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速遠比之前要慢上了不少,公冶凡東一邊開着,一邊說道:“公主殿下昨夜未歸,已經讓巴伯使臣很是爲難了……”
“所以,你就這麼急着把我送回去嗎?這樣是不是他就不會責罰你了?”沙爾汗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就像是一個超級危險的火藥桶一樣,只這麼一句話,就讓她完全剋制不住自己脾氣的說了這麼傷人的話。
她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嚴重,可卻還是倔強得不肯道歉。她偏過頭,將車窗開得更大,將手伸出了窗外。清晨有風,比平時要大上一些,帶着涼意穿過她的指間,卻怎麼也握不住。
公冶凡東沒有回答沙爾汗的話,他只沉默地開着車。
倆人一路無言。
到達宮爾凡酒店的時候,車子剛剛停下,就看見有一隊身穿黑色西裝的保鏢從酒店裡面走了出來,朝着他們的車子而去。公冶凡東透過車窗,大致的望了望,都是他們隊裡的人。隨後便下了車,又替沙爾汗打開了車門。
“哎?你這小子回來了?”其中一個平日裡和公冶凡東關係還不錯的保鏢上前了幾步,看着他問道,隨後便將目光落在了半敞開着的車子裡。這一瞧便是一驚,他向後退了半步,伸手指着公冶凡東,一臉的吃驚。
“你你你……”他指了指車子裡安然坐着的公主殿下,一手又指着公冶凡東,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很快就又被別人截了話頭。
“你驚訝些什麼?難不成還能看見鬼了……啊!”那人說了一半便忍不住地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結果看到了沙爾汗,愣是硬生生的把說了一半的“鬼”字給拖長了音調,轉了個彎。“公……公主殿下!”他連忙改了口,向沙爾汗行了一個禮。
沙爾汗眯了眯雙眼,看着烏壓壓一排擋在自己面前的人,就覺得悶得很,壓下心中的不耐,擡手揮了揮,說道:“嗯,你們都退下吧。”
讓他們都退下?突然聽到這個命令的一衆保鏢們紛紛愣在了原地,面面相覷的互相打量着,卻是誰也不敢先行離開。畢竟他們是受了巴伯使臣的吩咐,一大早就等在了酒店門口,專門等着公主殿下回來的。
巴伯使臣更是吩咐了,接下來公主殿下要去哪裡,他們可都得要全程看護着,這……公主殿下的命令他們不能不聽,但巴伯使臣的吩咐又無法忽略。
沙爾汗看着衆人依舊還是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便忍不住地蹙起了眉頭,“怎麼?難道又不聽我的話了嗎?”她的目光在衆人臉上掃過,很快就明白了過來,自嘲般地勾起了一抹笑意,“哼,我這個算是哪門子的公主!”她說完,便要自己從車子上下來。
腿還沒有踏出,就只見她座位上的車門被完全打開,陽光被一道高挑的身影所遮擋。她揚起頭,看着來人,“公冶凡東,你給我讓開。”
“公主殿下還是不要勉強的好,傷到了腳踝不方便。”公冶凡東臉色平平,沒有一絲情緒起伏的說道。他說的其實並沒有錯,沙爾汗也是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再隨便下地走了,可她的心裡就是堵着一股氣。
他不讓她怎麼做,她偏偏就要怎麼做!
“你管我?”沙爾汗冷冷地看了眼公冶凡東,伸手用盡全力推開了他。她一手扶着車門,一手抵在座椅上,一用力便站了起來。受傷的右腳剛要落到地上,就聽見了不遠處傳來的呼喊聲。
“公主殿下!”尖銳的女聲由遠及近,卡麗推着一個黑色的輪椅朝着沙爾汗飛奔而來。她在她的面前站定,喘着粗氣,一臉的擔憂,“公主殿下,您沒什麼事吧?”
卡麗連忙上下打量着沙爾汗,確認着她再沒有受傷的地方。隨後便拍了拍自己手邊的一架偏小的黑色輪椅,說道:“公主殿下,您腿腳不方便,使臣大人特意爲您準備了這個輪椅,您想要去哪我便推着您去哪,這樣可就方便多啦。”
方便?哼,倒是方便他們看管着她,不再讓她自由了吧?
