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紅日當空,飛雁畫弧,淡藍色的天空中,碎碎雜雜點着些白雲。
明月宮中,四壁金碧輝煌,翡翠玉杯擺放其桌上,銅鏡前珠寶成山!軟塌塌的牀上躺着一個女人。
一派安詳。
婢女挽起飄在牀前的白色牀簾,輕聲喚道:“公主,起牀啦。”
未央慢慢睜開了眼睛,雙眸閃動,白皙的皮膚上嘴脣開始蠕動:“何時了?”
“回公主的話,辰時了。”婢女回答完未央的話,便走到未央身邊,扶起未央。銅鏡前,婢女正悉心地幫未央梳理頭髮。未央眉頭擠出了一個“川”字,眼神迷離,似乎在想着什麼。不久,便冰冷地吐出幾個字:“我有多久沒去母后那兒了?”
婢女先是愣了一下,未央瞪了一眼婢女,婢女纔回答:“十多日了。”
未央的目光暗淡下來,鼻尖高聳,接着起身,拖着金邊翡翠綠的長衣,踩着花盆底鞋,別走邊說:“走,去母后那兒!”接近皇后正宮,未央偶然瞥見一身着粗布,腰纏麻繩的人,淡然的路過,視未央而不見,高擡着頭,滿臉傲氣,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樣。
“站住!”未央發話,眼死死盯着粗布男人,“何方人士?”
“鄙人乃一江湖郎中,被皇上親召爲尉遲子煜診斷病情,並被皇上親封爲太醫院總管。”江湖郎中依舊擺着一張臭臉,並且把“皇上親……”這四個字咬得特別重。未央沉默了,陷入了沉思。
江湖郎中湊近了些,賊眉鼠臉地喊到:“怎麼樣,這官大吧?現在認識我了吧!”
“放肆,見長公主竟然不行禮,並且在宮中肆意妄爲,該當何罪!”婢女怒目圓睜,罵道。
“什……什麼!長公主……長公主!”江湖郎中瞪圓了眼睛,剛纔的目中無人一下子煙消雲散,“對不起,長公主,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長公主見諒。”
“哼,以後給我小心點,下次,就沒這麼好運了。我們走!”未央眼色凌厲,瞪了一眼江湖郎中,便朝皇后正宮的方向走去。
“給母后請安,母后聖安!”未央一臉溫柔地說。
鍾離央央身着紅袍,頭戴金釵,丹鳳眼,薄嘴脣,也是個難得的美人。她對於未央的來到,也是一臉的詫異與歡喜:“未央啊,這裡沒別人,就不用如此拘謹了。”
未央起身,說道:“是,母后!”
“你看看你,都多久沒來了,母后這心裡是日日想,盼着你來啊。”鍾離央央摸着心口,這後宮誰都知道,鍾離央央愛女心切,“走,陪母后走走。”
御花園裡,花兒爭奇鬥豔,競相開放。在陽光下金光閃閃。未央扶着鍾離央央,鍾離央央也是一臉溺愛。兩人不是大笑,母女關係好極了。
“我告訴你,尉遲子煜的病好了。”
“唔?”未央一臉詫異,“不是說病入膏肓,無藥可醫了嗎?”
“是啊,之前我也是這樣想的,可就是治好了。”鍾離央央說道,“是被一江
湖郎中就的,太好了,尉遲子煜好了,皇上就不用在爲此擔憂了。”鍾離央央一臉歡心。未央卻沒太感興趣,尉遲子煜是她誰呀,她用不着這樣關心尉遲子煜。
“母后,不就是尉遲子煜病好了嗎?至於這麼高興嗎?”未央陰着臉說。
“未央啊,這不一樣,你父皇這麼辛苦,尉遲子煜好了,你父皇不就能輕鬆一點嗎?”鍾離央央雖責怪未央不懂得體恤父皇。
未央把頭轉向一邊。鍾離央央無奈地搖搖頭。
“這是昨晚傳來的消息,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鍾離央央暗示未央,“你父皇如今還在尉遲子煜那兒觀察,作爲南門國長公主,你是不是應該……”
“不!”未央立即否定。
“不就是去慰問尉遲子煜嗎?至於那麼難嗎?”鍾離央央還在堅持。
“我不去。”未央再次將頭扭向一邊,“母后!”
“好了,本宮也累了,翠兒,扶本宮回去吧。”鍾離央央望着未央,苦口婆心地說道:“未央,好好想想吧!”
