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穩的腳步聲扣人心絃,給人一種踏實穩重的安心,慕離就跟在連上樓都要蹦蹦跳跳的莫北身後。
看着現在無憂無慮的莫北,慕離垂下凝視前方那一抹充滿朝氣和靈動的身影。
摸出手機,給牧之打電話,叫他去了直接定包廂,我們隨後就到。
牧之雖然疑惑,該照辦的還是要照辦。想必有事莫小姐有什麼事耽誤了一會兒。
在莫北氣喘吁吁聲中終於到了。
“你你說,一個吃飯的地方,沒事建這麼高,幹什麼?”
一邊喘氣一邊說話,終於結結巴巴的把一句完整的話給說出來了。
還不待慕離開口,便又聽見一個小姑娘的埋怨聲。
“欸,憑什麼你就這麼氣定閒神啊!太不公平了。”
嘴巴無意識的嘟起,咕咕隆隆的繼續開合。
“沒事兒走什麼樓梯啊?阿離,關鍵是你竟然沒有一點作爲紳士該有的覺悟,都不知道背揹我。”
慕離的那雙精明美麗的鳳眸瞟了瞟莫北。
“我特意爲你準備的鍛鍊身體的方式。”
莫北瑟縮了一下,隨即有理直氣壯的吐槽:“切,歪理。有你這麼給我鍛鍊的嗎?累死我了。還是在倫敦好,我平時出門拿個包都有人幫忙代背!”
說着還一把把自己的揹包塞在慕離手上,不管不顧往前走。
慕離看着有些任性的莫北,寵溺的笑了笑。站在原地等着她自己回來。
果不其然,不時,莫北就咋咋呼呼的跑到慕離的身邊,狗腿的問道:“阿離,咱們在哪個包廂吃飯來着。我們剛剛走樓梯又耗費了許多體力,快進去歇歇。”
“欸,老闆,莫小姐你們到了。”
慕離正打算挫挫莫北的銳氣,誰知牧之從半路殺出來了。
毫無懸念,牧之果斷成爲了炮灰。
那雙狹長深邃的鳳眸隨意看向了牧之,卻讓牧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內心悲憤不已,難道自己出現的不是時候。
貌似剛剛看到莫小姐的狗腿表情和自家老闆一臉陰謀得逞的愉悅啊!在聽見自己的聲音瞬間變臉了。好吧,我的過,來的不是時候,電燈泡的瓦數有點大。
果不其然,莫北臉上的狗腿表情瞬間褪下,不知情的還以爲是自己眼花。
“牧冰塊,你在這夏天的尾巴秋天的伊始終於開始融化了,可不就是及時雨嘛!走吧,咱們進包廂點餐吃飯吧。”
牧之內心忐忑面上清淨無波的看向自家老闆,只見自家老闆溫柔的對自己笑了笑,直接擡腿離開了。
牧之墊後,爲自己默哀三秒鐘。
進包廂,莫北一心撲在菜單上了。慕離還是一臉高深莫測的坐在沙發上,牧之很有自覺性的叫來了服務員在一旁候着。
“鯽魚蒸蛋,茄汁鯽魚,啊,現在秋天的茄子好吃,配上魚就絕了。”
一邊點餐還要一邊感嘆,也是沒誰了。
“黑椒烤鯽魚,鯽魚豆腐湯,泡椒大白刁,清蒸武昌魚,剁椒魚頭,紅燒鯿魚。”
牧之看着已經有些呆掉的服務員,在看看還有些意猶未盡的莫北,轉頭看着自家老闆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嘴角抽了抽。
整個人都不太好了,我可以選擇不吃麼?
磁性的男性嗓音響起:“要不要一些甜點,這裡的火鍋冰淇淋還不錯。”
莫北歪頭認真的思考了一番繼續說:“我們會不會吃不完?”
