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宗內極北之地的真傳峰外,張曉陽持劍而立,正在與佟明晨、冷楓兩名築基七層的真傳弟子相對。
兩道赤紅色的丙火真雷打出,剛剛破去玄光劍氣的兩人不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雖然及時祭出防禦法器,但也是顯得頗爲狼狽。
“佟師弟,不用留手了。”
一道神秘的聲音略帶怒氣,傳入了佟明晨的耳中,看了一樣同樣聽到這聲音的冷楓一眼,兩人目光交匯、點了點頭。
雖然兩人事先說好了不會留手,但面對張曉陽這位不過築基四層的弟子之時,還是不約而同地留了幾成的實力,沒能用出全力。
但此時看着情況,對面這位築基四層境界的師弟實力遠比一般的弟子要強出不少,兩人如果不出全力的話,恐怕就要在這裡翻船了。
想到因放水失敗的後果,兩人心中也是打了個冷戰。
“張師弟,接下來我們不會再留手了,小心了。”
佟明晨提醒一聲後,便不再多言,兩人身周同時爆發出一股強大至極的氣息,顯然準備動用全力。
強大的氣息化作一股沖霄而起的氣勢,將半空中漂浮的雲朵衝散,樹林中隱藏着的一部分修爲不高的弟子也是被這氣勢給驚得現出身形來。
氣勢沖霄。
雖然兩人還未使出神通,但那股壓力已經自四面八方傳到了張曉陽的身上,彷彿是要讓他低頭認輸一般。
感受到那股壓力,張曉陽面容平靜,不動如山,只有白魚劍化作一團白光繚繞在身周,不斷髮出錚錚劍鳴。
清鳴之聲不絕於耳、直衝九天,像是在興奮,又像是在邀戰。
功法加速運轉,體內真元流轉,身周因爲真元之力的快速運轉出現了幾縷紫氣,恍若謫仙。
“離陽火。”
“烈火神槍。”
兩道大喝之聲從對面傳來,四周靈氣紛紛向着此地匯聚,化爲了兩道似要焚山煮海的兩道小神通之術。
佟明晨手執赤紅色寶扇,寶扇之上一朵金紅色的火焰嫋嫋生出,方一出現,四周溫度陡然升高,空氣中的水分也被瞬時蒸發殆盡,只有這朵純粹至極的火焰燃燒虛空,像是要焚滅天地一般。
而手持長槍的冷楓雙手握槍,長槍鋒芒直指對面的張曉陽,真元一轉,原本不過六尺長短的長槍頓時化成丈許長短,其上赤色烈焰燃燒,似是火神舉起了神兵,對着妖魔發出了濃厚的戰意。
“去。”
異口同聲,兩道不過是一般的小神通經過這兩位築基七層境界的高手使出,竟然出現了驚天動地的威勢。
潛藏在四周看熱鬧的弟子,在見到這兩道神通威力的時候,紛紛心中暗道慚愧。
在他們的眼裡,手中所學習到的小神通之術已經有些看不上眼了,認爲只有威力更上一層的大神通之術才能配得上他們的修爲。
但眼下這兩名真傳弟子卻是好好地給他們上了一課,告訴了他們一個道理。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威力最強大的神通,只有最強大的人。
只是一般的小神通在這兩位築基七層的真傳弟子手中都有如此威勢,那如果使出之人是修爲更高的築基九層、甚至是金丹境界的強者呢。
見到此幕,衆人心中一時之間皆有所悟,再次將目光投向了戰場之中,原本只是抱着看熱鬧的念頭此時卻是變成了一種學習的態度,期望能夠得到更多的領悟,以助於讓他們在修煉神通的時候能夠有更多的參悟。
而張曉陽在見到對方兩人出手之時的威勢,心中也是頗爲敬佩。
不愧是純陽宗的真傳弟子,光憑這一手就足以(diao)打在場的大部分人了。
心中佩服,但卻並不怯戰,身邊的白魚劍早在對方醞釀神通的時候便已經起了變化。
四周水氣匯聚,匯成了一道搖頭擺尾、足足有着十數丈長短的天河,水浪翻滾、驚濤拍岸,濺起無數的白色水花,衆人彷彿是來到了奔流不止的天河之旁一樣。
一道無上傲絕的純白劍光橫立天河上空,像是在鎮壓着這條天河一般,劍光尚未斬出,一道披荊斬棘、橫斷江海的劍意已是在衆人心中斬出。
“去。”
左手負於身後,右手憑空一指,傲立當空的劍光與奔流不止的天河頓時向着兩道神通迎去。
張曉陽竟然想要憑藉着這一道神通去抵擋兩人發出的兩道神通。
這真是紅果果的打臉啊。
面對兩位修爲精湛的師兄,居然還敢如此託大,這不是在找死嗎?
