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目光毫不相讓,互瞪半刻,馮穎芝突地笑了開來。
“雖然,我們之間的恩怨怎麼也算不完,不過,這世界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就算我們再怎麼看對方不順眼,但必要時,大家還是可以合作吧。
我想你也不想永遠東躲西藏吧,尤其是你現在這種狀況,還有五個月左右,你肚子裡的孩子就要出生了,難道你不想一家三口整整齊齊地生活在一起?還是說,你想讓孩子跟你一樣,過着被通輯的生活?”
被她戳中死穴的唐琪,垂下眼睛,抿成一直線的嘴脣透露着內心激烈的掙扎。
“你說這麼多,究竟想怎樣?”半晌後,她問。
馮穎芝微笑道:“我有辦法可以令你無罪釋放,這樣一來,你就可以過回以前的生活,跟所愛的人過着幸福美滿的生活......”
“夠了,廢話少說。”唐琪打斷她的話,眯細的眼睛閃出犀利的光芒,“到底你想在我身上拿到什麼好處?”
“很簡單,我想知道,究竟江國權有什麼把柄在你手中。”馮穎芝眼睛彎成一個弧度盯着她。
唐琪訝地望着她,“你是江國權派來的?”接着又搖了搖頭,如果她是江國權的人,她不會這樣問,“你是他的敵人?”
馮穎芝沒承認也沒否定,“我跟他什麼關係並不重要,這並不妨礙我們合作。”
沉吟半晌,唐琪再次開口。
“我手中是握有江煙權的貪污證據,因此,之前,他纔會被我威脅,不但幫我洗脫嫌疑,還出手對付你。”
馮穎芝心口一緊,“到底那是什麼證據,竟然令他如此忌憚你?你怎麼得到那些證據的?”
“他的一個情婦是我的朋友,她想讓他跟老婆離婚,然後,娶自己,但他不肯,還出手對付她,令她無法在本地立足,我知道這事後,就用三百萬元從她手中買了那些證據。”
雖然,當時她還沒想到它們會成爲自己的救命符,但當時她認爲,總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那麼,那些證據在哪裡?”
唐琪一臉挖苦的道:“證據當然在我手中,你不會以爲我會如此輕易就交出那些證據吧?”那可是她的保命皇牌,豈會就這樣交出來。
“那你想怎樣?”馮穎芝沉聲問。
“你應該知道,我想要什麼的。”唐琪瞇起眼,“只要你令警方不再控告我,令我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我就把證據交給你。”
“這當然沒有問題,不過,我怎麼知道事後,你會不會遵守承諾?再說,你說手中握有可以對付江國權的證據,但我又沒親眼看過,怎知你是不是空口說白話?”
“那你的意思是?”
“買衣服也要看看樣板,看是否物有所值吧,你要我幫你洗脫嫌疑,是否也要讓我們知道,究竟你手裡有什麼可以對付江國權的東西?”
唐琪沉默半晌,最後好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道。
“你應該聽說過四方城的項目吧?我手裡有他跟承辦商私相授授的證據。說真的,他爲官幾十年,一直很小心,從來不讓人抓到他的把柄,都是他的手下替他辦事。”
“既然如此,他情婦怎麼拿到那些證據?”馮穎芝好奇地問。
唐琪撇了撇嘴角,“因爲四方城這事,就是他讓情婦出面的,她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你們想要對付他的話,只有我手中的證據才能成事,怎樣?”
“成交。”馮穎芝勾脣一笑,“我會盡快讓人幫你洗清嫌疑,你也回去準備好我們想要的證據。”
***
“怎樣,這些東西是否可以成功舉報江國權?”
看了看桌子上那幾經辛苦纔得到的證據,張勁陽有些緊張地問,正聚精會神地閱讀着手中資料的律師。
終於將所有的資料全部看完後,律師抹了抹額際上的汗水,點了點頭。
“如果把這些證據公佈出去,他應該會被罷官。”律師有所保留地表達他的意見。
“應該?”馮穎芝揚了揚眉頭,“這麼說,我們被唐琪騙了?”虧那女人還敢說什麼,這些證據一定可以拉江國權下馬的。
“怎麼說呢,官場的事很複雜,就算這些證據是千真萬確的,也不一定就能整死他。”律師道。
“換句話說,要一擊即中,就要找到適當的方式才行。”張勁陽拍了下掌道。
“可以這樣說。”律師道。
“我知道了,麻煩你了。”馮穎芝站起身,律師立即識趣告別。
“如沒有別的事的話,那我先回去了。”
在律師離開後,馮穎芝收拾資料道:“你覺得怎樣?”
