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那幾步邁的可大步可快了,溫離賦與公樑峻則是慢悠悠的,現在才走到他們跟前。溫離賦與凌過尚相視一笑,凌過尚:“賦先生也來了。”
溫離賦擡手行禮:“裴王殿下。”
這時候旁邊的公樑峻也行禮到:“見過裴王殿下。”剛纔在宴會上公樑峻就已經把所有有被叫到的皇子、妃子、公主、大臣都記住了,尤其多注意了裴王,這是她的目標。
凌過尚看着公樑峻:“這位是?”
薇薇:“哦哦,我介紹一下,這是讓州長樂縣縣令之女公樑峻。哎呀我忘記我跟五哥說過沒有,我五個多月前去過一趟讓州的離岸地,當時遇到了吃人的大蟒蛇,是峻姐姐救了我。”
凌過尚溫和一笑:“薇薇並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只是那時候父皇下了一道聖旨說讓州長樂縣的公樑姐妹以後婚事自主,當時還覺得奇怪,原來是這個原由。那本王在這也謝過公樑小姐對薇薇的救命之恩。”
公樑峻回禮到:“恰巧經過,理應之舉。”
凌過尚:“那蟒蛇這麼可怕,公樑小姐是如何救下薇薇的呢?”
溫離賦一旁看着凌過尚,心想這裴王今日問多了吧?公樑峻依然面不改色:“長樂縣是離離岸地西部最近的縣城,所以爲了安全,有一種特製的驅蛇香。”
凌過尚終於停止了問話,只說:“原來如此。”隨後指着湖邊一個亭子說到:“前面那個亭子可是最適合觀賞煙花表演的地方,咱過去那裡吧。”
幾個人差幾步走到亭子裡,煙花就已經放了起來,薇薇、阿玉與公樑峻便原地駐足觀賞起來了,薇薇還把公樑峻拉到了更前面去觀看。而溫離賦和凌過尚則坐到了亭子裡,有在看煙花,但是也在竊竊私語。
煙花表演結束之後已是亥時,大家回到自己府中怕不是已經是第二天了。回府的轎子上還是像來時那麼坐,而薇薇蹦蹦噠噠一天了,在轎子上便已經趴在母親腿上睡着了。
溫離賦與公樑峻在轎子裡又是一陣寂靜。公樑峻先開口:“剛纔我們都在看煙花,但是賦先生和裴王兩個人卻是在那邊聊天,不知道在聊些什麼?”
溫離賦:“沒聊什麼,我們就是對煙花表演興趣不大罷了。”
公樑峻:“那裴王還能知道那個亭子是賞煙花最好的地方?”
溫離賦愣了一下才說到:“賦某知道小姐是聰明人,不過裴王不知道。”
公樑峻:“賦先生還兩次看向了薇薇,可能你是不由自主的連自己都沒發覺。”
溫離賦確實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多看了薇薇,不過他不慌張,反道:“公樑小姐爲何要一直觀察在下與裴王?”
公樑峻:“我覺得你們關係不一般。”
溫離賦淡淡一問:“是嗎?”
公樑峻:“先生放心,我沒有惡意。我此次進京是有目的的,既然已經確定了先生與裴王有關係,那我便直說了。我來京城,是想掙得功名,獲得權勢。”
溫離賦沒想到公樑峻是這個原因,身體向後一靠,靠在轎子上,饒有興致地說:“這個讓賦某很是意外。”
公樑峻:“妹妹當時被中書侍郎林魏之子林川看上,幸兒我巧然遇見了薇薇,而後得啓賢公主幫助才解除了這樁婚事。我的父親十年如一日,而我無法像男子一樣參加科舉考試成就功名,那麼將來再遇到這類仗勢欺人的事情依然無法反抗,所以我只好另闢蹊徑,或許在未來皇帝的登基之路上建功了我便能掙得一些功名,至少,也能接近權力中樞。賦先生若是正在爲裴王殿下謀事,那公樑峻有個不情之請,可否幫我引薦?”公樑峻十分真誠地說了實話,這時候遮遮掩掩就沒意思了,當然她沒有提到戚盛白,此時也沒到提的時候。
聽了這番話,倒是更瞭解了皇帝陛下下的那道公樑姐妹婚事自主的聖旨了,啓賢公主不僅幫忙解除了這樁婚事還向皇帝討了這道旨意。溫離賦:“大家都認爲裴王殿下沒有爭儲之心,難道你認爲有嗎?”
