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洪大軍的中藥材收購站出來,肖陽強烈要求馬上回家,他一向是個乖孩子,媽說啥他聽啥。
哥倆身上帶了3千多塊,肖陽現在看任何一個從他們身邊過去的人,眼神都飽含着警惕,幾乎到了風聲鶴唳的地步。
“哥,放鬆點,世上沒那麼多壞人。”肖飛拍拍他肩,安慰着。
錢在肖飛身上裝着,一下子從身無分文的窮光蛋搖身變成腰纏大幾千的小富翁,他也很是興奮,但卻不會像肖陽那樣緊張。
好歹他前世也是見過世面的,這點錢還沒被肖飛看在眼裡。
“飛,還是別轉了,有啥可轉的,回家把錢交給咱爸媽,這顆心也就不用老提着了。”肖陽一邊打量着每個從他們身邊過去的人,一邊眨着驚恐的眼睛說。
“哥,聽我的,咱們去北街集市上轉轉,買點衣裳什麼的,你看,咱家的人好幾年都沒添置過衣服了,穿得破破爛爛的,比要飯的還悽慘,這日子你還沒過夠嗎?”肖飛勸說着。
“可是,不經爸媽同意就胡亂花錢,他們會不高興的。”肖陽說。
“這怎麼叫胡亂花錢?這是正當支出好不好?人活一世,吃穿住行,有了錢,買幾件衣服穿不是天經地義嗎?”
說了好一番話,肖陽才勉強同意。
哥倆就騎車去了縣城北街的集市。
這裡有縣城最大的農貿市場,有縣百貨公司,自然也有許多賣衣服的攤子。
到了這裡,肖陽抿緊了嘴,一聲不響,緊緊跟在肖飛身後。
肖飛很隨意的推着車子在人流中走着,看到路邊攤有中意的衣服,他就停下來詢問價格。
1996年時候的路邊攤服裝可真是便宜啊,一條褲子不到十塊錢,一件短袖的確良襯衣七八塊,一雙涼鞋也就六七塊的樣子。
還有比這更便宜的,不過,料子太差,肖飛看不上眼。
這時候的人民幣購買力可真是堅挺啊!
肖飛感慨,他知道,這還是93年以來國內物價進入強勁上升期的緣故,若是93年以前,3000多塊錢足可以當得後世的十萬元!
自然,也有貴的,在河陽縣百貨大樓,有那知名品牌專櫃,一件李寧牌的短褲都要五六十塊,一身運動服一兩百,一雙運動鞋也要一百多塊。
逛地攤時,肖陽在旁邊不住的咂舌,說怎麼這麼貴?家裡扯塊布做一身衣服也不過才十來塊錢吧?飛,咱們還是不要浪費錢了,回家讓咱媽到集上買點布,豔就會做衣服,咱們一家子做新衣也用不了多少錢。
肖飛說:“哥,自己做的衣服樣式太老,不時新,你可是要找媳婦的人,不把自己捯飭得帥氣點,人家姑娘怎麼看得上眼?”
肖陽聽了,不再吭聲,只是摸着頭憨笑。
肖飛就自己做主,給肖陽買了條薄料子的褲子,又給他買了件花條紋的短袖的確良襯衣再加一雙沙灘鞋。
在讓肖陽試衣服的時候,出了點問題。
女攤販看看穿得破破爛爛渾身髒兮兮的肖陽,滿臉的鄙夷,說了句:“要買就掏錢,不能試,把我家的衣服都試髒了,我賣給誰去?”
這女攤販高高瘦瘦,年約四十來歲,穿得很洋氣。
只是高高的顴骨,薄薄的嘴片,一對三角眼,暴露出她的刻薄本性。
從肖飛哥倆在她攤子前站定,她就防賊似的死死盯着,連個招呼都沒打。很明顯,她沒將兩個鄉下人看在眼裡。
她認爲這倆人頂多是瞧一瞧,根本不是自己的目標顧客。
“飛,咱走吧,不買了。”肖陽不安地扯了下肖飛的胳膊。
“哥,別擔心。”
肖飛安慰了哥哥一句,嘆了口氣,看人下菜碟,這是絕大多數人的淺薄本性,自己的哥哥現在這身衣着,真的比路邊的乞丐強不了多少,他估計着,就是好說話的攤主,也不太會願意讓哥哥試衣服。
他也沒多說什麼,直接從兜裡拍出來一百元,放到了攤兒上。
“錢是假的吧?”那女攤販刻薄地來了一句,把那張錢放到驗鈔機上驗了一下,錢自然是真錢。
然後,她馬上就變了態度。
“那你讓他試吧,注意點別弄髒了。”
一百塊錢,就可以讓一個刻薄的女人熱情起來。
這就是金錢的魔力。
當你遭到質疑的時候,不用說太多,展示出自己的經濟實力就可以,金錢的說服力比一萬句話都強得多。
肖陽去試衣間把一身兒新衣穿戴起來。
再從試衣間出來,他渾身都有點不自在。
肖飛眼前卻是一亮,人靠衣裝,這話半點不假,穿了新衣的肖陽立刻顯現出幾分的帥氣,只不過他亂蓬蓬的頭髮髒兮兮的臉給他減了分。
“哥,你穿這身挺好看,乾脆別脫了,直接穿在身上吧。”肖飛笑着把他拽到鏡子前,讓他看鏡子裡的自己。
“就是,就是的,我家這衣服就跟給兄弟你訂做的一樣,穿到身上,馬上魅力十足呢!”女攤販也在旁邊幫腔,“只是兄弟你這頭髮該理了,理個帥氣的髮型,姑娘看了準動心得不行。”
肖陽對着鏡子看了好一會,他也覺得自己穿了新衣的樣子很不錯,美得不行,卻還是搖頭否決了肖飛的提議:“新衣服怎麼能平時穿,壞得很快的,得放着到有事的時候再穿。”
“哥,衣服是用來穿的,不是用來愛惜的,以後,你會有很多很多新衣服的,這身衣服不值什麼錢,就是給你平時穿的。”肖飛笑着說,“這位大姐提醒了我,一會再去理髮館給你理個髮,讓你徹底帥起來。”
“不用,不用!”肖陽連連擺手,“回村讓老王給我用推刀推短點就行。”
“這可由不得你。”肖飛呵呵笑着說,“我現在必須要把你包裝起來。”
肖飛又給肖陽買了一身替換的衣服,然後就是一番大采購,給爸媽、姐姐都各自買了兩身夏裝。
總共也不過花了兩百多塊錢。
然後,他就帶着肖陽去理髮。
說是帶,其實是拖。
肖陽怎麼也不願去城裡的理髮館理髮,說是在村裡讓剃頭的老王剃個頭不過幾毛錢,在城裡的理髮館可是要好幾塊的。
但肖飛將他拖進理髮館,按到凳子上,一穿着短裙的妹妹過來給他洗頭的時候,他就馴服如貓了。
村裡老王給顧客理髮時也會幫顧客洗頭,可哪會有年輕妹子柔軟的小手揉在頭上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