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雙和程英相視一眼,心中都是瞭然,對朱子柳道:“我們所以能尋到這裡,也是公孫姑娘指點的。”朱子柳笑道:“那可真要好好謝謝她了!”
方誌興想起黃蓉等人去了前廳,還有慈恩也在,說道:“尊師一燈大師到了。”朱子柳大喜,道:“啊,咱們趕緊去罷。”方誌興點了點頭,說道:“慈恩大師也來了,只怕會有點麻煩,還是趕進去的好。”
朱子柳奇道:“慈恩師兄來了,那豈不是好?他兄妹相見,裘谷主總不能不念這份情誼。”他雖比慈恩先進師門,但慈恩的武功與江湖上的身份本來均可與一燈大師比肩,點蒼漁隱、樵夫、武三通和朱子柳等敬重於他,都尊之爲師兄。
方誌興略述慈恩心智失常,言及自己擔憂慈恩被裘千尺引動心中惡念。朱子柳聞言也是擔心,寬慰道:“郭夫人駕臨谷中,那最好不過,她權謀機智,天下無雙,況且有我師主持大局,必無他變。我倒是擔心師叔的身子。”
天竺僧中毒未醒,安危確是第一等大事,方誌興看了一下幾人,說道:“你們在此靜候大師回覆知覺,我獨自去前廳即可。”他的武功穩勝精神失常的慈恩,和一燈大師一起,更是能牢牢制住他,自然不用其他人再去。
朱子柳素知方誌興武功,又知道如今楊過體內毒性已解,當能和自己一起護住師叔,沉吟道:“去哪裡好呢?”尋思半晌,總覺這絕情谷中處處詭秘,難覓穩妥的靜養所在,心念一動,說道:“便在此處。”
方誌興一怔,即明其意,笑道:“朱師兄所言大妙,此處看似兇險,其實倒是谷中最安穩的所在。只要看好這幾個綠衣弟子,令他們不能泄漏機密即可。”說着伸手虛點,在幾人身上補了幾指。
朱子柳見方誌興所用手法,知道他也得傳了一陽指。心中更是親近了幾分。抱起天竺僧,說道:“我們在這窯中安如盤石,方兄弟放心前去就是。”
方誌興點了點頭,向程英問明路徑,向着前廳而去。
卻說公孫綠萼帶着黃蓉等人一路拖延。想着讓程英、陸無雙儘快救出楊過,但由於路途不遠,過不多時,還是到了前廳。裘千尺坐在廳上倚中,見到來人,說道:“老婦人手足殘廢,不能迎客,請恕無禮。”
慈恩心中所記得的妹子,乃是她與公孫止成親前的閨女,當時盈盈二十。嬌嫩婀娜,不意此刻眼前竟是個禿頭皺面的醜陋老婦,回首前塵,心中一陣迷惘。
一燈大師見他目中突發異光,不由得爲他擔憂。一燈大師生平度人無算,只這個弟子總是不能大徹大悟,悔惡行善,只因他武功高深,當年又是一幫之主,實是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昔日陷溺愈深,改過便愈難。他以往二十年隱居深山,倒還安穩,這時重涉江湖。所見事物在在引他追思往昔。常言道“不見可欲,其心不亂”,但若一見可欲,其心便亂,那裡談得上修爲自恃?一燈大師這次帶慈恩上絕情谷來,固是爲了和方誌興一起來相救楊過、天竺僧和朱子柳。但也有使他多歷磨難、堅其心志的深意,如今見他如此模樣,自然要多加留意。
公孫綠萼心想母親和舅舅見面,念着兄妹之情,諸事當可善罷,笑道:“媽,你瞧瞧我給你帶了誰來啦?你見了一定歡喜不盡!”