公樑峻:“我認爲有,而且裴王是我現在唯一可以接近的皇子。
溫離賦:“利用我接近嗎?但是懷安公主寫給你的信中有提到我嗎?”
公樑峻:“沒有。”
溫離賦:“那如果沒有遇到我或者我不幫你呢?”
公樑峻:“但是遇到了,希望你幫我。”
這位公樑小姐的回答思路也和別人不一樣,溫離賦又問:“但是你如何證明你不是別有用意,甚至對我和裴王有害?”
公樑峻:“你們既已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家裡的父母妹妹就是你們手上的把柄。”聽到的人會詫異於她把家裡人搬出來做保吧。
溫離賦思索了一番,既然這位公樑峻無法做出不軌之舉,那麼多結交一個聰明人將來或許有好處,雖然她是真心實意要輔佐裴王而自己卻是別有用意,但是誰知道呢,想結交聰明人罷了。於是溫離賦答應到:“明日酉時燕飛樓五樓西邊的雅間‘清風間’,只需報上你的名字,便會有人引你入內。”
這天晚上,溫離賦坐在院中亭子裡吹着風,燥悶的天氣晚風徐徐,吹着風真是愜意,他漸漸閉上了眼睛,又看見了那個場景。十一歲的他躲在柴火堆中看到眼前是一片火海,那些大渠的兵拿着自己手上的刀毫不留情地一刀一刀砍在人的身上,地上都是血,幾乎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他躲在柴火堆裡手用力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害怕發出聲來自己也死在那屠刀之下,突然皇帝孫佩倒在了自己面前,而後太子孫鏡也倒下了,他們睜着眼睛死不瞑目,溫離賦差點一下子衝出去。但是這個情境沒有往日持續的時間那麼長,他一下子進入了另一個畫面,他看見了一個女子的身形在茶園裡面打滾,笑聲如銀鈴,他感興趣地上前一看,是凌薇薇紅彤彤的臉龐,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而後凌薇薇的側臉越來越清晰地展現在自己的眼前,這是今天晚上她在看煙花的時候他看到的她。溫離賦慢慢睜開眼來,如公樑峻所說,他不自覺地多看了薇薇幾眼。
第二日酉時,公樑峻來到了燕飛樓,讓憐心自己在外面的街道買一些東西,回公主府上好有說辭,報了名字之後果真有人引着公樑峻了,這自然是溫離賦先打好了招呼。小廝並不是引公樑峻走普通客人走的道,而是走酒樓內部人員的通道到了五樓進了“清風間”。這座酒樓明面上是溫離賦常常來,而凌過尚和公樑峻幾乎不來。
公樑峻進入雅間,行了一禮,凌過尚開門見山到:“公樑小姐所求爲何?”
公樑峻跪下,說到:“世人所求不過有三,錢、權、人,而我庸俗,三樣均求。”
凌過尚:“爲何選擇本王?”
溫離賦:“您的母妃,曾經的蔣淑妃在入宮之前與我母親是摯友。”
凌過尚每次聽到自己的母妃想到她現在在冷宮之中都會心思動容,雖然已經託人關照過 ,但是在冷宮之中終歸是沒有好日子過的。不過已經這麼多年了這點情緒自己還是能控制地住,只是繼續問到:“如何證明?”
公樑峻:“我的母親叫冷秋兒,與您的母妃同是讓州長樂縣人,殿下可以找人到讓州打探一下或者問問您的母親。”
凌過尚稍微有點不高興:“你開什麼玩笑,我如今如何見得到母親?”他自然是見得到的,但是明面上被打入冷宮的妃子是不允許見任何人的,所以明面上凌過尚只能是見不到母妃。
公樑峻:“殿下可以找人在讓州打探,蔣淑妃尚在的親人應當是知道我母親的,縣裡年長的人應也知曉。我現在還有一個更快的證明的方法。”
凌過尚:“什麼方法?”
公樑峻:“我知道蔣淑妃的閨名。殿下可允許我上前說?”
這蔣淑妃的閨名自然溫離賦也不該知道,凌過尚點了點頭,公樑峻起身上前,用手擋了一下自己的氣息,在凌過尚耳邊小聲地說了兩個字,說完之後很快又退下跪在地上。
凌過尚:“那僅僅是因爲我母親與你母親的舊交嗎?”