就在衆人心中暗自不屑之時,數道威力強大的神通終於是撞在了一塊。
金紅色的離陽真火不斷流轉,像是世上最爲精美的工藝品,但同時又蘊藏着一股隨時可能炸開的爆裂氣息。
嬌柔與狂暴兩種截然相反的氣息融合在了一起,吸引了在場絕大多數人的目光。
原本爆裂的神通在佟明晨的手中竟然威力內斂,力與美相融,有一種讓人爲之驚歎的氣息。
十數丈長短的滔滔天河雖然相較於其他的大河來比,體型甚是微小,但其身上那一股氣吞山河、無法阻擋的氣勢卻是更加磅礴,直欲沖天而起。
氣勢無匹的天河與精美的火焰甫一交接,便迸發出讓人心驚的氣息。
常言道:水火難容。
雖然五行相剋相生,水克火,但那是同等級、同層次的力量纔會遵循着這萬古不變的天地道理。
但若是當那被水剋制的火苗擁有着能夠將一切蒸發、焚滅的實力呢......
白色的天河向着金紅色的火苗澆去,反倒是被那火苗蒸發了足足有一半的體型,剩下的雖然威勢絲毫不減,但想來在那朵火焰之前,敗退是遲早的事情。
另一旁,丈許長短的烈焰長槍似是火中真神舉起了自己鑄造的神兵,傲然當空的劍光像是劍中聖者發出了自身蘊養萬年的劍氣。
“叮。”
槍尖與劍尖不差分毫的互相對峙,任何一方都絲毫不退,像是一山不容二虎,不將對方斬斷毫不罷休一樣。
但數息過後,劍尖終究是比不上長槍的力道,而兩方的施法者的修爲也是有着比較明顯的察覺,絕世的劍光發出了哀鳴之音,不斷向後退去。
眼看着張曉陽就要敗退之時,只見他右指對着虛空一點,輕叱一聲:“去。”
那被火焰焚燒得只剩下半截的天河頓時化爲了無數道散發着玄光的劍氣,向着那金紅色的火焰斬去。
雖然劍氣威力不大,但勝在數量衆多,蟻多咬死象,更何況是這不容小覷的劍氣長河。
原本半截奔流不息的天河化爲了一道閃爍着玄光的劍氣長河,其中暗藏劍氣鋒芒,劍意橫生,直將那火苗撲滅。
而那正與烈焰長槍相對的絕世劍光之上則是升起了一道一劍斬出、天地兩分的劍意,而在這道劍意的加持之下,那丈許長短的烈焰長槍頓時被切成兩半,散去了威力。
“神通轉化?”