而在牧之心中神一般存在的老闆竟然會一本正經的回答:“我們可以打包。”
看似無辜,面容姣好的女子卻一副甚是苦惱的樣子說:“我不喜歡吃剩菜欸。”
“我們待會去寵物市場,你不是一直想要一隻狗麼?”慕離則是毫無芥蒂的回答,滿足莫北一直以來的願望。
白森森的牙齒露出,咧嘴一笑。
這位從來都不知道真麼叫做淑女的女子,笑的時候宛若一束光射入人的心底。容易滿足,有一些小聰明卻心存良善。也許這纔是打動自家老闆的原因吧?
那,如果恢復記憶呢?
失憶會使一個人把曾經二十二年的性格忘掉嗎?真正的重新開始嗎?
年前醫生說:“那只是她不願在記起,拒絕與曾經一切相關的東西。而甦醒的她,她的性格,是她潛意識裡所期望的。或者說,是沉睡中的她在告誡自己。”
牧之輕咳一聲,提醒服務員。
在服務員的轉身離開之際,慕離再次開口,清冷的聲音不像是同一個人。
“菜裡面的生薑全部切片。”生薑吃了對莫北身體有好處,但是顧落一不喜歡吃。
莫北聽完之後開心的對牧之說:“牧冰塊坐唄!我們現在是在包廂,我和阿離不會拋下你不管不
顧的。”
不提還好,一提牧之整個人如坐鍼氈,待會要時刻保持警惕。
自己吃魚本就不擅長,待會還要被喂狗糧,想想都爲自己心酸。
“阿離,咱們還沒有點酒哦!”
莫北有些調皮的說道,其意思不言而喻。
“恩。”慕離這次倒沒有直接答應。
“阿離,你不覺得沒有酒會顯得很單調麼?”莫北的明眸直勾勾的看向慕離,讓人心癢難耐。
“牧之,去酒窖拿一瓶82年波爾多紅酒。”
1982年,被譽爲傳奇年份,開啓了現代新紀元。令人咋舌的價錢,不過非常葡萄酒濃郁集中,極其可口。
因此莫北一聽這酒,眉眼一跳。驚訝的說道:“你沒事兒點這麼貴的酒幹嘛。只是增加一下晚餐的氣氛,又不是爲了專門品嚐紅酒。”
牧之亦是有些疑惑的,現今世界上1982年份的紅酒已屬珍藏版的了,更遑論是當年波爾多酒莊的產品。
慕離磁性的嗓音響起,淡淡的清明,不甚在意的說:“慶祝我們來到B市吧。”
莫北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輕嗤一聲:“切,這有什麼好慶祝的。”
牧之把酒拿回,菜也剛好上完。
這已經不能用菜形容了,這就是滿漢全魚啊。還菜什麼菜。
牧之知道莫北喜歡吃魚,好酒。但是萬萬沒想到莫北會點上一桌子的魚,果然她嘆氣就沒好事。在者,老闆竟然就這麼輕易的把那瓶酒拿出來了,已經不剩幾瓶了啊喂。
總歸魚吃不了多少,待會就蹭點酒喝好了。
莫北看着那些魚陸續呈上來,不由得食指大動。哇咔咔,莫慌莫慌,等着本小姐一一來臨幸你們吧。
莫北拿起慕離倒好的酒準備開始喝,聞着酒香就已經讓人醉了。
“先吃點魚。”溫柔而不失霸道的磁性嗓音已然響起,聲音的主人的手亦是沒有閒着,瞬間就把那杯酒截下來了。
莫北不樂意了。
“我待會吃魚就會忘記喝酒了。”
牧之在一旁直想笑,自己忘記了還這麼理直氣壯。
慕離涼涼的看了一眼牧之,把牧之的笑憋會心中,想笑而不得。
求牧之的心裡陰影面積。
繼而慕離揉揉莫北的頭寵溺的說:“不會,你吃完了我提醒你。”
看着莫北還要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立刻追加了一句:“我會還給你留着的。先吃吧。”
牧之在一旁尷尬的坐着,心道:已經開始喂狗糧了麼!!!!
