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之後藍羽喬去美國出差, 原本的計劃是至少要去半月有餘,但她卻不到十天就匆匆趕了回來,原因是謝靖瑄出了事。
藍羽喬接到消息時是在五天之前, 她焦急的不得了恨不得立刻就訂機票飛回來, 但是美國那邊的事情卻讓她不得不再多逗留幾天。
當然她也可以不管不顧的丟下所有工作直接回國, 但是那樣做對目前的情況來說沒有一點好處, 越是有事在這個時候她就越是不能亂。
所以哪怕再着急, 藍羽喬還是將必須她出面的事情都處理好,然後把剩下的交給慕修傑之後,纔回國。
藍羽喬一刻也等不急的直接開了手機, 很多的消息涌了進來,可是藍羽喬並沒能找到謝靖瑄的回覆。
她聯絡不到他, 電話關機, 信息也不回。
這當然不是一個好現象, 藍羽喬不怕謝靖瑄跟她鬧,發脾氣抱怨哪怕揚言要放棄一切她都不怕, 她就怕他自己偷偷躲起來。
將近一週之前謝靖瑄去h市參加一個商業活動,在工作結束之後主辦方請他們去了一家會館,休閒娛樂外加住宿一條龍的地方本是個放鬆的好去處,卻成了謝靖瑄的夢魘。
他喝醉了,其實謝靖瑄覺得自己根本沒喝多少酒, 但他就是醉了, 而且是醉到意識都模糊了。
然後在吳濤和謝靖瑄帶去的其他工作人員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 他被人帶到了一個房間, 在那個房間裡謝靖瑄看到了徐佩茹。
他被脫掉了外套, 然後當徐佩茹的嘴脣貼在了他臉頰上的時候,謝靖瑄突然就醒了, 儘管頭還是很暈,儘管手腳也都沒力,但至少他的神志是恢復了一部分的,他知道眼下的情況不對勁,徐佩茹的碰觸更是讓他無比反感。
所以謝靖瑄推開了徐佩茹,不顧阻攔的衝出了房間,這對那時手腳都十分虛軟的他來說並不容易,謝靖瑄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好在吳濤還算盡職盡責,在發現謝靖瑄不見了之後就一直在找,終於趕在徐佩茹之前在電梯口發現了倒在地上的他。
在終於見到了吳濤的那一刻謝靖瑄以爲自己得救了,但他沒想到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面。
他被人拍了一些照片,利用各種角度將事實扭曲成了另外一副樣子,還被污衊吸/毒,那兩個字對於謝靖瑄而言是陌生又遙遠的,好像壓根兒和他的生活沾不到邊兒,頂多是在電視裡見過。
可還是有人相信了,而且相信的人不在少數,三人成虎,好像事實就是如此一樣,就連謝靖瑄都快要自我懷疑,可事實是他很清楚,他是被人陷害的,他的酒量並沒有下降,之所以他會覺得暈好像喝醉了一樣,是因爲有人在他的酒裡動了手腳,這根本就是一場陰謀,而這場陰謀,一定和徐佩茹有關。
之後發生的事情謝靖瑄已經不想再回想,其中也包括媒體記者在機場對他的圍追堵截。
他讓自己麻木,不聽不看不思考,有些自我放棄和自我放逐的意思。
既然這件事是對方蓄謀已久的,謝靖瑄是個公衆人物,知道他的人越多,這個時候他要承受的也就越重,或許這份重量就足以徹底的將他壓垮。
這方法簡直是正中下懷,原本謝靖瑄就是一個多愁善感且習慣自我批判的人,他很容易就會產生自我厭棄心理,更何況現在還出了這樣的事情,他的情緒差到了極點,從早到晚都不發一語,算是徹底的把自己給封閉了起來。
藍羽喬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謝靖瑄是知道的,但是他都沒有接,一通都沒有,他不要聽到藍羽喬的聲音,哪怕他非常非常想她。
其實在出事之後謝靖瑄最想見的人就是藍羽喬,可在想念到了極點的同時,他最害怕見到的人也是她。
