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沒有人會想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就這樣火了。
而且火的理由還顯得十分的扯淡。
不是因爲宣傳,也不是費盡心機想要搞出一些網紅項目。
就是因爲一個人看到了那座橋,然後寫下了一篇文章。
接着因爲這篇文章,橋火了。
帶着地方就火了。
要是問福溪鎮的人,他們根本懶的搞那個什麼網紅東西。
他們對於十八潮這座老橋,也並不是覺得稀奇。
不就是一直都放在那裡的嗎?
那個神話故事家家戶戶都知道,也沒有人把這個東西當一回事情。
更別說什麼想要讓十八潮揚名海外了。
如果硬是要說福溪鎮的人沒有經濟頭腦的話,倒不如說這個鎮子的人很單純。
那種屬於紅塵的塵土氣息在他們的五臟內服之間停留不得多長時間。
生活早就被一天一天的柴米油鹽醬醋茶給勾勒的起起伏伏。
金錢在他們的觀念當中是有這麼一回事情。
但是又不是看的很重。
似乎在更多福溪鎮的人生活當中,選擇一個午後,如果是下着雨的那更好。
搬一張桌子,外加一張凳子,坐在屋檐下。
門正好正對着巷子。
桌子上面擺上幾隻蒸紅了的螃蟹。
一碟蟹醋,一碗溫熱的黃酒。
就這樣慢慢的剝蟹吃。
正好一個外來的遊客路過這裡。
問道街頭的柳樹綠否?河畔的花開否?
一問一答之間。
順着雨幕,記住了一位路人的風華。
如果硬是要給福溪鎮一個句子形容的話。
那麼,葉懷瑾想,應該是隨了江南的姓,又隨了自己的名。
這就是福溪鎮。
這也就是葉懷瑾文章當中的福溪鎮。
當然,這也就是那些有空買了票連夜跑到江宴去的那些人看到的。
江宴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大是因爲從市裡到福溪鎮要開很長一會車,還沒有直達的公交,連地鐵也沒有。
小是因爲每個人問路福溪鎮的時候,基本上都能遇到那麼幾個知道這個鎮子的人。
於是,這些人有些租車,有的打的,反正都是朝着福溪鎮趕過去。
正因爲這個現象,最近江宴出租車司機的收入明顯增加了很多。
可能會有人爲這座鎮子擔心,生怕擾了它的安寧。
這裡就不得不說,這幫遊客很奇怪。
這也是福溪鎮土生土長的人覺得奇怪的事情。
這幫遊客素質高的可怕。
垃圾從來都不隨手丟棄。
說話做事走路都輕輕的。
就怕驚擾了什麼東西一樣。
巷子很窄。
他們也不吵鬧,就靜靜的排隊等着。
前面的人看了一眼立馬離開,也不堵着後面的,後面的也不着急催着前面的。
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遊客。
來的每個人看到十八潮的時候,嘴角都揚起了那一份滿足。
誠不我欺。
葉懷瑾喜歡的地方果然就是不一樣。
一座橋,一條河,一道巷子。
勾勒出了獨屬於他們眼前的一切。
本來那些來打卡的人看到眼前的景色想要拿出手機拍照。
但是後來發現周圍……
背上揹着畫板的人很多。
找一塊僻靜而又好觀光的角落開始放下畫板。
還有的拿出隨身的小本子開始塗塗改改的寫着一些什麼東西。
這個時候,福溪鎮的人明白了。
那些拿着手機的人也明白了。
這裡,和那些網紅打卡地不一樣。
彷彿就是爲文人,畫家,詩人,攝影師所開設的打卡地。
難怪素質這麼高。
也難怪排隊的時候不急不慢。
一時間,拿着手機的人有些無地自容。
因爲在本地人的眼裡,他們和那些畫家,詩人一樣,都是高端不沾俗世的。
然而,此時他們卻在……拿手機拍照,做着最平常的動作。
想到這裡,他們都默默的把手機放進了自己的口袋當中。
頭微微傾斜四十五度,看向了十八潮旁邊的那顆柳樹。
用一種欣慰的語氣,在腦中惡狠狠的搜刮一邊,道一句:“好風光。好風光。”
來的人很多。
但是湖邊一點也不吵鬧。
來之前是什麼樣子的。
來之後就是什麼樣子的。
本地人看了一會,有些奇怪的上前詢問了一下。
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
原來,這地方被一個很有名的詩人寫進了他的文章當中。
那麼那個詩人有多有名呢。
他們問道。
一個詩人想了想,隨後指了指天空:“他開啓了一片天。”
那個在一旁調色的畫家想了想,說道:“他所落筆之地,便是我作畫之所。”
那個擺動着鏡頭的攝影師聽到擡起頭,很感嘆:“對我來講,他根本不是一個詩人,他是劃破蒼穹的那道光。”
說道這裡,攝影師邀請本地人走到橋上面。
然後請求他們擺出了想法當中的姿勢。
接着小跑幾步,退後把景色在鏡頭當中拉出畫面。
濾鏡,畫面比例全部調好。
緊接着,一陣微風吹拂。
帶着些許的微熱。
吹動詩人的小本子,掠過畫板上面青色的顏料,從衆人的鼻尖擦過,隨後進入了鏡頭當中。
咔嚓!
隨着一聲乾脆利落的快門聲響起。
那一份十八潮的攝影作品,就這樣出現在相機當中。
因爲有風,因爲有衆生,更因爲有十八潮。
所以,這一份,獨此一份。
傳說,佛陀阿難在出家之前,遇到一個姑娘,一見鍾情。
但是因爲羞澀不敢上前搭訕。
後來,修成正果,但是心中仍然留着那一抹倩影。
釋迦牟尼問,你到底有多愛那位姑娘?
縱然是佛,阿難想了一會說道。
並不想要擁有她。
我只想化作一座青石板橋,受千萬年風吹日曬,只爲那個女子從我身上走過。
後來阿難有沒有遇見那個女子,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