“養兵千日,用在一朝,現在該是駱百齊上場的時候了。”他勾起一個狡詐的笑容。
“可是,你真的認爲駱百齊會幫我們對付江國權?”馮穎芝有些不放心地道。
他搖了搖食指,“錯了,不是幫我們,是幫他自己,我相信只要有辦法能對付他的死對頭,他一定會義不容辭,拼盡全力的。”
當初,他之所以費盡心思,接近駱百齊,討好他,除了他在本地有財有勢,跟他打好關係,對他們有百利無一害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跟江國權是死對頭。
瞅了她一眼,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這回爲了得到這些證據,白白放過唐琪,你會不會很失望?”
“我跟她是冤家,註定要一直糾纏下去,只要她一天未死,總有機會要她把欠我的連本帶利討回來,現在首要之務,還是完成乾爹的吩咐。”她強顏苦笑地道。
“爲防夜長夢多,我還是先去找駱百齊吧。”張勁陽站起身,拿過那些資料道。
駱家書房。
“這些東西,你怎麼得來的?”駱百齊一臉凝重地問。
“是我從唐琪手中買來的。”張勁陽輕描淡寫地交待道:“駱生,你認爲這些證據是否可以對付江國權?”
“要看是誰出手。”
“那麼,如果是駱生你呢?”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駱百齊摸了摸下巴,“你跟江國權有仇?”
“仇深似海。”張勁陽於是將早就想好的故事繪聲繪色地說了出來。
“其實,我是孤兒,在十歲之前,我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有一對疼愛我的父母,就在我十歲那年,父親因爲錯信一個好朋友,結果害公司破產,還負債累累。
因爲受不了那個打擊,他燒炭自盡,留下我跟媽相依爲命,在我十五歲那年,媽因爲勞累過度而病倒,之後還因爲沒錢看病,沒多久就離我而去......”
其實,駱百齊早就調查過他的身世,不過,表面上當然裝出第一次聽到的樣子,露出同樣的表情。
“難道,那個害了你們一家的人就是江國權?”
“我爸的好朋友是這樣跟我說。”張勁陽還沉浸於往日的傷痛中,聲音嘶啞地道。
“原來如此,那麼,當初你會接近我,就是因爲知道,江國權跟我是死對頭?”駱百齊意味深長地望着他。
張勁陽頓時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駱生我——”
“不用怕,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駱百齊哈然一笑,“我很慶幸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而不是敵人,我看好你,你將來一定前途無限。”
“你太過獎了。”張勁陽露出緬甸的笑容,“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向你學習的。”
駱百齊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些證據你就放心交給我處理,總之,江國權這條老狐狸,這次我一定要讓他再無翻身之日。”
駱百齊果然沒有空口說白話,不出兩週,就傳來江國權被拉下馬的消息。
“乾爹剛纔打電話來了,他很滿意我們這次的表現,還有,他讓我們回泰國。”
“讓我們回泰國?是不是有什麼事?”馮穎芝轉過頭,敷着面膜的臉怪嚇人的。
張勁陽見怪不怪,不過還是忍不住挖苦道。
“就算我不是你那杯茶,也是一個正常的男性,在我的面前,你是否不要這麼隨便?”
“我哪裡隨便了?”她斜睨了他一眼,“你說,我什麼時候做出隨便的行爲?”
張勁陽很想吐糟說,任何一個正常的女人,都不會在一個像他這般帥氣的男人面前,身穿睡衣,敷面膜這些破壞自己形像的事情吧,除非她從來沒有將對方當男人看待。
話跟嘴邊,他又怕在此話題糾纏不清,便將話吐進肚裡,岔開話題道。
“乾爹可能是太過開心,叫我們回去,一起慶功吧。”
兩天後,兩人一起回到泰國。
下了飛機,就看到司機在機場等他們了。
司機沒有載他們回家,而是直接載他們到東方酒店,原來,秦柏在酒店大排延席,慶功他入了國會。
“你們終於來了,我還怕你們趕不及出席我的慶祝會。”秦柏一看到他們,立即迎上前,開心地跟張勁陽相擁抱。
“乾爹,恭喜你成爲國會議員。”馮穎芝也上前跟他擁抱了下,“如果,早知道這樣,我們就早些回來跟你慶祝了。”
“早回來,不如來得巧,你們回來的時機正好。”秦柏笑道,接着把他們介紹給今晚的賓客相識。
***
“我今天真的很高興,很久沒試過這麼高興了。你們有沒有看到,剛纔有多少人來祝賀我,有沒有看到那個老吳,明明平時看到我,都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今天看到我,卻像只哈巴狗一樣,真是大快人心......”
被張勁陽扶着回到家的秦柏,打着酒嗝,手舞足蹈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