他怕在藍羽喬的臉上看到失望的表情,也怕藍羽喬不信任他,哪怕只是一點點,也會讓現在本就瀕臨崩潰邊緣的他徹底跌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所以就算再想念,他也選擇了逃避。
不過藍羽喬可不打算成全謝靖瑄,她回國之後就開始找他,第一個找的人自然是吳濤,而吳濤卻表示自己並不知情。
聽聞的藍羽喬面不改色,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吳濤,聲音發沉,再沒有平日裡的好脾氣,強悍的氣場全部爆發出來,幾乎要壓得吳濤透不過氣。
“你是他的經紀人,我覺得你應該不想只做到今天爲止吧?所以,我再問最後一次,他在哪兒。”不見任何笑容的藍羽喬語氣嚴肅,一字一頓的,威脅意味明顯。
在藍羽喬駭人的氣場之下吳濤忍耐不住的瑟縮,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們的老闆還有這一面,還是很漂亮,卻讓人忍不住的後背發涼。
其實吳濤原本就很糾結,一方面他答應了謝靖瑄保守秘密,可另一方面他覺得讓藍羽喬去看看他,說不定是件好事,要不然光靠謝靖瑄自己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出來,再加上現在又被藍羽喬這樣一嚇,吳濤便只猶豫了一小會兒就選擇實話實說了:“他在他爸媽的別墅裡,就是近郊的那處。”
“我知道了,辛苦。”扔下這句話的藍羽喬在臨走之前擡手在吳濤的肩膀上壓了一下,拍的吳濤整個人倒抽了一口氣,第一次如此畏懼藍羽喬。
謝靖瑄父母在近郊的別墅藍羽喬雖然沒去過,但是要找也不難,她很快就拿到地址,獨自駕車就趕了過去。
再過不久就要過春節了,b市到處都是張燈結綵充滿了喜慶氣氛,但是謝靖瑄的父母家卻有些愁雲慘淡的光景。
來給藍羽喬開門的是謝靖瑄的姐姐謝靖嬈,她是這個家裡唯一和藍羽喬見過一面的人,卻也只是在謝靖瑄的演唱會上簡單打了個招呼,彼此的交流並不多。
至於說謝靖瑄的父母,之前謝靖瑄就一直有計劃想帶藍羽喬回來,只是都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現在終於見到了卻是在這樣情況下之下,實屬無奈。
面對謝靖瑄的父母藍羽喬非常有禮貌,而謝靖瑄的父母雖然也同樣歡迎,卻有些強打精神的意思。
眼看着從小寶貝到大的小兒子日漸消沉,整天整天的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也不吃東西也不說話,做父母的自然着急。
“我想見見他,可以嗎?”在客廳裡和謝靖瑄的父母簡單的寒暄了幾句之後,藍羽喬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在這個時間她找了過來,目的非常明顯,但是謝靖瑄的父母包括姐姐,卻都面露難色。
“不是我們不讓你見,是他根本不開門,我們想給他送吃的進去都困難。”謝媽媽說着說着就紅了眼眶,心裡難受的不行。
“是啊,要不然你還是先回去吧,再過幾天,讓他自己想一想,興許能好一點。”比起謝媽媽單純的無奈,謝靖嬈顯然是不主張他們現在見面的,她覺得或許謝靖瑄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個人靜一靜。
藍羽喬能明白謝靖嬈的意思,也知道她這是爲了謝靖瑄好,但藍羽喬卻並不認同她的做法。
讓謝靖瑄一個人想清楚,太難,他是一個容易鑽牛角尖兒的人,而且很容易沒有安全感,他需要一些切實的東西。