我是面癱,我面無表情的看着你們秀恩愛。
聽到慕離的保證,莫北才安心的在吃魚。
莫北一邊不亦樂乎的吃着自己碗裡的魚,也不忘把慕離碟子裡已經剔好魚刺的那份端過來吃完。
這次就換成三個人見怪不怪了。只要莫北吃魚,就會開啓這種慘絕人寰的虐狗模式。
牧之在心裡吐槽,也虧得你們的這種默契。
吃到七七八八,再把冰淇淋上上來了。
牧之簡直要痛哭流涕,終於有我能下口的了。看着莫北狂風掃落葉的架勢,牧之內心抖三抖,拿起勺子也不含糊了。
慕離只是在幫莫北剔魚刺的時候稍稍揀了幾口吃了,其他時間便是嘴角噙笑的看着莫北再吃。似乎看着莫北吃,看着那種享受的表情,自己也就飽了。
待莫北吃的差不多了,信守承諾般幫莫北到了一杯酒。
“等等,等我歇會兒我要一口悶兩杯。”
聽着莫北的豪言壯語,慕離只是無奈的笑了笑。
而牧之則是眼角抽了抽。“一口悶”,你當這是喝二鍋頭燒刀子呢?還“一口悶”。這般牛飲真是糟蹋了我的紅酒啊。
牧之涵養好,只能面無表情的艱難的吃魚果腹。
莫北當真是休息一會,拿起高腳杯,咕嚕咕嚕的喝完了。
好吧,紅酒一杯也不會裝太多。
於是就有這樣一幕了:一位女子,一手酒瓶一手高腳杯豪放的牛飲這傳說中的國寶級的紅酒。一位男子鳳眸微眯,目光盡數落在女子的嘴角,以及來到順着紅酒流到白皙的頸脖,妖嬈。性感。另一位男子則是難受的,努力的想保持着面無表情的表情,結果呈現出一副便秘樣。
隨後,一位男子受到另一位男子的眼神示意,輕輕的出了包廂。
“小北,這紅酒可不是這麼喝的。”清冷磁性的嗓音緩緩響起。
女子迷離了雙眼,半開半合的明眸,疑惑的看着男子。
只見男子優雅緩慢的起身,抿了一口紅酒。
伸手攬住女子的腰,另一隻手輕釦女子的頸脖。一張得到上帝偏愛的,溫潤的,仔細看還能夠看到絲絲魅惑的臉在女子的眼中放大,直至男子微涼的薄脣貼上女子如蜜般飽滿的紅脣。
慕離將口中的酒,一點一點慢慢渡入莫北的口腔。不理會莫北急切的渴求,只是按照自己的節奏來。
一口酒渡入完畢,帶着酒後醉人的氣息輕移到莫北的耳畔。
“波爾多的紅酒應該這麼喝。小北,學會了麼?”親暱如情人間的呢喃。
莫北眼中泛起氤氳的霧氣。
“你欺負我!”委屈的開口道。
慕離眉眼上挑,嘴角噙笑,深邃狹長的鳳眸凝視莫北。
“哦?”
莫北眼中有淚水滴落。
慕離伸手輕輕拂過,只是越擦越多而已。
莫北猛地撲上去,吻過慕離的脣。
哪裡是吻?
生澀,磕磕絆絆。
不疼。
因爲是你。
疼。
因爲是你。
那就記住吧!
“小北,你醉了。我們先回家,下次在出來買狗吧?”
抱起莫北,轉身離開。
在慕離懷中的莫北微闔雙眼,動了動身,找到一個舒適的姿勢輕輕呢喃一聲。不知是回答慕離的問題,還僅僅是因爲在慕離懷中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姿勢發出舒服的喟嘆。
阿離,我怎麼會就醉了呢?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我好酒,而紅酒的度數並不高,我喝的也不算多。我只是想借着酒勁胡鬧罷了。可是,你呢?你這樣算什麼呢?既然註定離開,就讓我在你身邊最後的時間裡在任性一把吧!
夜色中,路上的火樹銀花明明滅滅的照在慕離那張溫潤謙和之中又帶着疏離的臉上,忽明忽暗,令人暈眩。
垂眸,看着懷中女子略顯清麗,在清麗之中又有些許倔強的臉。
沉默不語。一車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