裘千尺聽了弟子稟報,知道二哥和殺兄大仇人黃蓉都已來到,眼光從衆人臉上逐一掃過。她和兄長睽別數十年,慈恩又已改了僧裝,她雖知兄長出家,但心中所記得的兄長乃是個剽捷勇悍的青年,一時之間那裡認得出這個老僧?看到黃蓉,雙眼牢牢瞪住了她,咬牙道:“你是黃蓉!我哥哥是死在你手裡的。”一行人中女眷唯有黃蓉年紀較長,裘千尺一下猜了出來。
公孫綠萼吃了一驚,急忙向母親介紹慈恩,說道:“媽,你仔細瞧瞧他是誰?”
裘千尺方纔早已打量衆人,只覺得武三通、耶律齊都不認認識,自然不是自己二哥,心中惘然。此時聽到女兒提示,斗然間眼光和慈恩的眼光相觸,四目交投,心意登通。
慈恩縱身上前,叫道:“三妹!”裘千尺也大聲叫了出來:“二哥!”二人心有千言萬語,真是一時不知如何說起。過了半晌,裘千尺問道:“二哥,你怎麼做了和尚?”慈恩問道:“三妹,你手足怎地殘廢了?”裘千尺道:“中了公孫止那奸賊的毒計。”慈恩驚道:“公孫止?是妹丈麼?他到那裡去了?”裘千尺恨恨的道:“你還說什麼妹丈?這奸賊狼心狗肺,暗算於我。”
慈恩怒氣難抑,大叫:“這奸賊那裡去了?我將他碎屍萬段,跟你出氣。”裘千尺冷冷的道:“我雖受人暗算,幸而未死,大哥卻已給人害死了。”慈恩黯然道:“是!”裘千尺猛地提氣喝道:“你空有一身本領,怎地到今日尚不給大哥報仇?手足之情何在?”慈恩瞿然而驚,喃喃道:“爲大哥報仇?爲大哥報仇?”裘千尺大喝道:“眼前黃蓉這賤人在此,你先將她殺了,再去找郭靖啊。”慈恩望着黃蓉,眼中異光陡盛。
一燈大師緩步上前,柔聲道:“慈恩,出家人怎可再起殺念?何況你兄長之死,是他自取其咎,怨不得旁人。”慈恩低頭沉吟,過了片刻,低聲道:“師父說得是,三妹,這仇是不能報的。”
裘千尺向一燈大師瞪了一眼,怒道:“老和尚胡說八道。二哥,咱們姓裘的一門豪傑,大哥給人害死,你全沒放在心上,還算是什麼英雄好漢?”慈恩心中一片混亂,自言自語:“我算得什麼英雄好漢?”裘千尺道:“是啊!想當年你縱橫江湖,‘鐵掌水上飄’的名頭有多大威風,想不到年紀一老,變成個貪生怕死的懦夫,裘千仞,我跟你說,你不給大哥報仇。休想認我這妹子!”
衆人見她越逼越緊,都想:“這禿頭老太婆好生厲害。”黃蓉當年中了裘千仞一掌,幸蒙一燈大師仗義相救,才得死裡逃生。自然知他了得,霎時之間,心中已盤算了好幾條脫身之策。郭芙卻已忍耐不住,喝道:“我媽不過不跟你一般見識,難道便怕了你這糟老太婆?你再囉唆不休。姑娘可要對你不客氣了。”
黃蓉正要喝阻,轉念一想:“眼見那裘千仞便要受她之激,按捺不住,芙兒出來一打岔,倒可分散他的心神。”郭芙見母親不出聲攔阻,又道:“我們遠來是客,你不好好接待,卻如此無禮,還誇什麼英雄好漢?”裘千尺冷冷的望着她,說道:“你便是郭靖和黃蓉的女兒嗎?”郭芙道:“不錯。你有本事便自己動手。你哥哥早已出家做了和尚,怎能再跟別人打打殺殺?”