已經晌午了。
如果說山間野外的是天然而成的自然美,那麼富麗堂皇的皇宮背後的花園裡的景象,雖然是人造的卻也是巧奪天工,營造了一種四季如春的感覺,不同季節的花,同時出現,倒真的是一項奇觀,引人讚歎。
明明是那麼奇怪的景象,卻是被還原修剪的宮女太監整理的毫無違和感,只有滿心的賞心悅目,不同的花草帶來繽紛的顏色,讓人移不開眼。
走在其中,好像看遍了一年四季,花朵的香味從鼻子裡一路飄向肺腑,只感覺五臟六腑都被清洗了一遍,乾淨舒適,心情都會不自覺的盪漾着變好。
偶爾花間會飛過一隻蝴蝶,輕薄的翅膀在花草間變得如同錦上添花,不論是蝴蝶自己還是花草都變的更加讓人讚歎的美麗。
在這花園上坐上一坐,簡直是人間至極的享受。
不用大老遠跑去山澗。
不用大老遠跑去河溝。
不用大老遠跑去田野。
各種各樣的景色被糅雜在這一方花園中,每一處的景色都各有其特點,各有其生存的道理和美麗,沒有浪費一絲的空間。
在這裡轉上一轉,都能沉迷於此,廢寢忘食。
“別人的事,我憑什麼要管。”未央還在嘀咕,接着就回去了。
皇后正宮中,鍾離央央一手拖着頭,閉眼。“皇后娘娘,中藥好了。”婢女端着一碗玉碗裝着的褐色的藥,碗底還有些藥渣。鍾離央央撇了一眼,便說:“這藥不喝了,喝了也沒用。”
“娘娘是怕藥苦嗎?”婢女大膽地問
“本宮怎麼會怕苦呢,就算不喝這藥,本宮心裡也比藥還苦。”鍾離央央中皺着眉頭,額頭擠出了一個“川”字,上脣咬着下脣,感覺很痛苦的樣子。“未央她就是不會聽本宮的話,太任性了,按這樣下去,未央她遲早會惹怒皇上的。”
婢女也知去的沉默了,低下
了頭。
天漸漸黑了。
隔着深宮內的院牆,寂靜的讓人孤單。
更不用說,在這漆黑一篇的夜晚,哪怕皇宮中,有再多的明亮至極的紅燈籠,也無法承擔黑夜的沉重和淒涼。
那麼深的夜,那麼沉的宮,怎麼是幾盞燈籠,就可以照亮的……
想起曾經有機會出了那重重宮牆,還是很久之前。
在民間的夜裡,還會有個民夫敲着鑼鼓,用慵懶的嗓音叫喊着:“天乾物燥,小心火燭!”那悠揚的嗓音,讓人聽了,就感覺身在民間,暖洋洋的,感覺就像在家裡。
而這宮中,戒律森嚴,宮女太監們,夜晚怕打擾了主子們休息,都是不敢吭聲!自己悄悄地靠着柱子牆壁打盹。
而他們卻不知道,有些主子,卻是怕黑的,他們也想聽到一些聲音,來確認自己還安好無事。
但是,心中再如何寂寞,黑夜,還是黑的,天空還是不時萬里無雲繁星點點,不時漆黑一片無星無月。
黑夜也依舊寂靜……
一個氣派的府中,金碧輝煌,黃燦燦的燈被呼嘯的寒風吹得忽的忽暗。太醫院的太醫們都圍坐在尉遲子煜身邊。
“愛卿,病好些了嗎?”一個穿着金色的龍袍,戴龍冠的男人問道——沒錯,他就是皇上宮墨,宮墨氣宇軒昂,鼻尖高挺,兩撇眉無節制地向外撇去,畫成一條弧線,目光中有種不可侵犯的凌厲之意。
“皇……皇上,臣……”尉遲子煜似乎想起身,但似乎被傷口的疼痛控制住了。
“誒~愛卿,你既然身懷重傷,就不用行這俗禮了,快躺下。”宮墨站起來,悉心扶尉遲子煜躺下。尉遲子煜眼中滿懷感動與激揚,他臉色蒼白,這些天的折磨,已經將他折磨地面色僵硬,毫無血色了。
太醫院的蠟燭突然暗了,一片烏漆墨黑的,過了一會兒,蠟燭又亮了,走過來一個奴才:“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都怪奴才不小心吹了蠟燭。”
“也罷,下去吧。”宮墨揮了揮袖子。
尉遲子煜雖是裝病,卻收穫不小,至少知道了皇上對他不錯。
此刻安靜極了,似乎連一根針都聽得見。風吹草動,全都盡數響在大家都耳畔邊。
“皇上,臣代表子煜,叩謝隆恩,謝皇上對我們尉遲家的厚愛。”尉遲商面色義然,,眼神凌厲,懷着無數感激。單膝下跪。
“愛卿快請起!不用這麼客氣,這麼些年,你們對朝廷的貢獻,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楊曉天矇矇亮了,天邊露出一方白亮——魚肚白,空氣中瀰漫着清新的味道。皇上也該走了,落下這一句話:“愛卿, 好好休養!”建業揚長而去,黃色的長袍拖出了府中。
過了一會兒,朝霞出來了,天邊映出紅色的痕跡。與天地交相輝映。
“皇上,快上朝了。”公公慌張地說。
“誒~不用那麼緊張,還有時間呢。”皇上太難失落,面色不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