,讓她一個人沉浸在無邊的寂寞當中,卻還來指責她想的太多,以致自己頭痛?
徐玉欽耐着性子勸道:“瞧你,還說自己沒有多想。我豈是那個意思?你自從有了孩子,怎麼越發敏感多疑起來?難道我對你不夠細心體貼?難道我沒有照顧好你?你再這麼折磨自己,頭痛症只會越發嚴重。近來我忙,不夠時間陪你,你自己要想開些,莫鑽牛角尖纔是。過幾天,待我空閒下來,陪你去院子裡走走,散散心。你若在屋中氣悶,就找大嫂、堂妹他們過來陪你說話。先前你嫌人多吵鬧,我纔不允人來打攪,現在看來,還是多讓她們來煩擾你纔是,這樣你纔沒空去想那些沒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