沙爾汗輕哼了一聲,目光落在了那個黑色的輪椅上,可眼下,她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剛和公冶凡東賭氣作勢要自己回去,不用他扶,但按她的實際情況想要自己走回去根本不可能,現在碰巧遇上了一個臺階……沙爾汗閉眼想了想,那就順勢下吧。
她將手伸向了卡麗,而卡麗也是極快地反應了過來,連忙握住了沙爾汗的手,牽着她,小心翼翼地引着她坐在了輪椅上。“公主殿下,這樣還舒服嗎?要不要再調整一下?”卡麗問道。
“不用了。”沙爾汗擺了擺手,示意讓卡麗推着車子往酒店裡走。
卡麗自然是聽從沙爾汗的,雙手緊緊地握住輪椅後的把手,稍一用力,就將沙爾汗推了起來。徑直路過圍在面前的一衆保鏢們,向着酒店的大門而去。而那些保鏢們直到沙爾汗走遠了幾步,這才愣愣地反應過來,連忙小跑着跟在了沙爾汗的身後。
而公冶凡東則是站在原地,望着他們漸漸走遠的身影。
“怎麼?心裡不舒服了?”正當公冶凡東走神的時候,右側的肩膀上落下了一些的份量,他微微回過頭去,看見了領隊正雙手環胸的站在自己的身後,同他一樣的,看着沙爾汗他們。
公冶凡東正了正臉色,道:“很抱歉,領隊,這些都是我的原因。”
“我都說了嘛……不是你的責任。”保鏢領隊一聽公冶凡東這麼說,原本還算舒緩的臉頓時又皺了起來,他一臉嫌棄地看着他,“你這個榆木腦袋,怎麼就還偏偏那麼較真兒呢?”
不是較真,是真的愧疚。
公冶凡東看了眼保鏢領隊,心裡暗暗想道,卻並沒有說出口。他沉默了一會兒,便擡頭對保鏢領隊說道:“領隊,我的合同……什麼時候截止?”
他很是突然地問了這麼一個問題,讓保鏢領隊嚇了一跳,他不由瞪大了眼的看着他,“喂,小子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他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你該不會是想着要離開吧?”
保鏢領隊想了想,一般問合約到期時間,可不就是想要走人嗎?
難道是因爲這件事情讓他覺得有負罪感了?這也不應該吧?這小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按道理可是隊裡最強的,怎麼可能就因爲這麼點兒小事就想不開的要離開?
難不成……還是和公主殿下有關?
公冶凡東見保鏢領隊問的仔細,只對他笑了笑,並沒有明說,“只是想問問,在這個隊裡,也有些日子了。”
可這樣的解釋,誰又會真的相信呢?
保鏢領隊見公冶凡東並不肯多說,便也只嘆了一口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勸道:“有些事情啊,別把自己逼得太緊。”
“謝謝。”公冶凡東尋思着這句話裡的意思,鄭重地道了謝。
沙爾汗坐在輪椅上,由卡麗推着在身後一衆保鏢們的簇擁之下進了酒店的大廳。她眯了眯眼,將大半個身子的重量全都靠在了輪椅的椅背上,輕嘆了一口氣,而就當電梯門開的剎那,她便看見了一個她並不想看見的人。
“公主殿下,您終於平安回來了。”巴伯使臣起先見到就在自己面前坐在的沙爾汗,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瞬間亮了亮,他連忙從電梯裡跨了出來,正正好好的擋在了她的面前。他的目光落在沙爾汗放在輪椅踏板的腳上,定了定。
他是知道卡麗準備了一輛輪椅的,但親眼見到沙爾汗坐着,還是有那麼些的詫異。
“嗯,使臣大人好。”沙爾汗壓下心中的不耐,擡起頭仰着看向巴伯使臣,嘴角微微挑起。
客氣而疏離的語氣,巴伯使臣還是從中聽出了些許的敷衍,他倒是不太在乎,只是原本想再問幾句,但他眼見着沙爾汗身後的一羣保鏢,便收回了到了口中的話。巴伯使臣朝着沙爾汗略點了點頭,道,“臣下有些話想和公主殿下談談,不知公主殿下可否有空?”
沙爾汗聽到巴伯使臣這麼說,心裡不由嘆了口氣,果然,她最不想遇見的事情……還是撞上了。“沒空。”沙爾汗想也沒想的就這麼把心裡的想法脫口而出,她自己推着輪椅的輪子,繞過巴伯使臣,直接進了空無一人的電梯裡。
轉過身,對上巴伯使臣略有尷尬之色的那張臉,只好笑了笑地說道:“抱歉,剛纔是我和您開的玩笑。您請。”很是無奈地將場面圓了回來,沙爾汗坐着電梯,全程都低垂着頭。
而巴伯使臣踏進電梯後,幾度要開口,都又默默地嚥了回去。他站在沙爾汗的身後,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若有所思。
“叮”地一聲,一道短信提示音的聲音響了起來,巴伯使臣口袋中的手機略震動了一下。他下意識地將手機拿了出來,手指滑動,點開了新收的一條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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