裘千尺喃喃的道:“好,你是郭靖和黃蓉的女兒,你是郭靖和黃蓉……”那“的女兒”三字尚未說出,突然“呼”的一聲,一枚鐵棗核從口中疾噴而出,向郭芙面門激射過去。她上一句說了“你是郭靖和黃蓉的女兒”,下句再說“你是郭靖和黃蓉”這七個字,人人都以爲她定要再說“的女兒”三字,那知在這一霎之間。她竟會張口突發暗器。這一下突如其來,而她口噴棗核的功夫更神乎其技,連公孫止武功這等高明也給她射瞎了右眼,郭芙別說抵擋。連想躲避也沒來得及想。
衆人之中,一燈大師聽方誌興大略提到過裘千尺的情形,他見場中形勢詭異,時時刻刻均在留心,察覺裘千尺口脣中飛出一物,當即伸出食指向前虛點。一股沛然柔和的罡氣隨之而出,正好擊中了鐵棗核。雖是倉促而發,但那鐵棗核被擊中後,還是偏離了目標,落到了廳中一個柱子之上,深入數寸。
眼見裘千尺這一招如此毒辣,衆人齊聲驚呼,郭芙更嚇得花容失色。黃蓉心下自警:“我料得她必有毒辣手段,但萬萬想不到她身不動、足不擡、手不揚、頭不晃,竟會無影無蹤的驀地射出如此狠辣暗器。若不是一燈大師,我這女兒又哪還有命?”這鐵棗核受一燈大師勁力所阻,卻仍有如此威力,勁力之強,可以說是當世罕有。當然,如今黃蓉有了防備,裘千尺可就難以再用此傷人了,畢竟她的鐵棗核雖妙,卻又哪裡及得上黃蓉家傳的彈指神通。
裘千尺見一燈大師不過虛點一下,便將自己猝然而發的鐵棗核擊偏,心中極爲忌憚。仔細回想,纔想起自己二哥似乎拜在了當年五絕之一的南帝門下學習佛法。見此,她心知今日若不說動慈恩,只怕報仇無望,不斷出言相激,語氣越來越嚴厲。一燈大師則一言不發,任憑慈恩自決。
慈恩望望妹子,望望師父,又望望黃蓉,一個是同胞手足,一個是傳法恩師,另一個卻是殺兄大仇。他與大哥年長後雖然失和,幼年、少年、青年之時卻友愛甚篤,心中恩仇起伏,善惡交爭,那裡拿得定主意?自幼至老數十年來的大事,在腦海中此來彼去,忽而淚光瑩瑩,忽而嘴角帶笑,心中這一番火拚,比之他生平任何一場惡戰都更爲激烈。
裘千尺囉唆不絕,說的都是數十年前舊事,卻都說中要害,每句話中都隱藏殺機。她和自己二哥雖然不穆,更因爲兄妹失和離家出走,但到底血濃於水,不斷動搖慈恩心智。慈恩則在廳上繞圈疾行,不時發出虎吼,聲音慘厲,手上套着一副手銬,兩銬之間相連的鐵鏈卻已掙斷,揮動時相互碰擊,錚錚有聲。黃蓉、武三通等人見此,站在一燈大師附近,注視慈恩的動靜。
方誌興趕到前廳,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模樣。他見一燈大師盤膝坐在廳心,手持念珠,口宣佛號,臉色莊嚴慈祥,也不敢貿然插手,只是在一旁詢問詳情。黃蓉等人得知楊過、天竺僧、朱子柳已經被救,楊過體內毒性也已經解了,都是欣喜不已。如此一來,自己是走是留,可就不受制約了。
裘千尺久說慈恩不動,臉色鐵青,她相貌本來就難看,這時更加猙獰可怖。慈恩奔了一陣,額頭大汗淋漓。頭頂心便如蒸籠般的冒出絲絲白氣,白氣越來越濃,他也越奔越快。一燈大師突然提氣喝道:“慈恩,慈恩。善惡之分,你到此刻還參悟不透?”