公樑峻:“對,我目前也無法與其他皇子建立關係。”
凌過尚:“我想知道那日你從蟒蛇口中救下薇薇是否是特意安排?不然你根本就沒有機會入住公主府,接着見到賦先生見到本王。”
這時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溫離賦先公樑峻開口了:“不是,確實是巧合。”不知道爲何,自己對公樑峻有一種莫名而來的信任感,想是因爲她沒有指出自己曾是南鹿宮中的人。
公樑峻有點詫異溫離賦替她說話,但是隻堅定地說:“不是。”
凌過尚聽到溫離賦爲她說話,想了一下自己是否不該怎麼問,不,還是要問,自己憑什麼要信任此女子。頓了一頓又接着問:“那你對我們能有什麼幫助?”
凌過尚一向如此,他警惕心很高,一向把別人想成壞人,認爲大多數人都不懷好意,諸如那些想嫁給他的人。
公樑峻:“殿下是否還缺一位正妃?”
凌過尚:“是。這是何意?”
公樑峻:“不知你們是否想到了齊望的孫女齊允。”
溫離賦與凌過尚對看了一眼,他們昨天晚上已經確定了齊允,只是只要齊允自己不願意那就很難辦,所以他們目前還沒有萬全之策,已有計,但不周全。
凌過尚:“公樑小姐坐下說話吧。”公樑峻起身,忍住自己的腿麻,也坐在了桌邊。
溫離賦:“公樑小姐爲何認爲她好?”
公樑峻:“裴王殿下是一個不爭不搶的形象,自然不能娶的過於招搖,但是娶的人日後一定要用的上。齊家目前沒落朝中無有實權之人所以沒有人在意,但是以齊家這世代的功勳,只要稍加運作便可無人能及。”
凌過尚:“你可知這齊允父母婚姻不幸,她曾發誓永不嫁人。”
公樑峻:“我可以很自信地說一句還是女人更瞭解女人。如若遇到心愛之人管什麼誓言管什麼他人的婚姻,所以殿下要做的很簡單,讓她愛上你。自然,她會受到父母婚姻的影響,所以還得讓她看到殿下你對待其他妾室的態度,如若你的妾室幸福那你這個人就有保證了。還有,齊允的母親可以成爲一個突破口,既然她父母的婚姻對她影響最大,那何不如從她父母那先製造一個切口。”
公樑峻以女人的角度提出方案,剩下的溫離賦和凌過尚自然就很好安排了,於是他們可以商量出萬全之策。今日的商議結束後公樑峻先離開,臨走前說到:“我很快會從公主府搬到鳥語閣,鳥語閣的花老闆與我相識,所以有需要去那找我很方便。”
公樑峻說完剛要轉身退出,凌過尚叫住了她:“公樑小姐一開始說錢、權、人都想要,本王能否問一句,你是想如若我將來登基你可以入宮爲妃,以你的功績至少封個貴妃?”是的,凌過尚把公樑峻想的跟其他女子一樣,想要入主後宮,享榮華富貴,而且這樣自己的親人也都能跟着一起升官發財。
公樑峻完全沒想到凌過尚會想到這個方面,詫異了一下,立定回到:“殿下不必多慮,我已有心儀之人。說出來你們可能會覺得可笑,我向往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向往廣闊的天地,後宮的爭寵實在不是我所願,我更加不願困於牢籠之中。”
這個想法確實讓他們感到新奇,凌過尚先好奇地問:“心儀之人是誰?他向你保證了此生只有你一人嗎?”
公樑峻:“心儀之人現在還無可告知,你們已知曉了我的父母妹妹,已經有了我的把柄,我可不想多一個把柄在你們手上。他沒有保證過,但是我和他已經有了別的約定,我相信他我瞭解她。”
公樑峻走後,凌過尚問溫離賦:“賦先生相信她嗎?”
溫離賦:“目前是相信的。”
凌過尚:“但是本王覺得她不一定是所表現出來的樣子,她的話不一定都是真的。”
溫離賦:“不管如何,她確實可以給我們提供一個女人的角度。”
凌過尚:“但是她這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想法出乎意料呀,皇親貴族極少能做到這點的吧,她想要權勢難道還要嫁給一個平頭百姓?”
溫離賦:“少,但也不是沒有。”
凌過尚想起了自己的姑父凌運,他確實很愛姑母從未納妾,不過也有可能因爲姑母是公主壓着他。反正自己是從未在其他年輕女子口中聽到這個想法的,有點意思。
公樑峻回到公主府後就說了自己打算去鳥語閣住,說辭是去那學琵琶和琴,當然有時間真是可以學。凌薇薇一開始自然捨不得不願意,但是得知公樑峻去那住學東西就會在新都待更久就又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