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頗爲奇異,衆人聽到之後,不自覺地被其吸引,一同循聲望去。只見街道盡頭處,一個衣着華貴的婦人和一個渾身邋遢的道士突兀地出現在那裡。再去看時,兩人的身影卻已漸漸變淡,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寺前。
“金剛寺,看來就在這兒了。師姐,咱們這就去拜見師父吧!”看到寺前的匾額,那個渾身邋遢的道士滿臉歡喜道。看他頭髮花白,已是一把年紀,此時卻滿面紅光,如同孩提般歡喜。
那婦人同樣看到了匾額,聞言,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嗯,那就進去吧!”隨手拂出一道氣勁,分開了寺前衆人。謝遜正在前方大踏步邁進,但在這股氣勁下,腳步卻也不自覺地偏了一偏,落向道路一旁。
人羣中,楊逍在見到兩人身影時,已經大略地猜到了他們身份。聽到對話,心中更確信無疑。眼看謝遜被那婦人拂開,他心中驟然一緊,生怕謝遜魯莽之下衝撞了兩人,急忙上前說道:“兩位師叔祖,曾師祖就在前面,還請隨弟子這邊來!”運起輕功,引着兩人去了。他輕功頗佳,眨眼之間,便已脫離了衆人視線。
那婦人和道士聞言,微微一頓,卻也沒有懷疑,同樣隨之而去。
這兩人來的突兀,消失更是突然,除了範遙、韋一笑等武功高強之人外,一衆金剛門和明教的弟子甚至都沒有看清,便已失去了兩人身影。直到他們離去,許多人這才察覺自己剛纔似乎看到了其他人,懷疑着自己剛纔是否眼花,一時間議論紛紛。
“楊逍是方真人的曾徒孫,他稱那兩人師叔祖,那豈不是……”這想法剛剛浮現,韋一笑頓時嚇了一跳,甩了甩腦袋,似要把它從自己腦子中甩出去。但是想到方纔兩人的對話。他心中卻已確信那兩人就是方誌興的弟子,聽到消息後來到西域,前來拜見方誌興。
“蝠王,那兩人是什麼人。看他們年紀也不大,怎麼楊左使稱他們師叔祖?”這時,一個明教弟子問道。楊逍的身份雖然明教高層皆知,但對於其他人來說,卻是毫不知曉。見到韋一笑的動作,這人猜測韋一笑應該猜到了什麼,問道。
其餘衆人聞言,也是紛紛望向韋一笑。見此,韋一笑定了定神,輕咳一聲,沉聲道:“楊左使是方真人的門下,他的師叔祖自然就是方真人的弟子。那兩人一個是破虜王的夫人、一個是武當張真人,前來拜見方真人。”
“啊!”聽到兩人身份,周圍衆人頓時大吃一驚。方誌興垂名雖久。但因爲他已經有數十年隱居不出,旁人對他固然尊敬,卻總覺得有些疏離感。而方毓霞、郭破虜、張三丰三人這些年活躍在江湖之上,名字對衆人來說卻可謂如雷貫耳。聽到這兩人前來拜見,即便早就知道方誌興是他們的師父,這些人也不由生出了一種敬畏之感,對方誌興更加崇敬,除了仍在找着成昆的謝遜之外,其他人都不住向着他閉關的地方張望,似想要發現些什麼。
韋一笑所言不錯。那兩人正是方毓霞和張三丰。方誌興重出江湖的消息傳出之後,最關心此事的應該就是他們了。張三丰在武當開山立派,已經有數十年沒有見到方誌興,而方毓霞和郭破虜兩人自方誌興和李莫愁在十多年前回到中原之後。也沒有再見過兩人。日前接到北斗劍派傳來的方誌興在終南山古墓現身的消息,其他人或許還不覺得什麼,深知母親出身的方毓霞卻已經母親可能已經離世。正因爲此,她才放下手上的事情,不辭辛勞的親上武當山,和聽到師父消息後破關而出的張三丰一起來尋方誌興。一番追尋之下。兩人終於在幾日前得到了方誌興在西域現身的消息,一路趕到了金剛門。
“看他的身法,似乎有着桃花島的路數,這孩子是楊師兄的後代吧?”路上,張三丰看着前面帶路的楊逍,向方毓霞問道,語氣之中,頗有些肯定之意。方誌興和李莫愁的六個弟子當中,洪凌波沒有收徒傳藝;方毓霞、郭破虜兩人武功傳出去不少,但也同樣沒有收下弟子;而郭襄雖然創立峨眉派,但那卻是她脫離師門之後的事情,因此弟子也算不得方門中人。張三丰想來想去,覺得眼前這人的武功最有可能的便是從楊過那裡得來。作爲方誌興的弟子,楊過雖然同樣沒有收徒,兒女卻着實不少,想來這年輕人就是他的後代之一了。
微微點了點頭,方毓霞道:“他叫楊逍,是楊師兄的孫子,前些年和他叔叔一起,闖下好大事業。”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陽頂天和楊逍的身份外人不知,對她來說卻不是什麼秘密,這些年中原明教和西域的中土明教一直頗爲剋制,未嘗沒有雙方都還顧忌着香火之情的緣故。只是每當想到自己的師侄和自己作對,她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對兩人的觀感也算不上好。
幾人腳步頗快,說話之間,已經到了方誌興的房前。正想着如何叫門,楊逍便聽到了方誌興的吩咐:“讓他們進來吧!逍兒去看着謝遜他們,不要讓他發瘋。”聲音飄飄渺渺,不知從何方傳來。
聞言,楊逍心知曾師祖已經知道外面發生了何事,應了聲是,便即轉身離去。留下方毓霞和張三丰,仍是站在門前。
正要推開房門,兩人耳邊猛然傳來“吱啞”之聲,房門無風自動,像是被人推着一般,直直向裡打開,現出了方誌興的身影。方毓霞一路行來,心中不只積攢了多少話要說,但此時望着滿頭白髮的父親,那些千言萬語,卻最終化作了一句話:
“你……老了!”聲音似是驚訝、又似是嘆息、好像還包含着一絲愴然……不知蘊含了多少情緒,讓人聞之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