一燈大師這一聲以禪音而發,蘊含着佛門度人之力。慈恩聞言神智一陣迷糊,身子搖晃,撲地摔倒。
裘千尺喝道:“萼兒。快扶舅舅起來。”綠萼上前扶起,慈恩睜開眼來,見綠萼的臉龐在眼前不過尺餘,迷迷糊糊望出來,見她長眉細口,綠鬢玉顏,依稀是當年妹子的容貌,叫道:“三妹,我在哪裡啊?”綠萼道:“舅舅,我是綠萼。”慈恩喃喃道:“舅舅。誰是你舅舅?你叫誰啊?”裘千尺喝道:“二哥,她是你三妹的女兒。她要你領她去見大舅舅。”慈恩瞿然而驚,說道:“我大哥麼?你見不到了,他已在鐵掌峰下跌得粉身碎骨……”一躍而起,指着黃蓉喝道:“黃蓉,我大哥是你害死的,你……你……你償他的命來!”
郭芙靠在母親身邊,突見慈恩這般凶神惡煞般指着母親喝罵,忍耐不住,走上數步。說道:“和尚,你再無禮,姑娘可容不得你了。”
裘千尺冷笑道:“這小女子可算得大膽……”慈恩道:“你是誰?”郭芙道:“郭大俠是我爹爹,黃幫主是我媽媽。”慈恩厲聲道:“哼。郭靖、黃蓉,居然還生了孩兒。”
黃蓉聽他語聲有異,喝道:“芙兒,快退開!”郭芙不知慈恩名頭,又見他瘋瘋顛顛,說了半天也不動手。料想他害怕母親了得,心中對他毫不忌憚,反而走上一步,笑道:“你有本事就快報仇,沒本事便少開口!”
慈恩喝道:“好一個有本事便快報仇!”這聲呼喝宛如半空中響了個霹靂,只聽得案上的茶碗噹噹亂響。郭芙絕未料到一個人竟能發出這般響聲,一驚之下,不禁手足無措,但見慈恩左掌拍出,右手成抓,同時襲到,兩股強力排山倒海般壓了過來,待欲退後逃避,卻那裡還來得及?
黃蓉、武三通、耶律齊三人離的較近,不約而同的縱上。三人於一瞥之間均已看出,慈恩右手這一抓雖然兇猛,但遠不及左掌那麼凌厲,一觸即能制人死命。因此三掌齊出,都擊向他左掌。方誌興欲要上前,卻被三人所擋,只好使出摘星手,用出凌空勁力迎向慈恩右爪。
砰的一聲,慈恩和黃蓉、武三通、耶律齊三人掌力相撞。慈恩嘿的一聲,屹立不動。黃蓉等三人卻同時倒退數步。耶律齊功力最淺,退得最遠,其次則爲黃蓉。她未穩身形,先看女兒,見郭芙已給慈恩抓去,心中大吃一驚:“怎麼芙兒沒有躲開,難道她剛纔還是被掌力所傷?”卻不知郭芙剛纔見慈恩掌力兇猛,驚得慌了,竟忘了躲閃。
方誌興用出摘星手,便已暗道不好。他這一下是操縱氣流之法,四人掌力激盪之時,極易受到干擾,威力也是沒有顯出。他見黃蓉等人退去,又看到慈恩抓住了郭芙,便要上前救出,卻見慈恩抓住了她的要害,一時投鼠忌器,停了下來。
武氏兄弟、耶律燕、完顏萍等見慈恩終於動手,各自拔出兵刃。裘千尺手下衆弟子也都紛紛散開,只待谷主下令,便即上前圍攻。只一燈大師仍盤膝坐在廳心,對周遭的變故便如不見,口誦佛經,聲音不響,卻甚清亮。
慈恩抓着郭芙,大叫:“這是郭靖、黃蓉的女兒,我先殺此女,再殺黃蓉!”裘千尺大喜,叫道:“好二哥!這纔是英名蓋世的鐵掌水上飄裘大幫主!”慈恩右手抓住郭芙,左掌護身,眼見方誌興似有出手之意,冷笑道:“此時便算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一齊來此,也只能傷我裘千仞性命,卻救不了這女娃。”
