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恆愣住了,越聽越不對勁,他在心裡罵了一萬遍,這猴妖聖實在是太他嗎的狡猾了!
猴妖聖話語中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在誇嶽恆本領大,冠壓全場,除了嶽恆,其他人沒資格持有焦木瑤琴,那些七級文相,六級輔堂統統都靠邊站,什麼專業樂師,都不如嶽恆一根指頭。
這麼做,一來可以將賭注改成主動相贈,火炙青的被動失分變成了火靈族的主動豪爽,給火炙青解圍,給火炙青增加信心。
二來將壓力全部轉移到嶽恆身上,轉移大家注意力,讓人族內部產生嫉妒之心,讓嶽恆自己驚恐,影響競技狀態。
第三,猴妖聖覺察到了嶽恆的冷酷無情,僅僅通過嶽恆下注這一個動作,他就猜到嶽恆等一下會對火炙青下重手,猴妖聖不敢小覷,幾個月前的三級學士嶽恆能殺死七級猴妖將,而現在更不好說,火炙青是火靈族重要人物,不能有分毫損失,所以他以贈焦木瑤來讓嶽恆不便動手。
“你以爲我是那種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人嗎?哼哼,你錯了,不管這焦木瑤琴的歸屬是誰,我都不會輕易饒過這個火炙青,他一上來就沖沖衝的故意針對我,我招誰惹誰了?老虎不發威,你們都當我是病貓啊?”嶽恆心裡很不屑。
但猴妖聖的話,他不得不回答:“多謝火聖大人,焦木瑤琴太過貴重,此物我不能收下。今日就以琴會友好了,如果伯牙能找到子期,那也是一樁美談!”
“什麼!”
“這個姓岳的竟然拒絕了!”
“白送都不要?這嶽恆是不是腦子壞了?”
在場絕大多數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尤其是葉知返他們,被一波接一波的改變弄暈了腦袋,先是雙方下重注,接着一方豪氣相贈,最後另一方大度不要!
只有曹同浦悄悄在底下給嶽恆豎起大拇指,他對嶽恆的做法頗感欣慰。
他們來火靈族講書就是公平交易。切磋就是公平對決,只有不輕賤自己,不起貪念,不讓自己留下把柄。不讓自己文心露出縫隙,讓交易與交情毫無關係,他們纔可以安全走出去。
總之,可以豪賭,輸了也可以認。大不了空手拍屁股走人。
但絕對不能免費收好處!
猴妖聖不多勸,他知道嶽恆的心志不會動搖,說道:“你們二人可以開始了。”
嶽恆站起來,雙手在焦木瑤琴上輕撫了一遍,試了幾個音準,古琴叮叮咚咚,聲音悅耳動聽,一點都聽不出受到煙火毀壞的跡象。
他看着火炙青,不冷不淡的說道:“守靈將大人,我想彈的這首曲名叫《廣陵散》。還請大人爲我擊缶打節拍!”
全場鴉雀無聲。
每個人心中都在狂呼:“《廣陵散》?嶽恆要彈奏《廣陵散》?我沒有聽錯吧!”
葉知返憋的滿臉通紅,他很想大聲喊叫:“你知道《廣陵散》是什麼曲嗎?你在這個歡慶接風酒宴上撫琴彈《廣陵散》,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曹同浦等人雖然是武將,但也聽說過這個曲子的名字。
《廣陵散》是神罰元年前創作的曲目,僅僅面世五年時間,神罰就開始了,所以它算是一首大家都比較熟悉的曲目。
關鍵是它想表達的內容,這首曲描述了春秋戰國時期,四大刺客之一聶政的刺殺事件。
在《史記-刺客列傳》中的戰國四大刺客,分別是專諸。聶政,要離以及荊軻,作爲幾乎是暴露即斃命的刺客們,他們視死如歸。義薄雲天,讓人稱道的共同特點就是“士爲知己者死”。
聶政因爲殺人,與母親和姐姐逃到齊國,隱身在市井中,當起屠夫爲生。
韓國貴族嚴仲子想要結交聶政,折節向聶母請安。贈送給聶政百兩黃金,聶政頗爲感動,但他爲了給母親盡孝,沒有作出任何許諾,更沒收錢,就這樣君子相交淡如水。
聶母過世後,聶政迅速讓姐姐聶榮出嫁,自己則報答嚴仲子的“知遇之恩”和賞識,主動請纓去殺嚴仲子的敵人俠累。
聶政說的最著名的話就是“士爲知己者死”,他做到了,獨自一人去了韓國,一劍殺死俠累,然後在俠累衛士包圍下,殺敵數十人後被重重包圍,爲了不連累嚴仲子和姐姐聶榮,用寶劍劃破自己的臉,挖出雙眼,剖腹刮腸,自殺而亡。
俠累身死後,韓王大怒,懸賞百金提供線索的人,聶政被暴屍在市集中,無人認領。
本以過上安定生活的聶榮聽到這個消息,猜到是自己的弟弟乾的,她孤身一人來到韓國集市,一眼就認出屍體是自己的弟弟聶政。
旁邊有好心人提醒她,韓王要抓聶政親友滿門抄斬,你爲何不顧安危上前相認?
但聶榮執意相認,哭道:“聶榮自毀面容軀體,就是不想連累我,我怎麼能因爲害怕殺身之禍,而埋沒了弟弟的名聲呢?”
最終,姐弟兩人一起死在韓國的街市,世人震驚他們的英名和事蹟,全都唏噓不已,司馬遷更是在《刺客列傳》中記下了聶氏姐弟的英勇事蹟,永留青史。
五百多年過後,民間終於出現了一曲《廣陵散》來紀念刺客聶榮。
《廣陵散》是神罰之前出現的,那時候正是東漢末年,何人所譜已經沒法考證了,又過一些年,到了三國時期,被“竹林七賢”的精神領袖嵇康發揚光大,此曲從而聞動天下。
司馬懿屠殺文人引起世界變動,神罰開始,嵇康年僅三十歲左右,在神罰元年國破之時,於城頭焚香撫琴,面對山崩海裂,面不改色,演奏出一曲《廣陵散》,並且抹淚高呼“《廣陵散》現在要失傳了!”
這一曲有許多人聽過,作爲三國曹魏時期的知名文人,“竹林七賢”嵇康有無數擁簇者,這一曲《廣陵散》,有許多在神罰中生還的人記下來,並且在神罰之後的二十年內,慢慢拼湊出嵇康版本的《廣陵散》,有五六分相似。
“嶽公子,你說的《廣陵散》,可是神罰元年嵇康所作的曲譜?”葉知返實在忍不住,大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