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抱着歷史之書陷入了沉思。
而這種思索是需要消耗時間的，且這個時間成本會非常大，沒準三思下來，這處命運截層就已經被找到並被攻破了。
但他必須要思索，思索自己的狀態，思索自己未來的出路。
這不是開玩笑，他費勁巴拉，努力奮鬥，各種週轉騰挪，估計也就勉強掌握了六級真實，但這樣的六級真實，在未來，哦，也就是現在，不過是相當於博士或者是教授之類，他這一朵小浪花，是貨真價實的前浪。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迫在眉睫的危險就是，三條長河圍着一個命運截層考古，到時候他就有可能成爲古墓裡的大糉子。
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絕望啊。
就算不會被集火一波弄死，也肯定是要被裝進籠子裡遊街……
這是李肆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能不能用什麼方法避免這處命運截層不被發現？”
李肆很頭疼，其實他自己也心知肚明，這不光是三條長河在那裡虎視眈眈，也是因爲大勢如此。
一個是歷史，一個是現在，誰贏誰輸，在起跑線上就已經輸了。
秦始皇那麼牛逼，到了現在，也就只剩下一個秦皇陵了。
這個命運疊層就像是命運長河的古墓，在被一座接一座的暴力挖掘，尤其這幫挖掘者還不講一點人文精神，他們是真的不在意墓主人的感受啊！
“這處命運截層，藏是藏不住的，那三位長河之主既然找到了第一層，就能找到第二層，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所以我該怎麼辦？”
李肆滿腹愁腸，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覺得不對勁，就見自己身下，不知何時多了一條巨大的影子，很黑很黑，黑得特別精神，很長很長，長得不像話，關鍵是，他在坐着，哪裡會有這麼詭異的影子。
瑪德，被這裡的大詭異給盯上了。
李肆擡頭張望，四周很安靜，就真的像古墓裡一樣，看着色彩斑斕，其實死氣沉沉。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有招就出，不然就別來煩我！”
李肆喊了一嗓子，如果說之前他還有心思研究一下這史前的長河大廝殺歷史，那麼現在他一點當考古工作者的興趣都沒有。
另外，這大詭異你牛什麼牛，都不看看外面是什麼年代了？
三法相制，遍地六級真實，你們這種詭異只要冒頭，二十四字文明真言就會砸得你媽都不認得。
“我沒有惡意。”
一個飄飄渺渺的聲音響起，分不清是男是女。
但李肆腳下的黑影卻逐漸聚攏，並匯聚成了一個‘趙青榭’，“我化成這樣一個你熟悉的模樣，足以證明我的誠意。我是長河守墓靈，負責守護這裡的命運大墓，我想你應該能猜到我的來意。”
李肆眨眨眼睛，頓覺此靈之古老，如果說外面的盜墓者看他像秦漢中人，那麼他看此靈就像是秦漢中人看山頂洞人……
“你聽到了我剛纔與那個傢伙的對話？”
“是的，那個器族，很抱歉我未經你的允許就搜查了他的記憶，所得的結論令人觸目驚心。我不關心什麼三法相制，我只在意命運九子留下的命運九墓，竟然已經被他們發掘了三座，我這裡是第四座。”
“誠然如你所想，在過去，我這種守墓靈是不可說，不可直視，不可想象的存在，但在三法相制下，我等已經失去了最核心的神秘，一旦命運大墓被開，我幾乎比你還要慘。”
“所以我想自救，在這一點上，你我有着共同的目標。”
“僅僅是想自救？”李肆反問。
“是的，不然還能怎樣？反擊嗎，提出三法相制的人，簡直天縱之才，也足夠無恥，可算是以一己之力改變了長河內外的生態，這是大勢，我們逆轉不得。原本我就算是知道了，也無計可施，但是你卻有能救下我們的手段。”
說到這裡，那長河守墓靈指向李肆手中的歷史之書。
“你是希望我將你還有這處命運截層給固化到歷史中去？”李肆很驚訝，因爲正常來說這是不可能的，長河守墓靈至少是八級，甚至是九級虛妄。
“是的，這是唯一的辦法。”
“但你需要知道，我這本歷史之書只有六級真實和六級虛妄，你是什麼級別？”
“我是九級虛妄，你別急……”