一燈緩緩擡起頭來,望着慈恩,見他雙目之中紅絲滿布,全是殺氣,說道:“你要找人家報仇,人家來找你報仇,卻又如何?”慈恩喝道:“誰有膽子,那便過來!”這時天將傍晚,暮色入廳,衆人眼中望出來均有矇矓之感,慈恩的臉色更顯得陰森可怖。
突然之間,猛聽得黃蓉哈哈大笑,笑聲忽高忽低,便如瘋子發出來一般。衆人不禁毛骨悚然,武三通、耶律齊同聲叫:“郭夫人!”衆人心中怦怦而跳,均想她女兒陷入敵手,以致神態失常。但見她將竹棒往地下一拋,踏上兩步,拆散了頭髮,笑聲更加尖細淒厲,隨即張開雙臂,尖聲慘笑,走向慈恩。
這一下連裘千尺也大出意料之外,瞪目凝視,驚疑不定。
黃蓉雙臂箕張,惡狠狠的瞪着慈恩,叫道:“快把這小孩兒打死了,要重重打她背心,不可容情。”衆人聞言心中疑惑,郭芙此時年已十五,怎麼能說是小女孩兒呢?唯有方誌興見黃蓉眼放幽光,大略猜到了幾分,想到黃蓉功力遠不如慈恩,悄悄出掌,將自身功力傳遞過去。黃蓉得了這麼一股助力,心下大定,眼神更縣幽暗。旁觀衆人見此,都是驚駭不已。
慈恩聽到黃蓉所言,耳邊似乎聽到一陣小孩兒的苦聲,見到黃蓉眼睛,心神一迷,說道:“你……你……你是誰?”黃蓉縱聲大笑,張臂往前一撲。慈恩的左掌雖擋在身前,竟不敢出擊,向側滑開兩步,又問:“你是誰?”黃蓉陰惻惻的道:“你全忘記了嗎?那天晚上在大理皇宮之中,你抓住了一個小孩兒。對啊,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你弄得他半死不活,終於沒法活命……我是這孩子的母親。你快弄死這小孩兒,快弄死這小孩兒,幹麼還不下手?”
慈恩聽到這裡,全身發抖,數十年前的往事驀地兜上心來。
當年他擊傷大理國劉貴妃的孩子,要南帝段皇爺舍卻數年功力爲他治傷,段皇爺忍心不治,那孩子終於斃命。後來劉貴妃瑛姑和慈恩兩度相遇,勢如瘋虎般要抱住他拚個同歸於盡。慈恩武功雖高,卻也不敢抵擋,只有落荒而逃。黃蓉當年在青龍灘上、華山絕頂,曾兩次親聞瑛姑的瘋笑,親見她的瘋狀,知道這是慈恩一生最大的心病,見他如此模樣,無法可施之際便即行險,用移魂大法迷惑對方。她功力遠不如慈恩,可以說是頗爲危險,但慈恩此時神智迷糊,又被方誌興用懾魂音所擾,仍是中了招數。
慈恩望望黃蓉,又望望一燈,倏然間痛悔之念不能自已,鳴咽道:“死了!死了!好好的一個小孩兒,活活給我打死了。”緩步走到黃蓉面前,將郭芙遞了過去,說道:“小孩兒是我弄死的,你打死我抵命罷!”黃蓉歡喜無限,又聽得一燈喝道:“冤冤相報,何時方了?手中屠刀,何時方拋?”慈恩一驚,雙手便鬆,郭芙也終於脫離了控制。
眼看郭芙似乎要出言,方誌興手指虛點,又虛虛一抓,將她扔了出去。這次總算沒有出錯,摘星手順利建功。黃蓉狂笑叫道:“小孩兒給你弄死了,好啊,好啊,妙得緊啊。”
那邊耶律齊也有些會意,大叫:“啊喲,小孩兒給這和尚弄死了。”
慈恩面如死灰,剎時之間大徹大悟,向一燈合什躬身,說道:“多謝和尚點化!”一燈還了一禮,道:“恭喜和尚終證大道!”兩人相對一笑,揚長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