略帶驚訝的話語從佟明晨口中說出,倒是讓在場的衆人明白了原因。
方纔張曉陽明明使用的斷江劍訣化爲兩道攻擊向着對方的兩道神通迎去,但在那天河將要被蒸發殆盡的時候,忽然化作了之前使用過的玄光劍氣。
並且在張曉陽的操控之下,那威力不足的玄光劍氣與天河相融,更加擁有了一股奔流不止的意志。
這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對方已經將這兩道神通完全掌握,並且用着自己的想法將這兩道神通互相融合了一部分對着敵人出手。
這說明在對方的眼中,無論是修煉的何種神通都已經明悟在了自己的心頭,可以隨時將發出的那道神通轉化爲另一道神通。
這種令人猝不及防的手段絕對是能夠在戰鬥中起到一擊定勝負的關鍵作用的。
“不錯。”
看到對方認出了此法,張曉陽不再否認,輕笑着點了點頭。
在他將那道不過是一般法術的掌心雷運用自己的方法變幻之後發揮出了不下小神通之術的威力,就已經在琢磨如何將其他的幾道小神通發揮出更大的威力了。
雖然之前在內門弟子的煉氣境界大比上,他也成功將三道法術融合,發揮出了小神通的威力。
但那到底只是粗暴至極的將法術強行融在一起,並非依靠自己對法術的領悟進行變幻。
雖然尚未稱不得成功,但到底有了一個大致的思路與方向。
這樣,纔在與那凌廣道人鬥法的時候,將掌心雷化成雷網、化成電槍,發出了不下於小神通的威力。
斷江劍訣與玄光劍訣就是在他對掌心雷有所領悟的時候,纔將這兩道神通融合,既擁有兩道神通各自的特性,又能夠成功地將兩道神通融合用出。
這,便是他敢於前來挑戰真傳峰的信心所在。
聽到少年點頭承認,不僅是隱藏在周邊的衆多弟子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就連佟明晨與冷楓兩人都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天縱奇才,真的是天縱奇才。”
“我真是瞎了眼,居然會認爲乾陽首座會收一名普通人作爲弟子。”
“這等對神通的參悟已經不下於修爲高深的長老,真傳弟子當之無愧。”
“我以前還不服氣他能夠成爲真傳弟子,現在我心服口服。”
“以後張師兄就是我的偶像了,我也要向他那樣對神通的參悟更深,直到將之化爲了自身的神通。”
一陣陣驚歎之言從四周傳出,大部分的弟子都是用羨慕、敬佩的眼神看着那位身材單薄的紫衣少年。
而只有少部分的人心中開始了自己的嫉妒以及怨恨。
“肯定不是他自己的本事,這都是因爲他有一個好師傅。”
“就是,他只不過運氣好罷了。”
“哼,我纔不相信這是他自己能夠做到的。”
......
其他人的想法如何,佟明晨兩人並不打算知曉,他們只知道在他們的心中,已經是對眼前的少年升起了一種驚歎之情。
雖然修爲比對方更高一些,但這卻並不能阻止兩人對眼前少年的讚歎。
因爲在純陽宗的弟子當中,只有他們這羣真傳弟子纔會明白這種神奇能力的困難以及,重要。
要能夠做到這種神通轉換,並不單單只是修煉神通就能夠做到的,還需要不斷的參悟神通,以及在戰鬥中使用這些神通。
等到對於自身修煉的神通達到了一種隨心所欲的掌控境界之時,才能夠將這種神奇的能力展示出來。
而這種隨心所欲的境界,在修煉界中不能說常見,但也並不少見,而兩人對於眼前少年的敬佩則是在與這種能力只有金丹境界的強者才能夠展示出來。
因爲,在金丹境界的修士,已經將自身修煉成功的神通化作了本命神通。
本命神通的特性便是隨心所欲,使出之時任由自身心念變化,更能顯示出其鬼神莫測的威力。
而眼前的少年不過是築基四層的境界,便已經擁有了這種能力,這又如何能不讓兩人心中驚歎。
彷彿是在看着一顆未來將要冉冉升起的修煉界新星,成爲了一方巨擘的景象。
蘇霓裳、上千秋兩人看着戰場中央負手而立的紫衣少年,只覺得對方身上彷彿升起了無匹的和煦陽光,雖不刺眼,但卻讓人難以反抗。
而站在林中觀戰的白衣負劍辛晨子則是雙眼之中爆發出了濃濃的戰意。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小子怎麼可能有着這麼厲害的手段。”
原本傲氣沖天的左通在從玄(yin)洞出來後,面色變得陰沉無比,彷彿是在心中有着無匹的怨氣和算計,令人望之生畏,不敢有絲毫的親近之情。
看着方纔所發生的一幕幕,左通只感覺像是被人用手在自己的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個耳光,除了面子落地之外便是不可置信了。
憑什麼他就要被罰去玄(yin)洞靜坐,憑什麼他所拜的師傅就要比對方的弱上一籌,憑什麼他能夠勝過自己,憑什麼他無論如何努力還是打不過對方。
一聲聲的質問彷彿一柄柄尖刀插入心中,雖不見血,但卻是令人更加悲痛。
“不行,我一定要阻止他,一定不能讓他進駐真傳峰。”
眼中閃過幾絲狠色,左通掏出一塊玉牌施展了一道法術,而後從隱藏的地方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