“等等，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既然是九級虛妄，你按理沒有這麼脆弱啊，外面那個機械長河，就是基於九級虛妄才成爲長河的，你已經是長河之主的存在了，你在逗我開玩笑嗎？”李肆很嚴肅的問。
對面的長河守墓靈就苦笑了一下，“所有的九級真實必定是長河之主，但不是所有的九級虛妄都是長河之主。九級真實必然對應九級虛妄，但九級虛妄未必就能對應九級真實，那個器族所打造的長河，一開始走的是真實路線，已經達到了八級真實，眼瞅着無法進階九級真實，這纔去詭異長河綁架了一個混沌之子，強行走九級虛妄之路，這樣，九級虛妄對應八級真實，勉強算一個準長河。”
“然後又恰好趕上了三法相制的大勢，這才讓他們補全了九級真實，不然的話，在我所處的那個時代，這樣的準長河至少都有幾十條，長河霸主，不是說着玩的。”
“至於我，從一開始就被定義爲長河守墓靈，是用來守護長河的歷史的，這是當初長河共主，命運之母所制定的規則，所以我有九級虛妄，但一級真實都沒有，若外界大勢不變，我將擁有莫測的能力，但外界大勢一變，我除了在這長河大墓裡苟且偷生，已經別無他法。”
李肆點點頭，大致明白了，然後他突然就問了個問題，“命運長河曾經是長河共主，還有能預見未來的能力，爲何還敗得這麼慘？長河之外還有長河，那麼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空間？這個不可知的空間之外是否還有一個更大的空間？”
這問題，讓長河守墓靈都是一愣。
“第一個問題，和後面兩個問題其實都是一樣的答案，如果你達到了九級真實之後，你就會看到所有的真實，不得不說，你們人族的好奇心，簡直無法想象。”
“真實的級別，是影響觀察物質基本規律的最大障礙和變數，每提升一級的真實，你就會發現物質的規律幾乎有着翻天覆地的變化，舉個例子，你現在還深愛着你的夫人，但如果你到了九級真實，你會一眼看透她的一切，從情緒變化，到思維方式，到力量的構成，而不是簡單的着迷於美麗的外表……”
“抱歉，有些冒昧了，總之，人族的男歡女愛其實只維持在六級真實，甚至大多數時候，到了五級真實就清淡了，最濃烈的時候是在四級真實。到了七級真實，不管再是熱愛彼此，也會沒有了興致，同樣的，當到了七級真實，你就一定不會問這個問題。”
“不過，我依然可以試着用六級真實能夠理解的方式給你解答一遍。”
“其一，爲什麼命運長河預見了自己的衰落仍然無法挽救，這涉及到了命運法則第一條，所有被預見的，都必然會發生，若試圖更改，就是在與命運法則對抗，後果如何不用說也知道。”
“其二，空間只是根據真實級別的不同而呈現給觀察者的，你是一級真實裡的觀察者，你看到的空間就是那樣，你是六級真實裡的觀察者，你看到的空間，一級真實裡的觀察者就會覺得很混亂，難以理解。”
“所以這不是套娃，而是你的真實級別在提升，當升到九級真實的時候，就不存在什麼空間了，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空間，這就是長河的由來，這也是虛實法則的第一條準則，九級真實，必定成爲長河。”
“至於所謂的長河之外，哪裡有什麼長河之外，但凡被定義爲長河之外的，都是那些隕落了的長河的殘留痕跡。”
“其三，是否存在更大一個空間？答案是不存在，沒有什麼能大得過九級真實，九級不是真的九，而是無窮盡。”
“而正因爲是無窮盡的真實，所以看似可以永遠存活下去的長河之主，其實都是會衰老的，不光是他自己在衰老，還是因爲以他的身體爲空間，所形成的生靈在促使他在衰老，當然這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
“所以長河之主會衰老死去，法則之母也會衰老死去，法則之主也會衰老死去，唯有道火長存。”
“我想你一定會問，何爲道火？”
“簡單，虛實法則就是完美的道火，時間法則亦然，命運法則亦然，三大法則就是古老的長河之主留下的道火，道火在，長河就能生生不息。至於生存於長河之中的生靈，那更是不知生生不息多少代了。”
“這是九級真實，九級真實有化身長河的優勢，但會衰老死亡，但九級虛妄卻可以永存，比如我們這些長河守墓靈，不知熬死了多少長河之主。可是現在無奈的是，我們沒有熬死自己，卻要被大勢給弄死了。”
“以上，便是我們的誠意。”