“我還是想見他,也需要見他,讓我自己和他說,看他的選擇,這樣可以嗎?”藍羽喬很堅持,原本謝靖嬈似乎還打算說一些阻攔的話,但是謝爸爸拉了她一下,然後對藍羽喬說道:“你去吧。”
謝靖瑄的房間在二樓,藍羽喬在謝爸爸的指引下來到房門口,她敲了敲門,並且叫了一聲謝靖瑄的名字,毫不意外的是裡面完全沒有半點回音。
“我來找你,你真的不打算見我?”對着一扇門這樣說着的藍羽喬聲音和平時沒什麼差別,不見嚴厲與威脅,依舊帶着專屬於謝靖瑄的溫柔和包容:“這其實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你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會查清楚的,就算查不清大不了就是我們一起隱退,正好上次你不是說喜歡巴黎嗎?我們可以先去巴黎住上一段時間。”
藍羽喬努力說一些好的正面的東西給謝靖瑄聽,可能謝靖瑄現在正在把一切往最壞的地方想,而藍羽喬說這些就是要告訴他,最壞的其實也就那樣,天不會塌下來的。
之前謝靖瑄的顧慮真的沒有任何意義,藍羽喬當然相信他,就算全世界沒人相信他了藍羽喬也還是相信,甚至不需要證據,也不需要任何的解釋。
然而就算如此,迴應藍羽喬的也還是靜默的空氣,房間裡沒有一點聲響傳出來,就好像裡面沒人似的,但是藍羽喬清楚的知道謝靖瑄在,他只是在逃避,外面的一切讓他害怕,他被傷害了,於是就鑽到了自己的殼裡不出來了。
他沒辦法釋懷這份惡意,也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警惕和懷疑,更何況他的想象力又極其豐富,有時候任憑想象纔是最可怕的,站出來面對反倒沒那麼難。
只是要踏出那一步,實在不容易,而現在藍羽喬要做的,就是逼着謝靖瑄踏出那一步。
“我相信你,我永遠相信你,但我不喜歡你這樣避開我,這感覺就好像你並不願意讓我站在你身邊陪着你,你並不需要我。”
藍羽喬說到這裡時頓了一下,再開口便多了份堅定:“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十分鐘,如果你出來,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着你,無論你變成了什麼樣子,無論你經歷了什麼又或者需要經歷什麼,就算這件事是真的我也不會離開你,這是我的承諾,我會和你站在一起,你永遠都不需要害怕面對我,也不用去懷疑你自己。”
這番話帶着生與死的壯烈,然而藍羽喬卻只是真實的表達自己,她的愛情,就是這樣的,不分對錯,只分你我。
“但如果你還是不出來,我就默認你不需要我,我會離開,你也將徹底的失去我。”話鋒一轉的藍羽喬下達了最後通牒,之前她也給過謝靖瑄承諾,她都做到了,所以謝靖瑄清楚這份承諾的重量,意味着言出必行。
藍羽喬就是在逼謝靖瑄,她用自己來逼他走出這扇門,至於說最後的結果如何,其實藍羽喬自己也不知道。
說完了這番話之後,在門口藍羽喬席地而坐了下來,其實她很累,爲了能儘快趕回來,也因爲擔心謝靖瑄,藍羽喬這幾天幾乎都沒怎麼睡過,她其實很害怕自己的頭疼會突然發作,可她依舊強撐着,這個時候她不能倒下,還有很多事情在等着她。
十分鐘,真的不長,卻因爲此時所承載的意義不同,從而變得每分每秒都分外有存在感。
當指針指向最後一分鐘的時候,藍羽喬體會到了心灰意冷的感覺,她原本總是上揚的脣角此時緊繃成了一個尖銳的弧度,半垂着的眼睛裡帶着失望。
她慢慢的站起身,就在那最後的幾秒鐘時間裡,心在一點點涼下來,是那麼清晰,藍羽喬想要嘆息,可又覺得多餘,然而就在她邁開了腳步準備離開的時候,她身後的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